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替死

  「沒事吧？」聲音里也刻滿了如水般的溫柔，在這喧鬧的，充滿了血腥的夜裡，她好像只聽到了他一個人的聲音，而這聲音似乎可以綿長至整個夜晚。

  「沒事！」在與那雙漆黑的眸光對視之時，那裡面承載著的柔光使她的心臟似乎是獲得了超強的跳動能量，不斷地加速著。

  但這好像只是她的錯覺，因為下一秒燕無雙便皺著眉頭推開了她：「沒事就站好，照顧好自己。」

  「我……」心臟在升上高空之後又急速下墜，顧綰綰的理智也終於恢復了過來，他們現在還在哈爾羅的王府，還有場戰鬥正在等著他們。

  她剛才好像聽到了顧紜紜的聲音，顧綰綰意識到這一點，很快轉身去尋顧紜紜，可是入目的卻是一副令她所有血液逆流，完全無法接受的場面。

  哈爾羅手中的劍刺穿了她的胸膛，大片大片的血液如同紅花一般絢麗綻放開來。

  夜裡的涼風從四面八方襲來，瞬間順著脖子爬滿了全身，令人冷到快要停止呼吸。

  「大姐！」顧綰綰的聲音在顫抖，她朝著哈爾羅衝過去的時候，哈爾羅已經被燕無雙逼得退開了，脫離開了哈爾羅的劍，顧紜紜的身體如同一片樹葉一般朝著地上落去。

  顧綰綰搶步上前，抱住了她：「大姐，剛才是你推開了我是不是？你為什麼要那麼傻？」

  如果剛才不是顧紜紜推開她，這把劍可能刺進的就是她的胸膛，至少是還橫在她的脖子上，是顧紜紜犧牲了自己，救了她。

  「我原本以為會很疼的，沒想到只是疼一下而已，現在就可以解脫了。」鮮血自顧綰綰的口中不斷湧出，她的嘴角卻還含著笑。

  「綰綰，不要難過，我這麼做是在為自己解脫。只要你能夠平安就好，你是個好姑娘，應該好好活下去。你不要管我了，快跟燕王爺離開這裡……」

  「不！大姐，你不要說話，你不會死的，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你一定會沒事的。」她不能再聽她說下去了，她也不能再繼續浪費時間了，她要快點去找大夫，快點找救她！

  「不必了，綰綰，我不行了，你還是快走吧！你若是見到了爹……爹！」顧紜紜的話說到這裡便止住了，她的目光透過顧綰綰，看向她身後的地方，並伸出了一隻手。

  顧綰綰隨著她的手轉頭看去，在她的身後竟然站著顧振海。

  「紜紜……」顧振海上前從顧綰綰手裡接過了顧紜紜，看著她滿是是血的模樣，眼裡流出了老淚，「紜紜呀，是爹害了你！」

  「沒有，爹爹沒有害紜紜，這一切都是紜紜自願的，紜紜無怨無悔，只是孩兒……我的孩兒以後就沒人照顧了，爹，就麻煩你多照顧了。還有綰綰，她是個好姑娘，是她從哈爾羅手中救的我，你就幫幫她……」

  顧紜紜喘息越來越重，鮮紅的血液不斷地從口中湧出，她的話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只能用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

  「大姐。」顧綰綰握住了她的手胸中涌滿了酸澀，淚如雨下。

  「紜紜，都是爹害了你呀！爹知道錯了！為什麼你不給爹一個彌補的機會啊！」顧振海跪在地上，抱著顧紜紜的屍體放聲哭泣著。

  顧紜紜趴在顧紜紜的身體上，痛苦的淚水肆意而下。是她害了顧紜紜，她答應過要幫顧紜紜逃走的，可到後來，顧紜紜卻是為了救她而死。她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失敗的人！

  「對不起，大姐，對不起……」

  「綰綰，不要這樣。」突然有一隻手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帶入懷抱中，不停地對她說著這話。

  白梧桐趕回來的時候，王府已是一片混亂，找到了顧綰綰，看到的卻是她在燕無雙懷中哭泣的模樣，而地上的顧振海亦是同一副難過的模樣，再細看，原來顧紜紜已經……

  「青城兄，為何會如此？」白梧桐一邊幫著抵擋周旁的侍衛，一邊問向青城。

  他拿著哈爾羅給的令牌準備出城，可是卻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於是找了個機會，將那幾名侍衛殺了，折身回來卻已是這副模樣。

  燕無雙是何時趕到？場面為何會變成這樣？他心中是滿滿的疑問。

  「現在來不及說這些了，白兄，你先幫忙頂著。」交託給了白梧桐之後，青城便到顧振海身旁勸道，「師父，我們還是快帶師姐離開這裡吧！再晚只怕就來不及了！」

  顧振海抬起老淚縱橫的臉看了眼四周後，抱起了顧紜紜。

  「撤退！燕王爺快命令你的人撤退！」青城趕忙對一旁的燕無雙說道。

  燕無雙聞言，一手摟緊顧綰綰，一手斬殺著靠近的侍衛。在他身旁幾個高手的合力保護之下，很快殺出了一條血路，衝出了王府。

  青城是最先衝出王府的，他很快朝著「明月居」奔去，在敲了三聲門之後，大門打開了，等候已久的無顏走了出來。

  「青城大哥，你可算回來了，王府那邊一團亂，我多怕你們會出什麼事回不來……」她一直都在門口等候著，聽著王府那邊傳來的喧鬧聲，廝殺聲，只覺心驚肉跳。

  她多想跟著大家一起去救公主，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個累贅，去了也只能拖累大家，所以只能等著。終於算是盼著青城他們回來了，她的心終於能落下了。

  「顏兒，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此地，詳細情況我下來再與你說。」青城打斷無顏的問話，話語急切。

  無顏點頭，不再多言，任由青城抱著她飛速朝著城門的方向跑去。

  在城門外早已準備好了馬車，所以只要出了城門，就能順利離開此處。

  哈爾羅的人一直追到了城門外，一路上鮮血揮灑，屍橫遍野，哀嚎不斷。

  這一夜不知道是多少人心中的噩夢，是整個皇城百姓心目中的噩夢，亦是皇城生還侍衛心目中的噩夢，也是顧綰綰心裡的噩夢。

  她的眼睛根本睜不開，一睜開淚水便洶湧而下，所有的一切都看不見。只知道有雙溫暖的懷抱抱著她，帶著她從那個噩夢中跳出來，周圍的一切漸漸變得寂靜，她所乘著的馬車不斷地向前奔著，不知道是要去什麼地方。

  可這都不是她關心的，她只要一想到顧紜紜被哈爾羅的利劍刺穿胸膛的那一幕，只要一想到她到死也還在為自己著想，不但是要她逃命，還要顧振海幫助她，她的淚就是開了閘的水龍頭，怎麼也止不住。

  無顏所在的那輛馬車內坐著好幾個人，除了她和青城之外，還要白梧桐和幾個穿著不似長樂宮弟子的人。

  「青城大哥，他們是誰啊？」無顏壓低聲音問道。

  「他們是燕無雙的人。」青城回道。

  「燕王爺？你是說燕王爺也去救公主了？」真是出乎她的意料，無顏的聲音不由得大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她這邊看來。

  「我只是好奇，不過其實想來也是正常的，公主有難，燕王爺怎麼可能不出手搭救呢？」無顏笑著解釋道。嘴上是這麼說，不過她心裡依舊是很震撼，她真的沒有想到燕無雙竟然會出手，他之前不是已經言明了嗎？

  他說他的目的只是寶物，對於公主的生死根本就不關心，看來他真是口是心非了。

  「這麼說來，是因為有了燕王爺的幫助，你們才可以全身而退了？」想著青城他們一百多人能從哈爾羅的重重包圍中脫險而出，必然是這個原因了。

  其實她這是有口無心，隨便一問，沒想到卻惹得白梧桐生氣。

  「對，我們此次能夠脫險全靠他！」白梧桐語氣很不友善地道，「他要真有救公主之心，為何遲遲不動手？還特地去問顧相爺取了寶物來？在他心目中公主真是那麼重要嗎？」

  此話一出，與他們同輛馬車的燕無雙的侍衛怎麼聽得下去？

  「我家王爺早已時刻派人注意著王府的動靜，早已確保了公主的安全，所等的不過是一個時機罷了！」

  「王爺做事自是深謀遠慮，務求一定成功，怎麼會像有些人沒頭蒼蠅似地亂闖，根本是去送死！」

  「你說什麼？」白梧桐心裡的火氣被激起。

  「難道不是嗎？你們在一天之內帶那麼多人進城，早已暴露了行蹤，卻還全然不知，夜闖王府，結果落進了哈爾羅的全套之中，險些全軍覆沒，若不是王爺出手，你們還能苟活到現在？」那名侍衛很不服氣地回頂。

  「你不過是燕無雙的狗罷了，也敢用這個語氣和我說話？」白梧桐怒然拔劍。

  眼見著在這狹小的空間了也有一場戰爭蓄勢待發，青城趕緊出聲阻止：「白兄，你不可這般說話，我們能夠脫險，的確得感謝諸位地相助。」

  「這位兄台說話還中聽點，既是同路人，怎麼不學著點？」那名侍衛收回了劍，卻還不忘譏諷白梧桐。

  白梧桐面色鐵青，怒火點燃了雙眸。

  「白兄，你就看在師妹的面子上，勿要與他們多做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