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解禁

  「帶下去！」

  「就算王爺找到了姐姐，姐姐也還是會再次逃走的，因為姐姐她已經受夠了王爺……」明華的人已經被拖走，可是聲音還在空氣里迴蕩。

  燕無雙的臉鋪上一層寒霜，冷得駭人。

  她還是會再次逃走的，她已經受夠他了……

  這話就像是野火一般在他心裡瘋狂地燃燒著，無法停歇下來。

  窗外湧進來一股冷風，屋內唯一的一支蠟燭也被吹熄，顧綰綰赫然驚醒過來。

  她睡覺前握住繡春的手，醒來之後，她的手依然握著繡春，而且握得更緊，手中噙滿了汗水。

  沒想到這副場景，竟然和夢裡的情景不謀而合，讓她覺得後背發涼。

  顧綰綰起身，過去關了窗戶，重新將蠟燭點燃，微弱的光再次照亮屋內。燈芯跳躍著，她的思緒也跟著恍惚起來。

  方才的夢裡，她也是死死地握著繡春的手，不同的是，夢裡她握著繡春的手被人分開，準確來說是一刀下去，分成兩半。

  她只看見刀光閃了一下，刀落之後，她手裡的力量突然沉了，她已不再是拉著繡春的手，而是拉著她的一隻胳膊，鮮紅色的粘液順著她手指縫間迅速流淌，帶著灼灼的熱感……

  夢醒之前，她看見了燕無雙的臉，他已經命人把明華捉了起來，準備對明華動用酷刑。

  顧綰綰仿如被針扎了一下，赫然起身，卻躊躇著，半晌沒有挪動腳步。她真的不應該把明華一個人放在王府，誰知道燕無雙發現她不見之後，會不會第一個遷怒於明華。

  她是應該要回去看看的，但是她又怕因此連累了繡春。若是她回去，被燕無雙的人抓起來，那繡春怎麼辦？

  正陷入兩難境地時，那方傳來一聲輕吟，繡春動了一下。

  「繡春！」顧綰綰快步走到床邊，欣喜地望著繡春。

  繡春的小臉依舊蒼白，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緩緩睜開了雙目。眼前的面容越來越清楚，待看清是顧綰綰後，繡春請喚了聲：「公主……」

  「你終於醒來了，繡春，實在太好了……」聽到繡春的聲音，顧綰綰一時難掩心中的激動，紅了眼眶。

  「奴婢……這是怎麼……了？」繡春極緩地開口，每說一個字都是那麼困難。

  想要起身，更是沒辦法，稍微動一下，便疼得她皺起了眉頭。

  「繡春，你不要亂動，你身上還有傷，大夫說你一定要臥在床上才行。」顧綰綰趕緊按住繡春，不讓她再亂動，看著她的眸里布滿緊張之色。

  「奴婢受傷了？這傷是……」話到這裡，繡春面上神色頓住，她已經想起是怎麼一回事了。她被王爺命人抓了起來，待到刑房，然後是木棍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渾身上下傳來的疼痛直襲心房。

  繡春緊皺著眉頭，小臉上皆是痛苦之色。

  顧綰綰看在眼裡，難過在心裡。

  「繡春，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心裡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她最想說的還是這三個字。

  「不，不怪公主，是奴婢自己不好，說了不該說的話。」繡春很艱難地開口，卻是想勸顧綰綰不要自責，她心裡從沒怨過顧綰綰。

  這要怪就怪她自己不會說話。

  「你這樣說，更讓我慚愧。」顧綰綰垂眸，難掩自責。

  為什麼和明華說得一樣，繡春醒來之後並不怪她？不只是不怪她，還拼命地安慰她，直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公主不要這樣！要不是您救了奴婢，奴婢早就死了。」繡春面上是蒼白的笑，話語裡滿懷感激。

  她還能再次睜開眼睛，這都是因為得到公主的眷顧，否則王爺根本不會放過她。

  「你可知道，你差點就死了。」繡春是不知道她已在鬼門關徘徊幾日了，就連大夫都說要看她造化，就連她都越快越怕了。

  幸好上天不是真的那麼冷血，沒有把繡春帶走。

  「所以奴婢才應該好好感謝公主，若不是公主拉著奴婢，奴婢一定回不來。」繡春看向顧綰綰的眼裡，感激之色更盛。

  「你……」顧綰綰被她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若是再表現得內疚，只會讓繡春傷神地繼續安慰她。

  思及此，顧綰綰只好轉移話題：「你應該餓了吧？想吃什麼？告訴我，我馬上去給你做來。」

  「不要，公主您身份尊貴，怎麼能為奴婢做飯？若是讓王府里的其他下人看到，匯報到王爺耳旁就更加不好了。」她剛從鬼門關回來，可不想又再回去。

  「沒事，這裡不是幽王府，你不用擔心那些。」見她滿臉愁慮，顧綰綰趕緊解釋道。

  「這裡不是幽王府？」繡春聽後，猛地一驚，四顧看去，發現她確實沒有待在自己的房中，「公主這裡是何處啊？為什麼奴婢會……」

  「這裡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以後都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了，你也不需要再怕那個人。」顧綰綰握住繡春的手，柔聲答道。

  她向繡春承諾，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當時顧綰綰真的以為，她能夠對繡春的安全負責，但是她不知道，很多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已經離開幽王府了？

  繡春幾乎是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才確定這件事。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昏迷之前還在幽王府的刑房之中，醒來之後卻已到了別的地方。

  這皆因為她昏迷了整整四天四夜，而在這段時間裡，一直照顧著她的都是顧綰綰。

  想到這些，繡春心裡湧出難以言說的感動，她暗暗發誓，等到身體康復之後，她就永遠跟著顧綰綰，一輩子伺候她，報答她對自己的恩德。

  幽王府，桂芳苑。

  姜雨晴被關了半月有餘的禁閉，這天突然被放了出來，傳話的是管家。

  「姜姑娘，出來透透氣吧，王爺說，您以後可以在王府內自由走動了。」管家朝著姜雨晴說這話時，淤青未散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姜雨晴聽了這話，瞬間愣在當場，半晌才回過神來，顫著聲音道：「你……你說什麼？王爺他要放我出去……」

  「是的。」

  「他怎麼會突然要放我出去呢？他不是已經把我給忘了嗎？」姜雨晴喃喃自語般開口，眼中是洶湧而出的淚水。

  整整十六天了，燕無雙對她不聞不問，她以為他早把她給忘了，怎麼會突然想起她，並且解了她的禁閉？

  「沒忘沒忘，王爺這不是記起姜姑娘了嗎？」管家瞧了，忙在一旁賠著笑，「王爺啊，已經不生薑姑娘的氣了，從現在起姜姑娘就還能和以前一樣了。」

  雖然王爺沒這麼說，但大抵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真的？」姜雨晴不敢相信地回望著管家。

  「是真的，奴才怎麼敢亂傳王爺命令？」就是在平時他也不敢，何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要不是王爺突然提起，他自己都快想不起這位姜姑娘了。

  可是王爺既然能在這時候放了姜姑娘，那他以後都還得多仰仗這位姜姑娘。

  管家為了以後能在這王府里的日子過得好些，是在姜雨晴面前說盡了好話，秋月也是如此，見著自己的主子又重新得寵了，趕緊湊上前去巴結。

  姜雨晴非常享受著這種感覺，她想要的就是這種，被燕無雙寵著，被所有人簇擁著的感覺。

  讓秋月替自己梳妝打扮好了以後，姜雨晴便朝著幽冷閣而去。

  她真的沒有想到燕無雙在認定她就是下毒害顧綰綰的兇手之後，竟然還會原諒她，這樣想來，她在他心目中還是有一定位置的。只要她加把勁，那個顧綰綰算什麼？遲早被她完全比下去，變得一名不文。

  來到幽冷閣外，確定燕無雙就在屋內，姜雨晴好不歡喜。讓侍衛進去通傳之後，她便在屋外開心地等著。

  很快，侍衛出來，拱手道：「王爺請姜姑娘進去。」

  姜雨晴抿唇微笑，笑容若花，推開了房門，她的腳步便放緩，慢慢地朝著燕無雙走去。

  「王爺。」走到燕無雙身後，見他還沒回頭，姜雨晴柔柔地喚了聲。

  「這些天，還過得好吧？」燕無雙轉身看著她，淡淡地開口。沒有帶面具，露出真實容顏的臉龐俊逸動人。

  「還好……」姜雨晴面上的笑容頓了頓，她不明白燕無雙為什麼一見面就這麼問。

  這些日子，她被他關了禁閉，怎麼可能好？

  「王爺，你為什麼要放我出來？」姜雨晴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來。

  「怎麼？你不想出來？」燕無雙睨了她一眼，聲音里依舊沒什麼溫度。

  「不是。」姜雨晴慌忙搖頭，她怎麼會不想出來？她每天都在想他，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在他身旁，這段時間真是折磨死她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突然間放了她，該是心裡想她吧？

  姜雨晴在心裡這麼想著，已然做好了等燕無雙說情話的準備了。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出口的聲音會是那麼地冰冷。

  「今日，本王收到母后的來信，母后讓本王好好照顧你！」燕無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本王不知母后為何會有此一言，但是既然母后提了，本王也就不再關你禁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