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選擇性失憶

  「師兄！」顧綰綰面色大驚，纏繞著青城脖子的那根繩子不是來自別處，正是來自顧振海手中。

  顧綰綰本來還想跟青城說顧振海準備要上吊的事情，沒想到顧振海就在這個時候撲上前來，用手中的繩子勒住青城的脖子。

  顧振海的速度實在太快，她根本還沒來得及對青城說些什麼，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顧振海的力氣大得不得了，顧綰綰和青城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給制服。取下套在脖子上的繩索，青城已是一臉青色，要是再給師父折騰幾下，他只怕真會歸西。

  青城坐在椅子上喘著氣，顧綰綰給他倒了杯水：「師兄，喝一口，壓壓驚。」

  青城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將杯子放回桌上，他眉宇間纏繞著的愁慮卻是一絲也沒有化開。

  「師兄，要不出去走走吧，爹已經睡下了，暫時不會有事發生的。」顧綰綰看了眼床上閉目沉睡的顧振海，別說青城了，就連她也是有些魂魄難回的感覺，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太過於驚心動魄了。

  誰會想到顧振海前一刻是要自殺，下一刻就又變成了要殺人。

  他現在是睡下了，可卻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如果不是青城點了他的玉枕穴，他不知道還要鬧騰到什麼時候。

  「也好！」青城覺得顧綰綰所說的在理，便起身率先出了房門。

  顧綰綰很快跟了出去。

  天空上是密密匝匝的烏雲，隨時都會掉雨的樣子，一陣風吹來，布滿了冬日裡的寒意。

  青城覺得脖子很不舒適，就像那根繩子並沒有取掉，還在他脖子上一樣。

  注意到青城的神色不對，正用手捂著脖子，關心地說：「師兄，還覺得不舒服嗎？我去拿玉膚膏來給你搽。」

  顧綰綰準備離開，卻被青城給叫住了：「不用了，師妹。我沒事，我只是有些還無法從剛才的事情中出來。」

  「師兄是不是很沒用？」青城望向顧綰綰的眼神充斥滿了憂鬱，話語間也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傷感。

  「不是的，師兄，是事情發生得太過於突然了，我到現在還覺得心有餘悸呢！」顧綰綰用力搖著頭。

  就在剛才青城差點被一手養大，視如親生父親的顧振海殺死，他若是能夠這麼快就平復心情，那就不是正常人了！

  「我此前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以為那麼做師父的病能快些好轉，但是沒想到師父的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加嚴重……」想到這裡，青城深深地埋下了頭，他感到慚愧萬分。

  「這怎麼能算是你的錯呢？是他自己想不開而已！」她完全不能贊同青城這話。

  他才是險些受了傷害的人好吧？可是現在卻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青城這人了！做人是應該要老實的，但也不能老實到他這地步吧？

  「不，是我做得不好，若是我做得好了，就不會犯這樣的錯。」青城依舊是很自責，「也許我根本就不應該封住師父的穴道，是我把師父給逼瘋的！」

  師父他一心想找哈爾羅報仇，可是卻發現自己的內功被自己親手養大的徒弟封住了，使得他連正常的行動都感到困難，在如此情況下，他如何能不把那個徒弟看作是仇人？如何能不瘋？

  「但你封住他穴道的初衷是好的，要不是你這麼做，他可能早就因為強行運功而血液逆轉，經脈盡斷了，那樣的下場豈不比現在更慘嗎？」

  慘……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青城了。當時是她和白梧桐鼓動青城那麼做的，如果青城把責任歸咎到那事情上去，為此感到自責萬分，那她也該是自責的那個人。

  不過她現在盡力勸著青城，可不是因為她害怕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害怕去自責懺悔。如果她真是做錯了，她會願意那麼做的，但是她總覺得顧振海的發瘋不能完全算作那事情上。

  本來自他深夜潛回北疆國皇城的那刻起，他的頭腦就已經不清醒了，失去女兒的悲痛已經在逐漸吞噬掉他的理智，到了現在仇恨已經完全占據了他的心，他會仇恨一切不能如他所願的人，這是很正常的。

  青城垂首嘆息著，沒有再說什麼。顧綰綰的話很有道理，但他也不能夠原諒自己。始終是他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規勸師父，師父的病情才會日益嚴重，以致演變到今時今日這種情況。

  「早啊！」這時，白梧桐從屋內走出來，見到兩人主動問好。可是待他看了眼頭頂，已是日上中天，他立刻笑容盡失，大驚道，「這都什麼時辰了？天吶！我怎麼睡到現在？」

  白梧桐音量一抬高，頓覺後腦處傳來一陣鈍痛，令他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頭還疼嗎？你要是不舒服就再睡會兒，反正也沒事可做。」顧綰綰走過去緊張地觀察了他一會兒。

  他的腦袋並沒受到嚴重的創傷，只是打了一下，應該只是疼個一兩天就沒事了。

  「我的頭怎麼這麼痛？怎麼回事？」白梧桐一邊揉著腦袋一邊皺眉思索著，他也沒磕到碰到過，怎麼會突然這麼疼呢？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其實答案都寫在白梧桐的臉上了，但是顧綰綰還是免不了要問一句，神色也變得慌張起來，他這不會是失憶了吧？

  「記得什麼？」白梧桐一臉茫然地看著顧綰綰。

  完了，真是被她說中了！

  「你該不會是不記得我們了吧？」顧綰綰指了指自己和青城，目光擔憂地看向白梧桐。

  青城也因為白梧桐的反常話語投來驚訝的目光，感受到兩人擔憂的目光，白梧桐更加費解了。

  「公主，你怎麼會有此一問呢？微臣怎麼會不認識你和青城兄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們為什麼都這樣看著我？」

  「看來他只是不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青城鬆了一口氣，對顧綰綰說道。

  這是不是就叫做選擇性失憶症？她也是聽醫生說的，有些人會在受傷之後突然失去一段記憶，對那段記憶以外的人卻全部都記得。

  「昨天晚上的事？」白梧桐隨著青城的話陷入回憶之中，可是他凝眉深思了一段時間，腦子裡卻一直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一點都不記得？」白梧桐很費力地想著，但越是這樣，他的表情就越是困惑苦惱，他竟然對昨夜之事全無印象。

  「其實……其實昨天晚上也沒發生什麼事，只是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樹上，磕傷了腦袋，暈了過去。並不是什麼大聲，記不得就算了，不要再去想了。」看到他因為想不起來而糾結的面龐，顧綰綰實在不忍心便撒了個小謊。

  白梧桐一直都是對她最好的人，他要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又會覺得是燕無雙欺負了她，然後因為沒能幫她出口惡氣而苦惱不已。

  她可不想看到白梧桐愁眉苦臉的樣子，所以她寧願選擇撒謊，反正那也就不算是件大事，白梧桐記不記得都沒關係。

  「摔了一跤？然後腦袋磕在樹上？我就暈了過去？」白梧桐順著顧綰綰的話語比劃了兩下，滿臉的不可思議，「這……這不太可能吧？我怎會如此脆弱？」

  摔一跤就暈倒？他又不是老爺爺老太太，他的身體還這麼硬朗，這怎麼可能？

  果然，她編的謊話真是太爛了，連她也覺得不可置信的事情，白梧桐怎麼會相信？

  「白兄，你這話就不對了，好像是在懷疑師妹撒謊一樣。」青城聞言，接過話茬說道。

  「不不，我怎是在懷疑公主呢？我只是在懷疑自己。」白梧桐趕緊解釋道。

  「你懷疑自己不會摔倒，那不就等於是在懷疑師妹撒謊了嗎？」青城跟著追問。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公主，請您相信微臣……」白梧桐不知道該怎麼跟青城解釋，也覺得跟青城解釋不如直接向顧綰綰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有懷疑我。但是白梧桐，這件事情是真的，師兄可以作證。」既然謊話都撒出來了，她也就只好圓下去了。

  而且正好是應證了那句話，一個謊話需要一百個謊話來圓滿，她雖然不用一百個謊話去為自己的謊話作證，但是卻把大好人青城給拉下了水。

  不過相信青城是不會介意的，因為他剛才已經是在幫自己圓滿謊話了。

  「那，那真是不好意思，累你們為我擔心了！」既然顧綰綰和青城都這麼說，那事情肯定就是這樣了，反正他也不記得，就不再去懷疑了。

  只是想到竟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白梧桐覺得非常窘迫。

  「怎麼說這種客氣話？把我們當外人呢？」顧綰綰不滿地給了他一個小拳頭，「你啊，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雖然他昨天不是真的摔跤才暈倒，可是他作息不穩這是事實，她早就想批評他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