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別流氓了

  「你方才對馬兒說了什麼？」在湖面上踩穩之後，顧綰綰便問出了心中好奇之事。

  「我交代它在這附近等我們。」燕無雙一邊握緊她的手，一邊回答她。

  「是嗎？那它會聽你的嗎？」顧綰綰聽後驚奇地問道。

  「你覺得呢？」燕無雙不答反問。

  他這是想要試探下他在她心中的深淺嗎？

  「很懸。」顧綰綰給了個很給面子的回答。

  其實在她心目中想的已不是很懸，而是完全不可能。單看這面冰湖，寬闊無疆，一望無際，他們踏上了，就不知道要多久，馬兒怎麼會等著他們呢？

  他們只要一離開，沒人餵它食物和水，它就會自己去尋了，怎麼會在冰湖外面傻等著他們呢？

  「不管你信不信，畜生有時候會比人都忠心。」燕無雙輕笑一聲，目光望向前方的冰面，似是想起了什麼。

  「你是不是在想那些背叛了你的手下。」從他漆黑的眸中，顧綰綰能感到他那一絲絲地惆悵。既然他在感慨馬兒的忠心，那必然是想起了那些不忠於他的人。

  「呵，沒想到你竟然還是我肚子裡的蛔蟲。」被顧綰綰猜中心事，燕無雙笑得有些尷尬，只好取笑她。

  「你才是蛔蟲呢！」顧綰綰蹙眉，她實在是沒辦法喜歡這個比喻。

  「你還在心裡怪他們嗎？」

  「怪什麼？這會兒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本王可沒那麼閒。」燕無雙嗤地笑了一聲，看起來似乎是覺得她的問題很可笑。

  但是她斷定，他心裡還是在意的。若是不在意，就不會想起時眼神那般惆悵。若是不在意，就不會在被她拆穿之時，做出一些想要遮掩過去的神色來。

  雖然心裡知道得清楚，但她可不準備拆穿他。只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是自然的，我們的燕王爺可不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

  「當然了，本王可不想被人看輕，尤其是你！」燕無雙回頭看著她，眸子裡閃著晶亮的光，仿佛星辰一般散發出迷人的笑來。

  「為什麼是我？」顧綰綰低下頭，臉頰上早已染上了紅雲。

  「你不知道嗎？」燕無雙盯住她的後腦，烏黑的頭髮如同黑色的絲緞，裸在外面的脖頸白得和地上的冰雪一般，「本王真想親你一下！」

  「唰」地一下，所有的紅色湧上來，她懷疑她的臉已經燒成深紅色了。

  「別流氓了，好好看前面的路！」顧綰綰咬著唇，嗔怪地說道。

  「放心，本王是不會讓你摔倒的，本王可捨不得。」燕無雙面上的笑容展開，聲音如同暖陽般照進人心裡。

  銀白色的湖面像是被人打了蠟似的，越是靠近裡面越是滑，不過走了半日而已，顧綰綰已經覺得體內的溫度要被寒氣吞噬幹了。

  「你確定冰蠶就在冰湖中心嗎？」

  燕無雙之前告訴過她得到可靠消息，冰蠶就在冰湖中心，此刻為了緩解下難捱又無聊的路程，她確定性地問燕無雙。

  可是一開口，只覺得嘴裡呼出的氣體在四周冰冷的空氣里瞬間冷卻，連她的口齒都變得冷了起來。

  「是一位高人告訴我的，應該不會錯。」

  能夠讓燕無雙相信的，也只能是高人了吧？可是她聽了，心裡卻還是好奇：「什麼樣的高人啊？」

  「你想知道？」燕無雙看著她的側臉說，「等你跟我回了南越，我再向你介紹。」

  「什麼嘛？」怎麼聽這話這麼像是在威脅她？難道她不去南越國，他就不給她介紹了嗎？

  「那是我南越國的高人，你不去南越國，我怎麼向你介紹？」似是看穿了顧綰綰的心思，燕無雙笑道，「我這還真是在威脅你呢！你接不接受啊？」

  哪有人接受威脅的？我去！顧綰綰被他弄得又氣又好笑，可是卻覺得不那麼冷了。

  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一路上燕無雙都在跟她說話，而且都是一些能夠逗人發笑的話，這樣一來，小步小步地前行都變得不那麼難捱了，四周的寒意也沒那麼重了。

  可是冰湖絕非一般一地，它的冷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所以越靠近中心，越能感覺到它帶來的強烈寒意。

  也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累了就在原地站一會兒，都不敢坐下，怕被冰水打濕了衣裳會更冷。

  可是最終還是挨不過困意，她和燕無雙竟然在冰面上睡著了，不過也就是幾個時辰而已。因為實在太冷了，每一陣瘮人骨髓的寒風襲來都足以驅趕強烈的困意。

  燕無雙早已將他身上的錦袍穿在她身上了，而他自己則穿著件不厚的裡衣，在寒風襲來的時候，都被風吹得鼓脹起來。

  見到這情形，顧綰綰很快把披在自己身上的錦袍脫下來還給他：「你還是自己穿吧！你把衣服給我，你會生病的！」

  「傻瓜，我內功深厚，哪能這麼容易受涼？倒是你，根本沒什麼內功根基，得好好照顧自己才是。這裡可是沒大夫的，你若是病了，本王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好！」燕無雙一邊說著一邊又替她重新穿上了錦袍。

  顧綰綰很想拒絕的，但是根本不耐寒的身體卻是扯了她的後腿，只是解下錦袍，她就冷得牙齒打顫，連說話都不利索。

  燕無雙好像真的是因為內功深厚的關係，他的手還能傳出溫度來，於是她也不敢再拒絕。她這樣子的身體要是生病了，真的會拖累燕無雙，到時燕無雙照顧起她來就更加困難了。

  但是她最終還是拖累了燕無雙，她的腳終於走不動了，燕無雙幫她揉腿時，臉色難看得緊：「你的腿都凍壞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沒事，我都不覺得疼了。」她說的是實話，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冷得疼，但是現在她真的沒有那種感覺了。

  「你……」燕無雙真是快要被她給氣死了，她不覺得疼，他看著都夠心疼了。

  「你別再走了，接下來的路讓我背你。」

  「這怎麼行呢？你已經把衣服給了我，現在還要背著我走……我不能這麼連累你，你自己去找冰蠶吧，別管我了！」顧綰綰斷然拒絕道，隨後更是推開燕無雙替她暖腳的手，趕他離開。

  「你在說什麼？」燕無雙瞪大了雙目去看顧綰綰，說不出的憤怒，「你把本王看成什麼人了？本王是那種怕你連累的人嗎？」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我……」她真的不想再連累燕無雙了！

  她心裡很清楚，如果只是燕無雙一個人，他是很有機會能走到湖心，很有機會能拿到冰蠶的，但是帶上她，機會簡直小於零。

  在這個一望無際的冰雪世界裡，如果不能拿到冰蠶，不能快點逃走，任誰也不能待得長久。所以她不要連累燕無雙，不管是要他去拿到寶物，還是要他離開這個地方。

  「你知道就閉嘴，別再胡說八道了！」燕無雙怒聲呵斥道。一雙瞳孔，因為太過於憤怒而變得通紅，「顧綰綰，本王告訴你，這寶物是你要的，本王一定會替你拿到，你絕對不能後退，否則本王一定叫你好看！」

  燕無雙喊完話之後，將她背在了身上，雙手握住她的腳。

  顧綰綰只覺得有一股暖流自雙腳源源不斷地往上升，這……不是來自於他手心裡的溫度，也不是來自於對他所說話語的感動。

  她很為他所言感動，但是她的雙腳已經凍得失去知覺了，不管什麼樣的話語都無法帶給她如此強烈的溫暖。也不是來自於他手心的溫度，而是他在向她輸送內功。

  「不要這樣，你不要把你的內功給我！」顧綰綰掙扎著，想要從燕無雙的身上跳下去，她不應該讓他背她的，更不應該接受他傳送而來的內力。

  「別動！你如果不想本王受內傷的話就別動。」燕無雙壓低聲音說道。

  顧綰綰不動了，她沒有力氣再動了，只有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砸落出來。

  他怎麼可以這樣毫無保留地對她好？

  在她心目中他是個最討厭的人，至少在一段時間裡，她一直都那麼堅定不移地認為著。總是把他想像成為最壞的人，處處和他作對，甚至想方設法地想從他的世界逃離。

  但是他卻總是要出現在她面前，為了不讓她走，就威脅她，變相囚禁她……

  現在想起來，她每一次遇到危險，他都在她身旁，把她從危難中救出來。上一次去東海是這樣，這一次來找冰蠶也是這樣。

  為什麼他會放開姜雨晴，而選擇帶她離開，她甚至認為是因為她身上的血琥珀。可是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刻，他寧願消耗自己的內力，不管自己是否能夠走出這地方，他也要把內力給她？也要帶她離開？

  難道你不明白嗎？

  這是燕無雙總拿來問她的話！

  難道她真的不明白嗎？

  不，她是明白的！

  燕無雙一邊不斷地往她的雙腿上輸送內力，一邊還不斷地說著安慰她的話。他沒有回頭，所以不知道，顧綰綰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有什麼樣的感動能夠與此時的相比擬？哪怕是她今生再也尋不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