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意料之外

  白梧桐沉默了很久，畢竟要他從相信一件事情到再相信另一件事情，這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最先妥協的還是張迅！「如此說來，我同意繼續往前走。」

  張迅的迅速轉變讓白梧桐感到驚訝：「你不是一直都是誓死效忠你那位王爺的嗎？」

  「是的。」張迅很快答道，他臉上依舊是堅定不移的神色，和之前沒有兩樣。

  「那你為何……？」白梧桐對此感到很是不解。

  「正因為我對王爺忠心，所以我才應該帶著姜小姐離開此處，還有你們……」張迅停頓一下後繼續說道，「王爺既然帶走了綰綰公主，那必然是希望我能同眾人一起離開。」

  「你這麼說，我就更加聽不懂了。燕無雙帶走了公主，和你跟不跟我們走有何關係？難道是他交代的？」白梧桐朝著張迅走了兩步，目光逼視著他。

  張迅朝著左右看了看，目光顯得躲閃。但是這樣無疑更加招人懷疑，白梧桐和青城分別站到他的兩側，令他的目光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躊躇了一陣，張迅終於還是選擇說實話：「王爺只讓我帶著姜小姐離開森林，並未說其他。」

  「怎麼燕王爺知道你能離開森林嗎？」無顏覺察到他的畫外音，立刻追問道。

  白梧桐和青城亦是同時瞪大雙目看向中心處的張迅。

  張迅能夠感受到來自三處的目光，震驚中又深深的質疑。

  而這種質疑不只是來自於他的，還有來自於那個已經和他們走散，但在他們看來卻具有深度嫌疑的王爺身上。

  他們在懷疑這次意外是王爺刻意製造的。

  「我只能答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子。」沉寂半晌，張迅才終於開了口。

  但他那一臉不願多做解釋的樣子，令原本就心存疑惑的眾人更加難以釋懷。

  「你覺得我們應該相信？」白梧桐冷冷地笑了一聲，如此敷衍的話，就想把他們給打發了。

  「原本我也不指望你們相信，原本我也就不想解釋。」張迅仰起頭來，是一張平靜得無所謂的臉孔。

  「你以為你現在可以不說嗎？」白梧桐說著便冷著面上前。既然關係著公主的生命安危，那麼無論如何，他也要從這個人嘴裡套出實話來才行。

  只是他才上前兩步，就被早一步行動青城擋住了步子。

  「別衝動。」青城壓低聲音說了句，繼而轉頭看向面色不變的張迅，「張侍衛，不管你有著何種考慮，但是如今我們已在一條船上，還請你對我們說實話。」

  他看得出張迅這人是硬骨頭，吃軟不吃硬的，若是給他來硬的，就算將他吊起來打也未必能聽到他們想要的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你們不信，我也沒沒辦法。」張迅依舊是不肯低頭。

  「不是不信，而是我們聽不懂你的實話。」無顏在旁跟著勸道，「希望你能再說得明白一點，你帶著我們離開森林，真的是授意於燕王爺嗎？」

  「你們？」張迅聽後，忍不住笑了一聲，「王爺只有吩咐我帶著姜小姐離開，可從未說過帶著你們一起上路，若不是看在綰綰公主的面子上，我怎麼可能與你們一道？」

  三人聽後，面色都難看起來。

  「這麼說來，你從一開始就想著怎麼離開森林，從未想過去找燕無雙和公主？」既是如此，那他還說了那麼多想要尋到王爺的忠心話，都是為了說出來誤導他們的？那他還真是太會裝模作樣了。

  「誰說我未曾想過？我之前可是一直都是那麼想的。」感受到白梧桐投來的譏笑目光，張迅有些氣憤起來。

  「那為何突然又改變主意了？」青城接著問。他如此不乾脆的話的確令人心中惱怒，可也只能隨著他的話往下問了，不然就是什麼都不可能知道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的那一番話。」張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在三人追問的目光中不情願地往下說，「你們方才說憑著我家王爺的智謀一定能帶著綰綰公主離開森林，我這才想起分開之時王爺囑咐過我騎馬離開，因為王爺知道這馬能帶著我和姜小姐離開。」

  「這馬能帶著你們離開？」

  三人目光中一片詫異，不得不說這樣的回答實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也太叫人難以置信了。

  「不錯！你們以為這只是普通的馬嗎？」張迅說著目光隨之轉向那匹將他們帶到此處的馬，眼中閃著一些亮光，「王爺帶進森林裡的兩匹馬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而來的，而這兩匹馬之前更是經歷過各種訓練，為的就是防止在路途中迷路。」

  「所以你們是能找到出口的，那為何還要在森林裡兜兜轉轉那麼些時日呢？」無顏聽後微微蹙眉，對此還是感到不解。

  「大概是因為燕無雙志在天山冰蠶。」青城做出了猜想。

  「那是自然。」張迅並不否認，這也沒什麼好否認的，「這本就是王爺來此的目的，沒有找到冰蠶，出了這森林又有任何意義？」

  「所以犧牲那麼多個近身護衛也是在所不惜的。」向來做大事者都是不拘小節的人，這點青城心裡是很清楚的，但是想到燕無雙的那種行為他心中卻還是唏噓。

  「那事根本不能怪王爺，若是那些侍衛肯按照王爺說的去做，根本不會走不回來。在他們的心裡是不相信王爺的，於是私自行動，以至於沒辦法走回來。而後面的那幾個背叛者更是自招的，死不足惜。」張迅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很不屑於再去談論那些人。

  「若是你或王爺其中一個肯對他們明言，也不至於會如此。」無顏搖頭說道。那些侍衛之所以會做出背叛的行為，那是因為他們看不到希望，如果他們知道燕王爺預留了一手，便不會那般慌張。

  「王爺做事，無需向任何人交代，身為屬下，除了服從命令之外，最要做的就是完全信任自己的主子。而那些人，他們真正能夠做到的有哪一點？」張迅很不以為意地說著，但是眼神分明顯得有些憤怒。

  無顏也沒有再說什麼，後來青城告訴她，其實就當時的情況而言，無論是張迅還是燕無雙，可能都不會想到那兩匹馬的重要性。因為他們當時是真的迷路了，從燕無雙一度慌亂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並非裝出來的。

  既然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更加無法用來說服那些動搖了信心的侍衛。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意識到馬的重要性呢？」聽了青城的回答之後，無顏心裡很快升起另一個疑問。

  「應該是在路途中吧！駕車的人是能注意到馬的反常的！」青城想了想後回道。

  按照張迅所說的，燕無雙是能夠帶著顧綰綰離開森林的，這樣想來，大家也就能在出森林的路上多放下了一份心。

  不過一路上白梧桐都是沉著臉，不置一詞，心事重重的樣子。

  五人走了大約兩天，黃昏時候，他們終於走出了迷霧森林。眼前的場景豁然開朗，所有的一切在沒有霧氣的纏繞下是那麼清晰。

  夕陽的餘光撒過來，是暌違已久的溫暖，曾經不知多少次，幾乎每個人都恐懼於會死在那片森林裡，再也看不到森林外的山川河流，再也感受不到溫暖或灼人的陽光。

  可是如今走出來了，連自己都不願相信的事情竟然發生了。而他們可以再如以往一樣，看見正常的景物，正常地感受著日升日落，不再是透過濃厚的霧氣，不再是那麼不真實如同虛幻一般只會給人帶去恐懼的感覺，而一切都是真實，清晰得毫髮畢現，但是卻沒有笑得出來。

  眾人回望著剛剛走出的那片迷霧森林，久久凝望，失去了言語。

  沒有人笑得出來，無顏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顧綰綰還在迷霧森林裡呢，燕無雙真的能夠帶她走出來嗎？

  在迷霧森林裡，一個沒有鐘錶，又不能靠太陽移動的位置來判斷時間，能夠感受到的是一天過去的時候，頭頂上黑色的巨幕一點點地降下來，太陽升起的時候，頭頂上的天光有一點點地亮起來，連同那些經年不散的霧氣一起變得明亮。

  兩天過去了，他們還在這片森林裡，向著未知的前方行進著。

  因為有身旁的馬兒在，他們都不用擔心尋不到水源的問題，身旁的乾糧也足，就是她一天吃八頓，也夠吃一個月。

  燕無雙是這樣跟她說的，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忍不住瞪大了瞳孔：「也就是說我每天吃三頓，這些乾糧將近夠我吃三個月了？」

  「算得一點也不錯，所以你不要擔心乾糧不夠，不用給我省著。」坐在她的背後，隔著衣服，他都能感覺到她背脊上的消瘦。

  他的語氣顯得寵溺，就像把她當小孩子一般，但是顧綰綰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責怪地說：「你怎麼能拿那麼多食物呢？你明知道就我們兩個人，為什麼不給其他人留一點？」

  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五個人呢，他怎麼能一下拿走那麼多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