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能接受

  哎，其實理不理清楚又有什麼關係？在她看來，公主永遠是公主，婢女永遠是婢女，這樣的關係是不會因為什麼事或是什麼話就能改變的。

  「這不是給我的，是給你的！」顧綰綰將水盆放在床邊，然後過來拉靈兒，「天氣轉涼了，洗個熱水腳會睡得快一些。

  靈兒聽後一怔，滿眼錯愕地看著她：「這是給我的？公主，您……您怎麼能給靈兒打洗腳水呢？」

  「怎麼不能？難道就只許作妹妹的給作姐姐的打洗臉水，不許作姐姐給作妹妹的打洗腳水嗎？這是什麼理啊？」顧綰綰理直氣壯地反問她。

  「姐姐你真是……」竟然用她的話來質問她，這次便換得她無言以對了。

  「就像你說的一樣，這不過是小事罷了，何須如此斤斤計較呢？最重要的是姐妹之間應該相互關心對不對？」之前她可不覺得靈兒的話竟是那麼地有道理，此刻換了她來說，更是朗朗上口呢！

  「姐姐說得對。」她真的沒有想到公主會如此做，真是讓她心裡很感動。

  「既然覺得我說得對，那就快來洗吧！等到水涼了，可就真是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哦！」顧綰綰一邊說著一邊把靈兒推到了椅子上，然後蹲下身去就要給靈兒脫鞋。

  靈兒是足足嚇了一大跳，縮起了一雙腳，嘴上也是忙不迭地說著：「不行不行，就算是姐姐，也不可以幫靈兒脫鞋的，姐姐，你就讓靈兒自己洗吧！靈兒會洗的！」

  見她一再堅持，而且這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得那麼好聽，顧綰綰也就放過了她。

  可是這也只限於不幫她洗腳，另一件事卻還沒開始。

  「靈兒，在你心裡是真的拿我當姐姐看的嗎？」顧綰綰想了想開始決定以這句話開頭。

  靈兒正滿心彆扭卻裝得很自然地洗著腳，她長這麼大還沒人替她端過洗腳水呢，今天突然有人給她端洗腳水，還是個公主，真是讓她受寵若驚。可是她若是表現得很不自然，公主看見了一定會不高興的，所以她不能表露出來。

  在聽到顧綰綰的問話後，她立刻抬起頭來，慌張地解釋著：「這是自然，公主對靈兒那麼好，有您這樣的姐姐可是靈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靈兒開心還來不及呢？」

  「你別這麼緊張，我只是隨口問一句而已！」其實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於是便接著她的話問了出來，誰想會令她如此緊張。

  待到靈兒的神色緩和些後，顧綰綰才繼續開口說道：「既然是好姐妹，我們之間是否應該心無所藏，坦誠相待呢？」

  「這是自然，靈兒不敢對公主有任何欺瞞，公主有任何事情，也可以與靈兒，靈兒就算拿不出好的主意來，也可以替公主分擔一下，讓公主心裡輕鬆一些。」

  靈兒凝望著顧綰綰的眸子，她的眸光在燭光的映襯下，好似天上的星星，美極了，顧綰綰相信她說的絕對是真心話。

  「這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白梧桐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感覺你們自己好像有些隔閡，是不是為了什麼事誤會了彼此？」她蹲下身握住靈兒的手，輕聲問著。

  因為靈兒在聽到白梧桐的名字後便是眸光一暗，繼而低下頭，似乎是想要逃避什麼。而她只有從蹲下來的這個角度才可以看到靈兒的眼睛。

  她企圖從中窺探到什麼，可是也許是屋裡光線太暗的緣故，她根本看不清，只能等待著靈兒答覆。

  靈兒卻抬起了頭，揚起嘴角道：「會有什麼誤會啊？沒有的，是姐姐你誤會了，我和白公子沒有什麼的。」

  「真的？」顧綰綰站起身來，眸子一直鎖著靈兒的臉，而靈兒的目光則一直逃避著她，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她在說謊？

  「是啊，姐姐，您是知道的，我和白公子從來都沒有什麼，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加不會有什麼？」靈兒終於還是對上了顧綰綰的眸子，她以為是很難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簡單。

  燭光太過於暗淡，根本無法看清彼此眼中的情緒，甚至是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可即使是這樣，從靈兒的話里也能很明顯地分辨出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靈兒，你告訴我吧！那天我走後，你們在房裡都聊了些什麼。」

  「也沒有什麼啦，就是隨便聊了幾句，白公子吃完飯後，便出了門，要去尋公主，而公主剛好回來，他不用再去尋公主。」靈兒話里含著笑意。

  在這看似輕鬆的話語背後，她突然能感受到了靈兒內心裡的沉重。

  「可是我出去了很久，還去找過大娘，你們真的只是聊了幾句？」她真的不相信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們只是吃了一頓飯，聊了幾句話。

  「那就已經夠了，有些話，其實只要一兩句就夠了，多說了，也只是會叫人心裡難受罷了！」靈兒說到這裡，竟是嘆了一聲，哀傷的情緒似乎隨著她的這句話而彌散在了屋內的每個角落裡。

  「他對你說了讓你難受的話？」顧綰綰心中吃驚不小。

  應該不會啊，她覺得白梧桐還是很喜歡靈兒的，而她又認了靈兒作妹妹，又給了他們單獨相處，說出彼此心聲的機會，他怎麼會說難聽的話呢？

  「白公子說只會拿靈兒當主子看待，因為靈兒是公主的妹妹。」靈兒苦笑了一聲，話里是藏不住的苦澀。

  「這個白梧桐，怎麼說這樣的話？」感情好像是靈兒成了她的妹妹才是整件事情的錯處似的，其實她是好意啊！

  「不怪白公子，更不怪公主，公主能把靈兒認作妹妹，真是靈兒幾輩子攢下來的福氣。」靈兒搖頭說道。

  「靈兒……」顧綰綰欲言又止，她聽得出靈兒話里的難過，可是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靈兒。

  「沒事的，公主，靈兒已經想通了。只要以後能跟著公主就好，靈兒再無所求。」說話間，靈兒抬起了腳，很快穿了鞋子，端起了洗腳水。

  「讓我來吧！」顧綰綰欲要搶過來。

  靈兒趕緊側過身，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不勞公主了，這點小事，靈兒自己來就好！」

  顧綰綰怔怔地看著靈兒走出了門，她剛才雖然沒有碰到靈兒的手，但是碰到了靈兒的後背。靈兒把背脊挺得筆直的，整個身軀都顯得有些僵硬，她這麼固執，是想用自己的身軀堅強地挺過去吧？

  這時，靈兒已然走到了門口，她卻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停下來回頭對顧綰綰說：「姐姐，時候不早了，您先睡吧，妹妹也要去趟茅房，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您就不要等了。」

  話落，靈兒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融入到了過道里那盞昏暗的燈光下，看著她這個樣子，顧綰綰突然覺得很心疼。

  這個白梧桐到底是怎麼搞的？靈兒之前還對他滿腹熱情的，怎麼被他澆得一滴都不剩了？

  而靈兒，出了房門之後，便一直飛奔到後院，因為跑得太快，撞到了一棵樹上，手中的盆子打翻，水花濺了她一身。

  鼻子突然一酸，眼裡那些被她努力藏著的東西在一瞬間都決堤而下。

  她原本以為只要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就可以忘記，但是沒有想到，只要被人輕輕提了一下，難過的感覺還是會從心底排山倒海地湧出來。

  直到現在，她還能清楚地記得當她想要向白梧桐示好，為他夾菜之時，白梧桐立刻放下筷子，對她說：「靈兒姑娘的好意，在下不能接受。」

  「為什麼？靈兒只是給你夾塊雞丁呀！」因為她記得白梧桐很希望吃雞丁，在相府的一段日子裡，廚房總是會頻頻地往他的房裡送那道菜。而公主該是知道白梧桐喜歡吃這道菜，所以才命人準備了這道菜，也好給她有個借花獻佛的機會。

  但是誰想，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給他夾了塊，他卻立刻就放了碗。

  「這也不可以，靈兒姑娘如今已經是公主的妹妹了，是在下的主子，在下不可以僭越的。」白梧桐垂首說道。

  她抬頭仰望著他，但是卻看不清他的面容，不過她還是聽懂了這話。

  「原來白公子你是怕公主姐姐責怪於你啊？放心吧，姐姐她不會責怪你的！而且姐姐也說了，要我們好好用餐，不用記掛她的。」靈兒低著頭，紅著臉小聲說道。

  她雖然小聲，但是這個聲音，相信白梧桐一定能聽得到的。

  這是公主特地為她製造的機會，她是應該要珍惜的，白公子既然是因著公主認她作妹妹的原因才不能吃她夾的雞丁，那她就用公主來勸白公子留下好了。

  她實在是找不出其他理由來了，也認為只要能留下他的就是好的理由，這可是他們二人第一次共同進餐，她心裡是非常珍惜的。

  「靈兒姑娘！」白梧桐冷冷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在下的心目中永遠會放在心中去記掛的只有公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