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吉祥的雪

  但是每逢下雪的年，一定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於是西涼女國的百姓便自然地把下雪歸於一種象徵吉祥的天象。甚至有人說只要在雪天跑一炮，有病去病，有災去災。

  因此儘管後來這些人在西涼女國滅亡之後，逃離他國，見到下雪，也依然會興奮。

  這樣一來，倒是她顯得奇怪了，她一個二十一世紀來的人，為了盜墓經常難奔西跑的，什麼事兒沒見過？竟然跟大家一樣見了下雪就興奮，在雪中跳了許久，直至雪越下越大，香草把她拉進房裡來，她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不過她倒是因此獲得大家更多的掌聲和讚賞，這是一種越來越被認可的趨勢，而她自己也覺得跟他們越來越親近了。

  「香草，快去叫大家都回帳篷啊！千萬別凍著了！」顧綰綰搓著已經被凍得發紅的雙手說，她聽到大家還在外面忙碌著，不由得擔心起大家的身體來。

  「公主放心，大家不會凍著的，大家都很喜歡雪。」香草微笑著回道。

  看得出她對雪也有一種崇尚之情！

  「可是他們準備忙什麼啊？」顧綰綰不明白，既然舞蹈已經結束了，那為什麼大家還不肯回帳篷呢？

  「公主，你可還記得奴婢那天與你講過的祭祀大典？」香草聽後，笑盈盈地說，試圖勾起顧綰綰的回憶。

  顧綰綰當然記得，那天當香草說起大家為了除夕的事情而忙於準備時，她就好奇地問過香草西涼女國對於過年都有什麼風俗習慣。

  香草說的其中一個就是祭祀大典，這也是每逢新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這樣一來，她心裡就又升起疑問了。

  「可是，你不是說祭祀大典是在夜間進行的嗎？」她記得香草當時說祭祀大典安排在夜晚是為了祭奠月亮，因為在西涼女國百姓心目中月亮是純潔無暇的，最為美好的象徵。

  「原本是安排在晚上的，不過現在下雪了，情況就不一樣了。」香草認真地回答道。

  「現在改成祭雪了麼？」顧綰綰從香草的話里聽出答案，但還是不太確定。

  香草重重地點頭：「雪在我們西涼女國人民心目中是吉祥順遂的標誌，現在公主要帶領我們復興西涼，天降瑞雪，無疑是對我們最好的肯定和支持，我們這次復興一定會成功的。」

  香草說到後面已經變成了自言自語，話里難掩興奮激動。

  顧綰綰也是到這時才知道為什麼突然下雪會令大家那般開心和激動，原來還暗含著這一層意思在裡面。

  雖然冒著飛飛揚揚不斷的雪花和沁骨的寒意，眾人仍然憑藉著內心強大的信念，在高度膨脹的熱情中很快用事先準備好的材料搭好了祭壇，擺上了供品。

  頂著風雪，顧綰綰在眾人的注目下和香草的指示下，一步一步完成了祭祀大典。

  「在此祈求上蒼慷慨恩賜，賜予西涼女國復興機會，願上蒼庇佑西涼女國子民，賜予子民吉祥順遂……」說完一串祈求和感謝上蒼的話後，顧綰綰跪在地上，虔誠地叩首。

  其實就她本人而言，這個祭祀大典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她可不覺得就憑她的這席話，就能感動上蒼，想要什麼便有什麼。

  但是面對著眾志成城的目光時，要她怎麼說得出拒絕的話？大家把她當作領袖，當作主持祭祀大典的重要人物，她實在不忍心辜負大家的一片熱忱。

  當她起身，宣布祭祀大典結束後，立刻遭遇到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洪亮而冗長的聲音響盪在整個山谷間，天空上那些如揚花般的白雪瞬間成了配飾。

  當夜幕降臨時，下了快一整天的雪總算是停了下來，歡呼了同樣時間的西涼女國子民卻依舊是興致高昂。

  在營地外的一片空地上，剷除了一些積雪，堆起了篝火，又在篝火上架起牛羊肉，這些都是近日來大家忙碌的成果，今晚上大家要盡情地享受著。

  這是顧綰綰的意思，她要大家都開開心心地過完今年。

  顧綰綰在觀看大家一起烤羊肉時，白梧桐由張瀝攙扶著走了過來。

  「公主！」他輕喚了一聲。

  見到是白梧桐，顧綰綰連忙走過去，緊張地說：「你怎麼出來了，剛才下了雪，很冷啊！」

  白梧桐卻擺手笑道：「無妨，大家這麼開心，怎麼能沒有我的份兒？」

  「可是……」她當然很希望白梧桐也能加入大家，但是她很擔心白梧桐的身體，怕他會承受不了。

  「公主，其實白護法出來走走也好。」看出了她心裡的顧慮，一旁的香草笑著勸道，「瑞雪吉祥，興許沾了雪的繼續後，白護法的傷勢能好得快一些。」

  這樣當然好，她最希望的就是白梧桐的身體能快點好起來，他傷得那麼重，都是因為她，這件事情一直讓她感到很內疚。

  不知道是因為香草說得對，沾了雪的吉祥，還是白梧桐也和大家一樣見到下雪就興奮，白梧桐的氣色真的很不錯。

  和大家一起吃著烤肉，說說笑笑，一直到深夜，眾人都散去後，他才回了帳篷。

  「公主，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讓你折騰了。」看著身旁哈欠連天的顧綰綰，白梧桐歉疚地開口。

  「折騰什麼啊？每天都像今天就好了，我最喜歡折騰了！」顧綰綰擺擺手，笑容明媚動人。

  白梧桐一時間看得有些怔了，等到顧綰綰向他投來目光時，他卻不自在地轉開。

  「公主，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白梧桐突然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顧綰綰感到驚訝。

  「沒什麼，臣只是想知道公主是否喜歡這種生活，是否懷戀在燕王府內的生活？」白梧桐有些艱難地開口。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心間，盤旋不散，他很想不去想，但是公主在這裡過的生活與燕王府內可謂天壤之別，公主真的能習慣嗎？

  顧綰綰面上的笑容一僵，沒有想到白梧桐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其實她已經很努力地不去想燕王府內的生活，不去想燕無雙了！

  「不懷戀！那裡根本就不是屬於我的地方！」顧綰綰沉默少許，斬釘截鐵地回道。

  不管她在燕王府內的時候過的日子是怎樣的好，吃得好穿得好，但那都是不真實的生活。那個燕王府根本就不是屬於她的地方，她遲早會離開的。

  相比在燕王府里的那段日子，她覺得更真實的是現在，她也喜歡現在這種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的日子，所以她是絕絕對對不會去懷戀的。

  「那就好。」白梧桐接過顧綰綰的話說，可是眸光里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淡。

  公主方才的沉默，證明了她還是想過的，這可能只是她不想承認內心感覺的託詞。

  新年到了，皇宮內外也是一片喜慶，皇后為了能讓宮內熱鬧點，所以命燕無雙帶著姜雨晴和顧綰綰一起進宮。

  燕無雙一直未將顧綰綰已然離開燕王府的事情告訴父皇母后，他並不想造成什麼誤會，更不想她陷入危險的境地。

  隨著馬車車輪的轉動，距離皇宮越來越近，姜雨晴按耐不住，抬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燕無雙，低聲詢問：「無雙，待會兒皇上皇后未見著公主，一定會問起，到時候該如何回答？」

  她實在是受不住了，即使是早晨皇后派人來通傳命三人入宮時，燕無雙也只是派個下人來告訴她，此後更是對她沒有言語。

  到底是為什麼？不就是顧綰綰走了麼？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變得莫名其妙地疏離和冷漠，讓她招架不住。

  她跟他說什麼話，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那麼說顧綰綰的事呢？他是否也依舊不上心？

  結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樣，燕無雙一聽到說起顧綰綰，面色便是一動，雖然是很輕微的變化，但依舊是被她捕捉進眼底。

  「你不需要開口，到時由本王來說就好。」淡淡的語氣，沒有溫度的話語。

  「我只是怕皇后問起我時，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姜雨晴耐著性子說，脾氣很好的樣子，一點也未透出心裡的不快。

  燕無雙眸光微動，冷冷抬眸，定定地看向姜雨晴。

  這樣的目光猶如驟變的天氣，冷得她心裡發寒，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只聽得燕無雙開口說：「本王並不希望父皇母后知道綰綰已不再府中的事。」

  綰綰？叫得還真是親密！姜雨晴心裡氣極，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露著溫柔的笑：「無雙，你放心，我不會在皇后面前說漏嘴的！」

  燕無雙「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馬車內再度歸於平靜，姜雨晴的心裡卻是再也平靜不下來，一簇簇的怒火在向上竄著。

  而這些都是顧綰綰帶來的！

  金華殿。

  「王兒，為何只有你和雨晴，不見綰綰呢？」一番熟絡地問好之後，皇后察覺到少了一個人，不由挑眉詢問。

  「回母后，近日天寒，綰綰她染了風寒，不方便進宮。」燕無雙面色平靜地回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那你可要命人多加照顧她才好，別讓病情惡化。」皇后皺了皺眉，心想這顧綰綰身體也太弱了。

  「兒臣知道。」燕無雙垂首應道。

  「既然她來不了就算了，雨晴你可要在宮裡多待兩天，好好陪陪哀家。」皇后說著，溫柔的目光已然轉向姜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