第五百三十九章 潑婦

  「是，兒臣以後一定提高警覺，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雲羅乖巧的點頭，很認真地做了保證。

  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完全亂了分寸，所以才會想出這個錯漏百出的謊話來。

  母后現在還只是看出了謊言的疑點，並沒有看出她的破綻來，所以她必須理智一點，先和燕無雙劃清界限，保住自己的位置。

  皇后滿意地點頭，拉著雲羅的手繼續說道：「你皇兄如今身受重傷，生死未知，但是在母后的心目中你才是未來繼任大統的最佳人選，所以母后真的很希望你能做好每一件事。」

  「多謝母后，兒臣一定會竭盡全力，將幕後主謀查出來，絕對不會讓母后失望的。」雲羅眼中已是藏不住的欣喜，她就知道母后是自始至終都支持她的，現在哈爾羅已經是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母后就更加會對她委以重任了，只要她能在這件事上做出點出彩的地方來，繼承皇位是指日可待的事。

  陰冷的夜風在樹林間瘋狂地吼叫著，聽起來就像是有成百隻野獸在此起彼伏地吼叫，屋外是一聲緊接著一聲的吼叫，屋內顧綰綰坐在火爐旁，心臟亦是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實。

  她按照燕無雙的安排跟著郭城來到這個樹林間廢棄的小屋，不知道等了多久，但是外面還是除了鬼叫一般的風聲仍是鬼叫一般的風聲，就連他們拴在門外的馬都沒有嘶鳴聲了。

  沒有朝著這邊趕馬蹄聲，更加沒有人聲。

  燕無雙他們還沒有回來，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回來。

  屋內的幾人也不說話，甚至是一動不動地在她面前一字站開，她不是沒有勸過，讓他們一起坐下來在火爐旁取暖。

  但是郭城卻告訴她這個火爐是特地為她準備的，其他人都不能用。

  又是什麼屬於古代的三六九等的規矩，真是服了！

  她也知道是說不服這些人的，所以也懶得浪費唇舌了。

  可是這樣的氣氛真的讓人感到很壓抑，似乎這片樹林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增添點人氣，依舊是毫無人煙，只有冷風在四處迴蕩，只有動物潛伏在黑暗中。

  顧綰綰沉浸在這樣的空氣中，感覺就像是一隻上了岸的魚一般，就要缺氧而死了。

  「郭城，他們怎麼還不來？會不會出什麼事情？」顧綰綰站起身來走到窗戶邊。

  窗口已經被好幾塊木板釘死，只有很小的縫隙可供冷風鑽進來，而她也只能透過這些縫隙向外看。但是可想而知，在這個月光都照不進的地方能夠看到什麼？

  「不會的，綰綰公主放心，王爺做事向來謹慎，不會出錯。」郭城上前來恭敬地回答道。

  他遵從燕無雙交給他的命令，要說讓顧綰綰放心的話，所以顧綰綰聽到的話毫不意外的都在為她寬心的。

  可是這樣的話剛踏進這間屋子的時候聽了會相信，半個時辰後還會相信，一個時辰之後也只是有些懷疑，但是到現在，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爐里的柴火燒了一撥又一撥，她真的不能再去相信了。

  「但是萬一這次出錯了呢？我不是說他一定會出錯，我只是說『萬一』，凡事都一定是有例外的，你懂的。」顧綰綰苦著一張臉，回頭看著郭城說，「不如我們出去找他們吧！」

  「不可以！王爺交代了讓綰綰公主在此休息等候。」郭城面色平靜地拒絕他，根本沒有因為顧綰綰一再強調的「萬一」而動容。

  「不用休息了，我已經休息過了，他們卻還沒回來，難道你就不擔心嗎？」她從來不知道休息也會休息夠了，累了，真的不想再休息了。

  「王爺做事一直萬無一失，不需要做奴才的擔心。」郭城依舊是很平靜。

  「這是不一定的好吧？」雖然她也常說萬無一失的話，但是人生之中不可能永遠萬無一失的好吧？

  「也許……也許他們已經進了森林了，但是因為一點亮光也沒有，所以根本找不到我們這裡，正在外面兜兜轉轉喝冷風呢，我們現在出去找他們，不就能為他們帶路了嗎？」

  這個也許是絕絕對對有可能的！

  可是顧綰綰的再一次提議卻被郭城一貫的態度回絕了：「不會的，公主放心吧！這間屋內點了燭火，王爺一定會找得到此處的！」

  真是服了他了，跟他對話感覺就像是在和機器人對話一般。

  「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吧！還有你們也是，我從不勉強任何人的。」顧綰綰將目光從郭城身上轉到其他人身上，「但是我得去，我實在不能再這樣乾等著了！」

  他們一個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人，所以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再長的時間都是能夠等待的，在這些人的心目中是只有命令的。他們就像是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人一般，只會按照命令行事。

  但是她不是，所以她不能像他們一樣心裡只有命令，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會放。她是個正常的人，會正常地去擔心心中掛念的人，她有屬於自己的感情，不能像他們一樣。

  可是當顧綰綰決絕的走到門口之時，那幾個人也毅然地站到了她的面前，但並非是要和她一起出去找燕無雙，而是他們要阻止她那麼做。

  「對不起，綰綰公主，王爺有令，您不能離開這裡。」郭城站到她面前頷首說道。

  「他的命令，那你讓他來跟我說啊！」顧綰綰準備推開眼前擋路的兩人，可是那兩人卻穩如泰山，怎麼推都推不動。

  「你們……給我讓開！」顧綰綰氣結，狠狠地瞪著那兩人，如果可以，她簡直想用眼神殺死他們。

  「綰綰公主請息怒，這是王爺的命令，我們也是遵命行事，請您不要讓我們難做。」郭城說這話時，語氣間總算帶著一絲懇求，不再是讓人聽起來不痛不癢的平靜語調。

  「現在到底是誰讓誰難做啊？」被擋在屋裡的人是她，他竟然說讓她不要讓他們難做？

  郭城似是自知理虧，垂著頭，不再說話。但是門口那兩個門神也不肯離開。

  幾個木樁子就站在她周旁，就算是她推到了眼前的兩個，也會立刻有人補上去的，就算是她把這些人全部都推到了，可也不代表著她打敗了這些人。

  只要有這些人在，她今天是休想走出這道門了。

  「行！你們行！你們真真行！身為奴才，自己在屋裡躲著寒風，烤著火爐，也不管主子在外面是生是死，你們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很行，等到你們主子死了，你們就可以另謀高就了是吧？是不是都在眼巴巴地盼著這一天？」

  顧綰綰伸出一根手指，將這幾根柱子挨個戳了個遍。由郭城開始，到郭城結束。

  當顧綰綰第二次手指著自己的時候，郭城覺得那不是一根手指，是一把能要了他命的利劍，終於讓他招架不住了：「綰綰公主，您誤會了，我從來沒有……」

  「沒有什麼？」不待他說完，顧綰綰便冷聲打斷了他了，「這個時候就不用再狡辯了吧？反正你們的燕王爺也沒有在這裡，能不能回來還是一回事呢！你說你狡辯給誰聽啊？」

  「公主，您別再亂說了，王爺他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回來，不會有事的。」郭城的額頭冒出汗來。

  「到底是誰在亂說啊？你說王爺一定不會有事，萬一他此刻正在和人拼命廝殺呢？他差一點就要被人殺死了，可是你卻在這裡站著一動不動地說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這是在祈禱給誰聽啊？有這個祈禱的閒功夫你為什麼還不快去救他回來？」

  一定是剛才壓抑得太久了，她現在一張嘴，所有的話就像是倒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郭城被噴得啞口無言，只剩下汗水無聲地落著。

  「說不出話來了吧？你們一個個都是這麼想的對吧？都巴望你們的主子快點死是吧？」最討厭這幾根柱子，動不動就裝啞巴，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殊不知這樣的人是最叫人討厭的，真是恨不得一耳光扇死得了！

  「不，不，公主您誤會，奴才怎麼會是這個意思……」郭城一邊擦汗，一邊慌忙地解釋著。

  其餘幾個人的表情也不見得好大哪裡去，都像是受到了天大罪名一樣，都急忙向顧綰綰澄清。

  「你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是不會聽的。」顧綰綰抬聲打斷他們，「因為我覺得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才是最靠譜的！」

  這幾人之中恐怕沒有一個人能聽懂顧綰綰最後一句話是在說什麼，但是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去打開房門，唯恐落後就被當成了那個要被宰殺的羔羊。

  當了一次潑婦，突然明白，還是罵人才管用！

  就這樣，顧綰綰和幾個人離開了小屋，向著來時的路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