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好事的人

  正是因為確信，他才抓來這幫人，細細審問，可是那個女人，何嘗明白他的用心？

  出了刑房之後，顧綰綰便去了梅苑，她記得明華是在她之前暈倒的，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醒來。

  來到梅苑門口，還沒進門，顧綰綰便聽到裡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想來明華是醒了。

  顧綰綰快步進去，與剛要出門的春桃相撞。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見到撞著的人是顧綰綰，春桃驚得手足無措。

  「明華醒了是吧？」顧綰綰打斷春桃，屋內的吵嚷聲還在繼續，令她蹙起秀眉。

  「主子已經醒來了，不過……」春桃面色難看地道，「不過主子好像受了點刺激，一直說著胡話。白姑娘您來了就好，勸勸主子。」

  春桃的話還沒說完，顧綰綰便已踏步進屋。

  寢室內，床邊，圍繞著好幾個侍妾，七嘴八舌地念著，但是很快就被床上傳來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走！都走……」

  顧綰綰一下子便聽出這歇斯底里的聲音來自明華。

  只是明華的聲音才剛歇下，圍繞著她的那些吵嚷聲又響起了，顧綰綰蹙緊眉頭，大聲道：「你們在幹什麼？」

  這聲音一出，那幫圍在明華四周的侍妾都愣住了，紛紛回頭，見著來人是顧綰綰，全都趕忙賠著笑臉。

  「原來是白姑娘啊？」

  「白姑娘你醒了啊？好些了嗎？有沒有覺得頭暈，不舒服啊？」

  「白姑娘，你剛醒來，不應該四處走動呀！」

  「白姑娘你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要是涼著就不好了！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知道你心裡呀，肯定很不是滋味的……」

  七嘴八舌的言論再次開啟，莫說明華了，就是她，剛聽了這麼幾句，也覺得受不了。

  「夠了！」顧綰綰怒聲打斷眾人，「你們一起說，我怎麼聽得清啊？」

  這幾個女人簡直就像是一群蒼蠅，一張嘴便噼里啪啦地說個沒完，也不管她到底是能不能聽進去，就直管把肚子裡的話都倒出來。

  換個誰能受得了？

  「那好，我們就一個一個地來說。」靠得最近的侍妾搶著道，「白姑娘，那就由我先開始吧……」

  「就你吧，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不用多說其他。」顧綰綰再次開口打斷，她只想聽緊要的，不想聽廢話。

  「是是，白姑娘，你問吧！」那侍妾很快點頭應著。

  「你們都跑這來做什麼？」

  「明華郡主她，受了些刺激，盡說胡話，我們知道了，就過來勸勸她。」她笑著答道。

  說得多善心？顧綰綰聽了卻是不滿：「你們這就叫勸？」

  「這怎麼不叫勸了？」站在身後的一個侍妾搶言說道。

  「再讓你們這麼勸下去，明華非得被你們煩死不可！都出去！」顧綰綰冷聲說道。

  她就不相信這些女人真是來勸人的，無非就是想要挖出些消息來做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是些閒得無聊的人。

  在她冰冷的怒氣里，沒人敢再接話，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顧綰綰和明華，春桃端了參湯來，立在門口，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進來。

  「你手裡端的是什麼？」顧綰綰注意到她的舉動，開口詢問道。

  「回白姑娘，這是廚房給郡主燉的參湯。」春桃回道。

  「把參湯給我，你先出去吧！」顧綰綰走過去接了參湯，春桃聽話地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以後，屋內只有兩人，顧綰綰端著參湯朝著床邊走去。

  明華似乎並未注意到她的存在一邊，蜷縮在角落裡，腦袋枕在膝蓋上，目光死死地注視著前方，一雙瞳孔里布滿了恐懼。

  「明華。」顧綰綰將參湯放在桌上，走近她，輕輕喚了一聲。

  明華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絲毫不理會她。

  看來明華真是被嚇得不輕，顧綰綰在心裡嘆了一聲，難過感自心底不受控制地漫上來。

  「明華。」顧綰綰伸出雙手，想要去抱明華，可是手才觸碰到明華的胳膊，明華就驚得一顫，用力推開她。

  「你走開！你不要碰我！我不想再聽你們胡說八道！你們都是胡說八道的知道嗎？繡春她沒有死，我也沒有看到她死……」

  明華瞪著顧綰綰惡狠狠地說著，看她的目光如同在看仇人一般。

  明華怎麼連她都不認得了？

  顧綰綰被她眼中的恨意灼痛了心，疼得不能抑制。她再次上前，捉住明華的胳膊，逼迫她看著自己：「明華，你看清楚了！是我，我是姐姐啊！」

  明華被顧綰綰突然而來的舉動嚇到，愣愣地看著她，半晌，終於還是恢復了些意識：「你是姐姐？你真的是姐姐！姐姐——」

  明華撲進顧綰綰的懷裡，突然就大哭了起來，豆大的淚珠，滑落進顧綰綰的脖子裡，冰涼的感覺，好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顧綰綰緊抱住明華，淚水無聲地流著。

  她突然想起，就在早晨，她離開客棧的時候，繡春也是這樣抱著她，兩人莫名其妙地哭了。現在才知道，分別就是永別，那些淚水都是為了提前祭奠兩人的生離死別。

  她真的好後悔，把繡春一個人留在客棧。如果她沒有那麼做，繡春也不會被人殺死！她真的很後悔，在來幽王府之前，沒有替繡春找到個足夠安全的地方！她真的非常後悔，為什麼沒有在見到明華安全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接繡春。

  如果她回去得早，也許繡春就不會死了！

  不用像現在這樣，連是誰殺了繡春，她都不知道。

  瞳孔里似乎有無盡的眼淚要流出來，每一顆眼淚里都訴說滿了悔恨，可是不管有再多的眼淚，也是沒辦法換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上天就是要她後悔到要死，心痛到要死！

  她也不記得那天她和明華擁抱在一起哭了多久，直到天色暗下來，春桃從外面推門進來。

  「郡主，白姑娘，天色暗了，奴婢來為您們掌燈了。」春桃儘量把聲音放輕，生怕驚擾了兩位主子。

  顧綰綰這才鬆開明華，面上的淚水早已經幹了，眼裡一片酸澀，疼得像是被針扎了一般。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突然哭了那麼久，眼睛會覺得承受不住。

  看了看懷裡的明華，明華雖然一動不動，但是顧綰綰看見她睜開眼眸，並沒有睡著。

  待春桃掌了燈，要退下之時，顧綰綰叫住她：「春桃，參湯涼了，你拿下去熱一下。」

  剛才都顧著哭了，忘記了要給明華喝參湯了，她是練過武功的人，遇到這樣的時候都受不住，何況明華？

  「不用了，我不想吃，一想到繡春，我就……」她只要一想到那條被血侵染的被子，那流了一地的鮮血，她的心裡就難受得緊，什麼也吃不下。

  顧綰綰輕拍著明華的後背，以作安慰，向門口的春桃示意，春桃很快端著參湯退下。

  「姐姐，你說是何人殺死繡春的？」明華抬起含淚的雙目望著顧綰綰。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王爺已經在查了。」她和明華一樣很想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是誰殺了繡春。

  「王爺在查？」明華聽後，感到驚訝，「是姐姐你讓王爺幫忙調查的嗎？」

  想不到姐姐的面子這麼大，竟然能讓王爺出手調查。

  「不是，是他自己要查的。」顧綰綰如實回答，「客棧里的一干人已經被抓起來了，現在都在刑房，王爺一個個地審問。」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吧？王爺他怎麼會親自著手調查？繡春不過只是府里的一個丫鬟而已。」明華吃驚地張著唇。

  「是有些不可思議，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話到這裡，顧綰綰突然覺得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涌動。

  是呀，是燕無雙自己要查的，她都沒開口，他卻自己做了這樣的事。這其實是賣了個多大的人情給她？可是在刑房的時候，她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了那些難聽的話。顧綰綰突然間覺得很自責。

  「既然王爺著手在查，相信很快就能查出兇手來。」明華嘴角噙了一絲苦澀的笑。

  其實她也不用再問了，王爺之所以會這麼做，自然是因為綰綰姐姐，難道會是因為她嗎？

  這樣也好，查出了兇手，繡春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春桃送來參湯，明華看了一眼，心裡便翻江倒海起來：「拿走，拿走，我不能喝這個東西，我會想起繡春……」

  見她實在喝不下，顧綰綰也知道勉強不了，只好讓春桃撤了：「算了，讓他們讓晚膳吧！」

  「不用了，姐姐，我吃不下。」明華搖頭說道，臉色蒼白如雪。

  「不可以，不吃東西，身體會挨不住的。」其實她也沒有胃口，但是她必須勸明華。現在繡春已經沒了，要是明華再出了什麼事，她真不知該怎麼辦。

  「你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我們都餓著。」見明華還是不願吃，顧綰綰只好威脅她。

  「不，姐姐你不能餓著，你要吃。」明華一聽這話，趕忙吩咐春桃，「快讓他們傳膳上來啊！千萬不能讓姐姐餓著了！」

  「不能讓我餓著，就能讓你餓著嗎？」顧綰綰擰著眉頭看她。

  「那好，我也吃一點。」明華嘴上答應了，可是卻很勉強。

  面對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一點食慾都沒有，動了兩筷子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