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寧死不屈

  這副神情，這襲話，難免讓人聽了引起惻隱之心。饒是青城之前的態度那般堅決，現在也有所鬆動。

  見青城似在做考慮，顧綰綰便目光定定地凝視著他，眼中凝著淚花，絲毫不像是作假。事實上，她也是戲假情真，作為西涼女國的公主，她有必要對自己子民的未來負責。

  顧綰綰一顆心都放在怎麼說服青城上面，哪裡知道此刻她身後的人臉色是多難看。

  竟然說他南越國強占人子民，並任意欺凌，顧綰綰，編謊話也適可而止！燕無雙眉角抽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有將心底的憤怒宣洩出來。

  「師妹，你想要爭奪四寶，或許真是為這情不得已的原因，但是你可知道這其中的艱險？」青城猶豫片刻，抬眸看向顧綰綰，不管是出於哪個目的，他還是希望顧綰綰能夠放棄。

  但是顧綰綰的態度卻是一再堅決：「為了鮫人淚，我可算是九死一生來到這裡，只要能復國，還我的子民一個公道，生死我早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為了鮫人淚，她九死一生是事實，至於將生死拋之度外這種謊話，當然是為了感動青城的。

  「師妹如此為你的子民著想，師兄我非常佩服。」青城真誠地說道，目光純淨，不摻一點假。

  只是話鋒一轉，他的面色又恢復到之前：「鮫人淚，我實在不能交與師妹，今日落入你們之手，要殺便殺，我絕不會求饒的。」

  「師兄，你這又是何必呢？難道為了寶物，你真的可以連命都不要？」顧綰綰蹙眉，她實在想不通，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頑固不化的人？她已經是說盡好話了，他怎麼還是不願做出讓步？

  「師妹你又何嘗不是這樣？」青城輕笑一聲。

  顧綰綰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的確，照她之前所說，她真是為了寶物連命都不要，難道現在又要說反話嗎？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臉？

  見無法再勸下去，顧綰綰糾結著秀眉退了回去。

  看到她這副模樣，燕無雙不由得譏笑一聲：「本王還以為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能把他說得乖乖交出寶物呢！」

  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別說我，又到你了，看你有什麼辦法！」顧綰綰面上揚怒，狠狠地瞪了燕無雙一眼。

  就知道譏諷她，難道憑他能從青城嘴裡問出鮫人淚的所在？

  燕無雙聽罷，收住臉上的笑意，快步走到青城面前，瞪著眼前這個視死如歸的傢伙，他聲音陰冷地道：「你是不怕死，可你就不怕長樂宮從此在東海之巔消失嗎？」

  青城面上染過一絲謊話，沉聲道：「你要殺便殺我，不要為難長樂宮的弟子。」

  青城面色間的變化，無不證明了他甘願一死是為了保全長樂宮的其餘弟子。

  燕無雙見了，嗤笑一聲：「本王為何要聽你的？劍在本王手上，本王愛殺誰便殺誰。」

  青城怔住，臉色一時間沉得很是難看。

  「識相的，你就立刻把鮫人淚交出來，到時候也免得你長樂宮生靈塗炭。」燕無雙語氣冷冽如冰，令人聞之便是一寒。

  青城依舊愣在原地，不發一言，眼中卻已有了絕望之色。

  半晌，他的面容恢復堅毅，朗聲開口：「長樂宮弟子誓死保護鮫人淚，就算拼至一兵一卒，也絕不叫閣下如願。」

  青城話音一落，長樂宮的弟子便群體上前，立在青城後面，面向三人，眼神兇惡，一致對外。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算長樂宮的弟子全部斃命，也沒人會講出鮫人淚在何處。

  如此陣勢，倒是讓燕無雙微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看來你的方法也不行啊！」顧綰綰朝著燕無雙投了個譏諷的笑。不管是從哪個角度去看，青城都不像是那種會受人威脅的好吧？

  只是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了！長樂宮的弟子若真是寧願死也不肯交出鮫人淚，那怎麼辦？

  就這麼放棄，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要強行搜宮，只怕在這之前要先解決了這些長樂宮弟子才行。

  可是為了寶物，就要這麼多人送命，會不會太殘忍了些？顧綰綰轉眸去看身旁的白梧桐，白梧桐垂眸，眼中亦是不忍心。

  雖然復興西涼女國是他畢生夙願，可是要為此去濫殺無辜他卻是做不到。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時，燕無雙冰冷入骨的聲音響起：「既是如此，那本王就如你們所願好了！」

  說罷，燕無雙提劍上前，一舉斬殺為首的兩個長樂宮弟子，立時血濺當場，嚇得在場人皆是一愣。

  「燕無雙！」顧綰綰驚得大叫一聲，快步走到他跟前，拉了他一把，「你真的要殺人嗎？」她真是不敢相信，燕無雙竟然可以為了寶藏而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來。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燕無雙冷冷地回了她一眼，反問一句。

  「我可以不要鮫人淚。」顧綰綰帶著怒氣回道。

  也許她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這件事，但殺人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

  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句，燕無雙驀地一愣，再看向她時，眸子裡由不解轉為冷漠。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隨便說說，她還真願意為了這些人而放棄寶物。

  「你不要，本王要！」燕無雙冷哼一聲，態度決絕。

  「你……」雖然早就知道他來此全是為了寶物，不是為了自己，但是此刻當他親口說出，顧綰綰仍然是覺得痛心。

  她在燕無雙的心裏面竟然是這麼沒有分量，就算她落海，就算是丟了性命，也無法得到愛，哪怕是一點點的惋惜，他可能也沒有過。

  顧綰綰突然覺得手下無力，隨即鬆開。

  「燕無雙，你休要蠻橫，我青城今日便和你拼了！」親眼見到燕無雙殘殺長樂宮的弟子，青城憤怒不已，不再做任何妥協，立刻提劍上前。

  「走開！」燕無雙一把推開顧綰綰，上前迎上青城的劍。

  這是兩人第三次相鬥，目的更為明確，青城亦是拼死一搏，爆發出了強悍的力量。燕無雙也不甘示弱，與青城拼起內力來！

  之前他留了一手，此刻傾盡全力，青城很快便落於下風。

  「這樣下去，青城一定會被燕無雙殺了的。」顧綰綰蹙眉，自言自語般說。

  聽出了她話里的憂心，白梧桐微微一怔，詫異道：「公主你似乎不希望青城有事。」

  不只是這樣，從之前公主上前規勸，為了令青城交出鮫人淚，不惜說了許多情非得已的話，目的就是希望青城儘快交出寶物，兩方可以不動干戈。

  本來只要能達到目的，不見流血犧牲是再好不過了。但是方才公主卻出面阻止燕無雙傷人，還說出可以不要寶物的話來。

  這已經大大違背了他們來到此處的意願，實在讓他感到驚訝，公主這般行為到底是因為不忍心見到流血，還是不希望青城受到傷害？

  「是啊，他怎麼說也救過我一命！而且我總覺得他不像是那種貪慕寶物的人。」顧綰綰回答這話時，目光仍是著急地落在打鬥中的兩人身上。

  她現在是不希望任何一方的人出事，就算燕無雙並不在意她，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去擔心他的安危。

  「公主你為何這般說？」白梧桐很是不解。其實他能理解公主心裡無法將青城看作壞人，畢竟若不是青城出手搭救，公主可能已經溺死於水中。

  但是青城是他們的敵人，這是已然掀開的事實，他故意讓顧綰綰拜入長樂宮門下，可並非是想幫她拿到鮫人淚，而是想把血琥珀據為己有。

  「你仔細想想，如果青城的目的真是為了寶物，他大可以在遇見我之時就殺了我，奪走血琥珀。可是他沒那麼做，他不但救了我，還傳授我長樂宮的秘法，他是真的想要我加入長樂宮……」

  一個人是否真心待人，從一些細節就可以看出來，而她實在看不到青城對她不利之處。

  「那他為什麼要公主你加入長樂宮呢？」白梧桐皺眉，他始終不覺得青城這麼做是什麼君子之舉。

  「可能真是像他說的那樣，他並不想寶物流傳到世上，讓世人繼續為了寶物爭得你死我活。」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青城在敗了之後，寧願死也不肯說出寶物所在。

  如果不是燕無雙一再揚言要血洗長樂宮，只怕他會那麼心甘情願被殺也不反抗的！

  白梧桐聽後，沉吟一聲，半晌嘆出一口氣：「即使是如此，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我們只能是燕無雙那方的。」

  不管青城是否好人，他是否能從燕無雙手中脫困，反敗為勝，他們的立場都是不會改變的。

  他們是為了鮫人淚而來的，若是就這麼放棄，實在不甘心。

  「我想先讓他們停下來。」顧綰綰似乎沒有聽到白梧桐的話一般，眸光落在那邊，眼見著青城敗勢已呈，她突然覺得心裡慌得很難受，再不過去，只怕青城真的就要死在燕無雙手裡。

  「公主不能過去。」白梧桐一把拉住她，沖她鄭重地搖頭，「你只要把他當做是我們的死對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