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對錯之分

  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又要送女兒走了，她心裡真是捨不得呢！哪有母親看得夠自己女兒的？永遠都看不夠呢！

  若不是因著要守著這個家，她真想就這麼隨著無顏去算了。管是要去找顧振海還是去找顧綰綰，只要能跟著女兒，她心裡都是無所謂的。

  可是她身為一家之母，卻只能選擇留下來，送走女兒。

  第二日，無顏和青城便啟程了。白玉梅將無顏送上馬車，真是差點落下淚來，一再囑咐一旁的青城：「青城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顧顏兒，她身體不好，不能趕路太急，會累著的。」

  「夫人，這話你已經跟青城大哥說很多遍了，您就放心吧！青城大哥會好好照顧我，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無顏鬆開了母親的手，率先上了馬車。

  「青城大哥，我們快走吧！」

  在無顏的催促之下，青城也很快與白玉梅做了道別，上了馬車。

  馬車駛出很遠之後，無顏才探出頭去看，還能隱約地看見母親站在門口的身影，她不時地抬手，似乎是在抹淚。

  「既然捨不得，為何不與師娘多說幾句？」青城半側著身子看向馬車內的她。

  「多說只會更加捨不得，你也知道我娘那個人最經不起離別的場面了，我是不想看到她哭。」無顏轉過頭來，眉頭卻是緊緊地蹙著。

  「你若是真的捨不得師娘，便留下來吧，我去找師妹他們就可以了。」看到她的面容，青城還是想再勸她一次，他知道無顏的心中也是很捨不得師娘的。

  「我知道你一個人去可以的，我去也不過是拖慢了你的腳步罷了。」無顏垂著頭小聲說著。

  「顏兒，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說……」青城趕緊做出解釋，他不希望無顏誤會了他。

  「我知道的，青城大哥你沒有嫌棄我的意思，只是真心想為我和娘著想。」不待他說完，無顏便接過了話題，其實她並沒有誤會青城。

  「你明白就好。」青城輕輕舒了一口氣。

  「我只是在恨自己。」無顏咬著嘴唇，腦袋深深地往下埋。

  「為何？為何要恨自己？」青城感到很不明白，他更加覺得恨這個詞，實在是太過於嚴重了。

  「如果不是我，相府根本就不會遇上那麼多麻煩，都是因為我愛上了雲子修……」她竟然會愛上這樣一個人，不但是想要殺她，還想要扳倒整個相府。

  那個男人從一開始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懷著目的的，可她卻是那麼笨，一直都沒有看出來。還幫著雲子修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她簡直就是愚蠢之極。

  「人的一生都會犯錯，沒有誰是沒有做過錯事的，只要有改過之心就好。」終究，她還是忘不記過去的事情，尤其是在見到雲子修之後。

  之前她一直都在假裝不在意著，他也是能夠看得出來的。不過他還是希望她能夠說出來，不希望她終日強顏歡笑。

  「誰都會犯錯嗎？我可不信，青城大哥你就不會犯錯。」無顏抬眸看著他說道。

  「不，顏兒你這話可沒說對，我也犯過錯，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聖人。」青城搖頭笑道。

  「是嗎？那你倒是說說看，你都做過什麼錯事。」無顏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小的時候，我不喜歡師父總是逼著我練功，於是就總是裝病，甚至是為此而用冰水洗澡。後來被師父發現了，師父便用很粗的鞭子狠狠地抽我。其實師父讓我練武是為了我好，我那樣做真是是錯了。還有許多諸如此類的事情，其實我小時候是很調皮的。」

  想起自己小時候做過的蠢事，青城都忍不住臉紅起來，不願再往下講。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每個孩子小時候都是很調皮的。至於我，從小都是壞的，我從小就愛欺負顧綰綰，總是以欺負她為快樂。」她小的時候仗著有爹娘的寵愛，總是愛欺負別人，可是被她欺負得最多的還要屬顧綰綰。

  「像你說的，那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小時候犯錯是難免的。」青城覺得她說的這話很在理，便用這話來勸她。

  「可我即使是長大了，也還是壞的。你知道幽王鳳九是怎麼死的嗎？就是被我放火燒死的，所以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是該有此報。」用害死鳳九的方法來回報在她身上，並且借用老天的手，實在不得不說老天在懲罰某一個人的時候是很公平的。

  她得到這樣的報應，她根本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自己有眼無珠，只能怨自己心腸狠毒，不把好人看作一回事，卻把一個混球看得比誰都重。

  「顏兒，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青城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我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壞事，但是現在的你已經是好人了，所以我就願意相信你是個好人。我希望你能夠開心，不要再沉湎於過去的傷痛之中。」

  「可是我真的是做錯了。」她是做錯了，若是不去時刻地記得，只是去逃避，她會覺得自己很可恥，就連自己犯下的過錯都不敢去正視。

  「我已經說了，每個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青城抬高聲音強調。

  如果無顏是個執迷不悟的人，他或許不該這樣不斷地鼓勵她，但是無顏是一個對過去滿心愧疚的人，她應該值得去原諒和被包容。

  「至少你在長大的時候，就沒有犯過錯。」無顏固執地說道。

  雖然她也覺得自己是在鑽牛角尖，可是她也覺得這事事實。

  「誰說沒有？好像我現在就正在做一件錯事。」青城嘆息著，擰起了眉頭。

  他這話聽起來不像是在敷衍她，而是真的有苦悶之事煩擾著他。

  「現在？青城大哥你在做什麼錯事啊？你不會是指帶我上路是錯事吧？」無顏小心翼翼地問著，這是她僅能猜到的解釋。

  青城聽後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顏兒，我真是快要被你弄得哭笑不得。」

  「帶你上路怎麼會是錯事呢？這一路上若是沒有你，只有我隻身一人，那該是多麼地寂寞？那日我獨自回長樂宮時，便是深有體會。」陷入回憶之中，青城的嘴角掛著微笑。

  他一個人的時候，除了趕路還是趕路，似乎是除了趕路之外，就再也不會做其他事了。只有跟著無顏在一起，他才會覺得時間緩慢而有意義。

  若是沒有你，只有我隻身一人，那該有多麼地寂寞？

  這話一遍又一遍地在無顏耳旁迴響著，就像是被施了什麼魔法似的，停不下來，而青城的聲音是那麼地動聽，簡直就是最美妙的樂章。

  無顏不敢接話，也不敢去看青城。

  也不知道青城是否察覺到了失言，他很快轉移了話題：「其實顏兒，我現在真的感到很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我到底是該選擇幫助師妹？還是站在師父一邊？」

  「到現在，你也還是無法做出選擇嗎？」青城一直都很為這件事情感到為難，她心裡是清楚的，只是沒想到他已然決定去尋顧綰綰，心中卻依舊保留著這樣的困惑。她還以為他已然選擇了出來。

  青城搖頭，語氣很惆悵：「師父待我親如父子，我也一直將師父看作自己的父親，可是師妹又是我唯一的師妹，又是那麼地需要人幫助。我若是再幫著師父傷害她，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青城大哥，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應該有著相同的顧慮和抉擇，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在很短的時間內選擇出來，而你卻要很久嗎？」無顏沉思了一下後，反問他一句。

  「為什麼？」青城看向無顏，眼中閃著亮光，他的確是很想知道這個問題，也很需要知道這個問題。

  「其實這整件事情不能站在身份關係上去看，我們應該站在對錯的方面去看，如此一來，你就能很清楚自己的抉擇了。」站在身份關係上來看，的確是一邊是親如父子的師父，一邊是唯一的師妹。

  可是換個角度，整件事情就變得不同了。

  「對錯？可是這事情也是難以分清楚誰對誰錯的。」青城依舊愁眉不展，他還是無法分清，更不知該如何選擇。

  「你錯了，任何事情都是能分清楚對錯的。首先，是因為爹答應了要把鮫人淚送與公主，所以公主才會拼命地要去拿其他三件寶物，若是沒有得到他的承諾，公主可能就灰心喪氣了，可能還是會繼續尋寶……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都不會產生如今爹欺騙她的局面。」

  無顏引導著青城把問題放到了最關鍵處去。

  「所以你覺得錯在師父，是他不該輕易許諾於師妹？」他也不否認無顏這樣說來很有道理，可是仔細去想，他又還是忍不住想為師父說一句好話。

  「可是當時的情形是師妹和燕無雙都想要得到鮫人淚，而師父為了兩不得罪，所以才許下諾言說只要誰能得到另外三寶，便將鮫人淚相送。」

  青城沉著眸子道：「其實師父當時的決定是未曾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後來才會衍生出後悔之心，這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