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決裂

  「師妹，你……都聽見了？」青城瞪大錯愕的雙目，心裡是說不出的尷尬。他真的沒有想到顧綰綰會在書房外面，並且將他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語都聽進耳中。

  他原以為可以瞞著她偷偷將這件事情解決好，卻不想會出現如此窘迫的情形。

  青城的臉色漲紅，就像是逮到作弊的學生一般，看著她突然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其實她也很無措，只是突然聽見青城讓顧振海不要毀了寶物，一聽到這話，她便覺得自己的雙手再無法受控，手中的盤子毫無意識地便落在地上，跌得粉碎，這些都不在她意料之中。

  在青城不斷詢問的目光中，顧綰綰還是點了頭，既然什麼都聽到了，那也就無所謂隱瞞了。

  顧綰綰踏進書房去，顧振海的臉色不比青城好看多少，目光顯得閃躲。

  他就像一個主張作弊的老師被人檢舉了一般，同樣的很尷尬很無措。但是此刻她已經顧不得他心裡是什麼感受了，她只想要確定一件事情。

  顧綰綰大步跨向顧振海，在他面前站定之後，直視著他的臉問道：「爹，是真的嗎？」

  青城一直緊張地跟在顧綰綰身後，見她朝著顧振海而去，趕忙也跟了過去。

  顧振海面對著顧綰綰始料未及的發問，一時顯得很躊躇，青城忙在一旁解釋道：「師妹，其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顧綰綰轉而看向青城。在她之前去找青城之時就發現青城在言談之間有所閃躲，她還以為是青城才從夢中醒來，所以頭腦不清楚，因而顯得心不在焉，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不想青城竟然有這麼重要的事情不告訴她，如果不是她發現不對，偷偷跟來此處，到現在還被瞞在鼓裡呢！

  「是……其實師父的真正意思，師妹你並沒有聽明白。」她只是聽見了師父說要毀掉寶物的話，但是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

  「那就請師兄你代為解釋一下吧！」其實她也很想是她沒有聽明白，是她誤會了他們的談話內容。因為她實在不敢想像一個一直鼓勵著她去尋寶，並且答應在她尋到三寶之後，就將第四寶贈與她的人竟然一直在欺騙她。

  「師父其實也沒別的意思，他只是覺得世人為了爭奪四寶不惜機關算盡，殺戮搶奪，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情，以至於給這些本該神聖的寶物徒添了不少罪孽。」青城聲音溫若春風。

  他希望能以儘量委婉的方式讓師妹明白師父這麼做的原因，希望她能理解師父，勿要衝動行事。

  「所以就覺得寶物不應該存在於世上，應該摧毀掉是嗎？」從青城的委婉話語中她聽出的便是這個意思。

  「師父是這麼想的，但是師父也是有他的苦衷的，這一點，讓我下來再與你詳細解釋好嗎？」青城希望顧綰綰能夠體諒顧振海，但他也知道僅憑著自己的隻言片語是無法做到的，所以他希望顧綰綰能夠跟他離開。

  青城想要幫顧振海解圍，也希望整個場面不要再僵化下去，她是能夠明白的，但是自從聽到顧振海說要摧毀寶物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就是被勁風打亂的一池湖水，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抱歉師兄。可能真是有很充分的理由要那麼做吧，但是我也有很充分的理由要寶物留下來。」顧綰綰掙脫開青城伸過來拉她的手，看向了顧振海，「既然知道寶物存在著被毀滅的危險，我就不能再讓它待在此處。」

  這話是在對顧振海說的，她不管顧振海是否真的下定決心要將寶物毀滅，可是如此辛苦才得來的寶物，她決不能讓寶物繼續置身在危險人物的身邊。

  所以她只是在告訴顧振海一聲，並沒任何商量的餘地。

  顧振海聞言，終於不再沉默了，怒聲道：「你說出這樣的話，有沒有把我這個做爹的放在眼裡？」

  「爹，我心裡一直都是很尊重你的，雖然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唯一的父親。」她說的這些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在現代，她是孤兒，在這個朝代，她也是個父母早亡的人。是顧振海把她養大的，所以她心目中也就只會拿顧振海當父親。

  這些都是真心話，並非她刻意說出來討好顧振海。

  「你若真是這麼想，就不會對老夫如此說話。」顧振海面色鐵青，話里依舊刻滿了怒意。

  「爹，我剛才說話的語氣的確不好，這點我認了，但是我也不想我們的關係變得惡劣，我希望您能體諒一下我，我真的很需要這幾件寶物，很想復興西涼女國。」

  顧綰綰話語懇切，她是真的很想打動顧振海，就算是不能完全打動他，至少也能夠讓他再仔細考慮一下。

  「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何嘗想過為父的處境？」顧振海聽後很是不屑，轉開了臉去。

  「那么爹你呢？嘴上說毀滅寶物都是為了世人著想，不想世人為了爭奪寶物而弄得生靈塗炭，但是你心裡的目的只是為了守住那些寶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麼做是不想要任何人與你爭搶那些寶物！」說得她很自私自利，那麼他就很慷慨就義了嗎？在她看來，都是一樣的。

  「你……」顧振海面色漲紅，指著顧綰綰，氣得說不上話來。

  青城趕忙站到兩人中間，好言相勸：「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動怒……」

  「老夫和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口口聲聲尊稱老夫為父親，但是卻寧可為了那些寶物，也要公然向她的父親宣戰！」顧振海已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我什麼時候向你宣戰了？我不過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著利益，我體諒你，也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

  竟然說到了說到「宣戰」，這個詞也用得太誇張了吧？

  「你若是體諒老夫，就不應該與老夫爭奪這些寶物！」顧振海指著顧綰綰重重地指責道。

  「你就不覺得你這話說出來很不講道理嗎？」顧綰綰頓覺哭笑不得，「你若是真的這麼稀罕這些寶物，那你當初就不應該欺騙我說只要能拿到其餘三寶，你就會把鮫人淚給我，助我得到寶藏。你根本就應該從頭就把話講清楚，早斷了我的念頭，也比你這樣欺騙我的強！」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老夫？若是沒有老夫，你能夠有現在嗎？」顧振海的臉色沉得猶如一塊頑鐵，斥責顧綰綰的話里是滿滿的怒氣。

  「是，當初是你把我撿回來的，若是沒有你，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可是難道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欺騙我，可以毀滅我的夢想嗎？我真的不能明白，你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頑固善變……」

  他可以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難道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是她的養父嗎？這算什麼道理？

  「你……」顧振海早已是滿肚子的怒火，被顧綰綰這麼一指責，所有的怒火都爆發了出來，「你竟敢如此指責老夫，真是反了，反了……」

  「師父息怒，息怒啊！」青城一邊攔著顧振海，一邊對顧綰綰說，「師妹，師父現在還在氣頭上，什麼都別說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青城朝著顧綰綰眨了下眼睛，示意她先聽自己的，他會想辦法安慰好師父的。

  看顧振海那副模樣，也的確不適合再談些什麼，她要再多說一句，只怕都會把他給氣炸了！

  也好，就先讓青城勸勸他吧，她是和這個老頑固說不清楚的。想到這裡，顧綰綰很快上前一步，抱過裝著冰蠶的錦盒飛也似地奪門而出。

  身後立刻傳來顧振海的咆哮聲：「老夫同意了嗎？竟敢帶走冰蠶，還不快給老夫放回來……」

  放回去？開什麼玩笑？她竟然拿走了，就不會再放回去。

  她無意激怒顧振海，可是她要走，就一定要帶走冰蠶才行，冰蠶對她而言真的很重要，她決不能任由著顧振海把它給毀掉。

  跑出來之後，顧綰綰便直接朝著白梧桐的住處而去。

  白梧桐正在屋內打坐練功，雙目緊閉，沒有表情的面容上一雙眉頭如同峰巒。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峰巒微微動了一下。

  「誰啊？」白梧桐神色不變，朱唇微啟。

  「白梧桐，是我，快開門啊！我有急事找你！」顧綰綰在門外急聲說道。

  很快，房門被打開了，白梧桐見到了一臉急色的顧綰綰，好是驚訝：「發生何事了？公主您為何如此神色？快進屋來說。」

  顧綰綰隨著白梧桐的步子踏進了房門，話語依舊很急：「這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總之就是爹他想要毀掉冰蠶，而我已經把冰蠶搶回來了，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裡！」

  「什麼？相爺要毀掉冰蠶？這是為何啊？」白梧桐滿臉驚駭。

  「來不及解釋了，他們可能已經往這邊趕了，趕快收拾下重要的東西，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裡。」顧綰綰打斷他的追問，面色已是急到不行，要不是手裡還抱著冰蠶，她已經自己替白梧桐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