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挑釁

  「請問這家客棧是你的嗎？」顧綰綰揚起小臉，沖他眨著純淨而無邪的目光。

  燕無雙渾然一愣，半晌才搖頭否認。

  顧綰綰就勢說道：「那不就對了，既然不是你家開的客棧，我為什麼不能在此投宿？」

  好像她留在這裡，就一定是為了他一樣，她也的確是需要休息，不想像姜雨晴那樣病倒難道不行嗎？

  「可以，有綰綰公主在此，本王還多了一個伴侶，實在開心不已。」燕無雙勾唇一笑，笑得痞氣十足。

  在顧綰綰的怒視之下，他才滿臉帶笑地轉身離開。

  他似乎是很開心，不然怎麼會笑成這樣？不過她這樣開心，真的是因為自己留宿在此嗎？

  她想知道，但不知道！

  因為身旁並無多餘的人照顧，姜雨晴生病可謂燕無雙全程照顧，關懷備至，不知道羨煞了多少少女。像燕無雙這樣的美男，在旁體貼照顧，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

  顧綰綰已是聽了不少客棧中的人對他們那麼那對人發出羨慕之聲，若她是旁人，也會控制不住稱讚幾句的吧？但可惜的就是，她不是旁人！

  不只不是旁人，她還是一個陷身其中的糊塗人，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

  這天，燕無雙像往常一樣去給姜雨晴抓藥，顧綰綰準備出去走走，她可以發誓，她出去的目的真的只是去逛逛街，但是卻被某人誤會了。

  「公主！」一個略顯無力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顧綰綰回頭去看，只見是姜雨晴，她此刻正站在窗前，推開一扇窗戶，將頭探出來。她的臉白得如雪一般，沒有常人的血色。

  已經喝了幾天的病了，她竟然還是這副模樣，看來還真是病的不輕啊！這倒也是，回想來時，她病倒的那次也是花了十來天才徹底康復的。

  「姜小姐叫我，有事麼？」顧綰綰朝著她走了過去。

  「公主請進來說話。」姜雨晴沖她微微一笑，毫無血色的面上看不出她想做什麼。

  說著話，她便挪步向門口，要去替顧綰綰開門。伴隨著虛弱的咳嗽聲，再加上走路時身體微微前傾，感覺就像是個老太太一般。

  「我自己來！」顧綰綰快步推門進去，幫姜雨晴省下了些力氣。

  但是她卻似乎並不想省力，指著椅子對顧綰綰說：「公主你坐，我來替你沏茶……」

  「不用了，我不渴。」顧綰綰蹙著眉頭回了句，她還不想讓個生病的人來照顧自己。

  雖然她這麼說，但姜雨晴還是替她斟了一杯茶，那意思似乎是不管你喝不喝，她本身是要禮數周全的。

  哎，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啊……顧綰綰在心裡嘆了口氣，覺得他們活人活得實在太累了！

  「姜小姐，你叫我進來，是有什麼話想與我說嗎？」不知道她到底想賣什麼關子，但是和她待在同一間房裡，顧綰綰有一種極不自在的感覺，她是很想離開這裡的！

  看著她面色間閃過的一絲急色，姜雨晴帶笑問道：「公主這般著急出門，是想去找無雙嗎？」

  「什麼？」顧綰綰一時間真沒辦法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無雙方才出門，若是公主此刻跟去，一定能追上他的。」姜雨晴對自己的話做了解釋，其間面帶微笑，聲音溫和。

  顧綰綰這時才總算是聽出了她的畫外音，也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要把自己叫進來的。

  「姜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去逛街，沒想過要去追什麼人。」顧綰綰沉著臉，淡淡地說道。

  讓她追燕無雙？燕無雙還沒那魅力呢！

  「是嗎？其實公主你肯留下來，並非是因為雨晴生病的事吧？」聽燕無雙說顧綰綰要留下來與他們一道去東瀾國，她聽了實在詫異，這顧綰綰為什麼啊？她有什麼理由這樣做？

  當然不會真是因為她得病要遷就她，肯定是因為燕無雙無疑，她倒是要聽聽顧綰綰對這件事情是怎麼回答的。

  「哦，當然不全是因為姜小姐你，因為我也是覺得累了，想要休息。留下來等待姜小姐一起上路，也只是順便而已，姜小姐你不用過意不去。」

  看著姜雨晴那副很是介意的模樣，她真是忍不住想要勸她兩句，其實有時候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雨晴多心了。」姜雨晴聽罷，面上的笑容微微一頓，再次笑著說道，「其實有件事情，雨晴還一直忘了感謝公主呢！」

  「未知姜小姐想要感謝我什麼？」不知道姜雨晴又要把事情扯到那個話題上去，顧綰綰只能拿出耐心去問她。

  女人之間的戰爭有時候便是這樣的，其實沒什麼好爭的，但有時候就是想要去爭，甚至去鑽牛角尖！

  「就是公主落海那件事。」姜雨晴扁著嘴，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其實都怪雨晴沒有跟公主說清楚龍崎草是長在那棵樹上，以至於公主去錯地方，掉進了海里……」

  隨著這番話的響起，一段已經封入腦海里的回憶慢慢浮了出來，她絕對相信姜雨晴是故意的。

  如果她不是故意說起這番話，自己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再去想那件事。

  她像是一個皮球一般砸進了海里，海水因她身體落下時帶來的衝擊濺起數丈高。身下的海水猶如一個漩渦一般將她往最深處捲去，咸澀的海水，順著她的口鼻進入體內……那種絕望困苦的感覺，直到現在想起仍然是記憶猶新。

  「你怎麼知道我是從哪棵樹下墜海的？」顧綰綰緊盯著她的問。

  「這……我是聽白護法說。白護法用靈鳥找到公主，靈鳥便衝著那棵樹的海下面直叫。」姜雨晴回憶著當時的情形，很快找到了解釋的話語。

  「那麼你是在哪棵樹上看見龍崎草的？」顧綰綰說這話時，已然起身，目光卻依舊落在姜雨晴身上，「也是白梧桐告訴是你龍崎草長在樹上的嗎？」

  龍崎草長在樹上？

  這簡直就是極其荒謬的謊言，只是她當時四處尋找，苦尋未果，所以才會相信姜雨晴的那番話。

  「不是，不是……是雨晴記錯了！」姜雨晴尷尬地回道。她當然知道龍崎草不是長在樹上的，是侍衛們在一處陡崖上尋得的。

  長在樹上不過是她用來欺騙顧綰綰的謊話罷了！

  「你好像是想了很久才想起來的吧？竟然也會想錯？」顧綰綰冷哼一聲，面容已然徹底冷下。

  姜雨晴後退一步，不去看顧綰綰，只是在心中思忖著該如何應對。

  顧綰綰跟上前一步，目光緊鎖著她，聲音一寸寸冷了下去：「在我墜崖這時，我曾經看到過一個身影在岸邊晃動，那就是你吧？姜雨晴，你根本是存心陷害我的對不對？」

  「說啊！既然敢做就要敢承認！」顧綰綰將姜雨晴逼退到牆角，大聲呵斥道。

  如果姜雨晴突然提起這件事，她可能還想不起自己墜海之前看到的那個身影。現在既然她提起，有恃無恐地挑釁自己了，那自己還怕什麼？

  她今天非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不可！

  「公主，我……我不是……」抬眸看了眼顧綰綰盛怒的臉孔，姜雨晴心下發虛。

  她原本只是想諷刺顧綰綰兩句的，沒想過要把她激怒，這個顧綰綰的脾性她是了解的，兇悍野蠻，若是她真的對自己不利，而且在這個時候……

  姜雨晴心裡真是非常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衝動，至少該等到病好以後出手的。

  「你什麼？說啊，我記得你以前可不結巴的，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害人的時候她不會是這副嘴臉吧？怎麼現在被揭穿了就變成這樣了？

  而且話題是她自己提起的，難道她想不到自己會是什麼後果嗎？還是說她真的以為自己很能耐，竟然可以讓她無知無覺，可以不去發火？

  顧綰綰一心都放在怎麼教訓姜雨晴上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出現的人。

  姜雨晴本就是面對著門口的，所以在燕無雙出現的那一刻，她頓時往下一跪，一把抱住顧綰綰的腿哀求道：「公主，都是雨晴的錯，請你原諒雨晴，就算你殺了雨晴，雨晴也是不會怪你的……」

  姜雨晴突然此舉，令顧綰綰始料未及，她的那番話，更是點燃了顧綰綰心裡的憤怒。

  這個女人，害了她還在這裡裝可憐，好像是她要欺負她一般，顧綰綰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放開！」顧綰綰怒吼一聲，一把抓起地上的姜雨晴，她的動作很大，姜雨晴被她扯得頭髮凌亂。

  「你幹什麼？」一道冷喝聲在耳旁響起，同時，她的手被一股力道打去，手中的人旋即被搶走。

  燕無雙護在姜雨晴面前，冷眸怒視著顧綰綰：「你沒看到她在生病嗎？你還這樣對她？」

  「生病？你讓她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顧綰綰氣急反笑，指著姜雨晴厲聲說道。

  她的話引得燕無雙的目光朝著姜雨晴看去，姜雨晴原本還是驚魂未定，聽了這話，眼眶中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一邊啜泣，一邊小聲念道：

  「無雙，都是我的錯，不怪公主！」

  燕無雙皺了濃眉，壓低聲音道：「別哭了，有什麼話好好說，你這個樣子是要做什麼？」

  他平生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了，這點，姜雨晴明白，很快抹掉臉上的淚。

  她看了眼顧綰綰後，神情戚戚地道：「那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告訴公主我在樹上看到一朵花，很像她畫上的那株龍崎草。如果不是我告訴公主，公主就不會去那棵樹上尋找，也不會墜崖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