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矯情的人

  這種感覺就是他帶給自己的，隨著他的靠近而越來越強烈。

  燕無雙丟了個眼色過去，靜兒隨即退出房間，並關上房門。屋內只剩下兩人，即使是短暫的對視，那壓抑的氣氛也讓她承受不住。

  「不知王爺你到底想怎麼樣？」顧綰綰淡淡開口，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極淡。

  這般疏離的目光，入了他的眼，閃過一絲疼痛，不過很快被他收斂住，冷哼一聲道：「這話應該是本王問你才對。」

  「你即將是本王的王妃了，可你卻終日躲在房裡，不見本王，也不與本王說話，到底是何意？」燕無雙面上染著慍色。

  看著他想要發作的樣子，顧綰綰的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方才夢境裡的那張臉，也是這般冰冷憤怒。

  她剛才夢到她終於不肯忍受，終於和白梧桐一起，逃離了燕王府，準備逃出南越國，結果在半路上的時候，遭到了燕無雙的突然攔截。

  兩人被押著跪在他的腳下，任由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就像是在看兩隻螻蟻一般。在他的怒火之下，白梧桐被他斬殺，而自己則親眼看到白梧桐死在刀下，痛不欲生，直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就那樣看著他發怔發怔，面色淡然，眸光渙散，思緒似乎飛出老遠。燕無雙終於忍無可忍，低聲吼道：「顧綰綰！」

  顧綰綰終於被這一聲喚回了現實中，面對著同樣怒容滿面的燕無雙，顧綰綰卻是出奇地淡定：「王爺有何指教？」

  「你這是什麼態度？」燕無雙怒聲道，「本王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

  他憤怒的模樣，已經表明了他不會再說第二次，所以如果顧綰綰沒有聽到，那麼接下來將要迎接的便是他的怒火爆發。

  「聽見了，王爺在責怪綰綰不去見王爺，不與王爺說話。」顧綰綰沖他淡淡一笑，帶著一絲譏諷。

  燕無雙面色一滯，儼然沒有想到她會以這副態度應對。半晌，他才冷哼一聲：「既然聽見了，那你準備怎麼做？」

  「要看王爺需要我怎麼做了。」顧綰綰語氣不變，嘴角依舊掛著淡笑。

  「哦？是否本王讓你做什麼，你都可以？」燕無雙似是對她這話很滿意，也很有興趣，俯身湊近她，直盯著她的臉龐看。

  「我可以不嗎？」顧綰綰反問一句，嘴角的笑變得濃烈，嘲諷也越加濃烈，「這裡可是燕王府，這裡可是南越國。」

  「你……」沒想到她會拿自己說過的話來反將他一句，燕無雙一時語塞。

  顧綰綰卻不留時間給他思考，直接下逐客令：「王爺，你過來的時間長了，這樣不太好，人家姜小姐還在等著你呢！」

  說到這姜雨晴，顧綰綰也是有十天沒有看到了，似乎是進宮一趟，終於給她長了點聰明了，她不再天天往顧綰綰這裡跑，知道只要抓牢了燕無雙就好，所以顧綰綰不出門，便也沒機會看到她了。

  「你是在意這個嗎？」燕無雙凝視著她的臉，眼光隱忍著亮光。如果她真的在意姜雨晴的存在，是否代表著自己在她心目中也是有一定的位置？

  「在意啊，我在意王爺你總是出現在我面前。」顧綰綰加大音量說道。毫不遮掩自己對燕無雙的討厭！

  燕無雙的臉色驟然下沉，沉得猶如寒雪，可是他的怒氣最終卻只是化為一笑：「既然公主這麼介意，那本王以後可要經常出現在公主面前才是。」

  靠！這個人，他到底聽不聽得懂反話啊？

  顧綰綰還在心裡吶喊，燕無雙沒有情緒的聲音便再次響起：「來人，傳膳，本王今晚與綰綰公主一起用膳！」

  有沒有搞錯？顧綰綰真是寧願自己耳朵聾了，聽不到燕無雙在說什麼。

  但是他的話分明是那樣清晰的一個字一個字入了她的耳朵，而且在他的吩咐下，靜兒已然命人將膳食傳了進來。

  待到所有飯菜擺放妥當後，燕無雙便又命人退下，屋內再次只剩下兩人。顧綰綰靠在軟榻上一動不動，如果可以，她真是寧願永遠都待在這裡。

  燕無雙無視她最好，她真是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來對待他。

  但是他偏偏不肯放過她，他坐在椅子上，自己斟滿酒，淺嘗了一口後看著還是不動的顧綰綰笑了：「公主還不過來？是要本王過去抱你嗎？」

  我去！姑奶奶要你抱？顧綰綰氣得頓時跳起身來。

  「不敢勞王爺大駕！」顧綰綰十分不情願地走近他，期間當然不忘記狠狠地挖他兩眼。

  「公主請坐！」見她走來，燕無雙為她擺好了椅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顧綰綰看也不看一眼，便坐到了他的對面去，也不理會燕無雙當時的臉色是有多難看，拿起筷子隨便選了道菜胡亂地扒拉一下。

  「怎麼？沒有胃口嗎？」燕無雙這時才抽回放在椅背上的手，語氣關心地問。似乎是被顧綰綰駁了面子，也不能使他生氣。

  他今天又是怎麼了？怎麼和以往都不太一樣？

  「看到王爺你，我怎麼還有胃口？」顧綰綰撇撇嘴，不放過任何機會地對他冷嘲熱諷。

  你別以為把我逼得無可奈何，就會好好地跟你吃飯，這就是顧綰綰心裡想跟燕無雙說的。

  「看不到本王的時候，你不一樣食不下咽？」燕無雙不怒反笑，說這話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那是因為在你這燕王府內，要是換個地兒，我不知道吃得多開心。」顧綰綰嘴角抽起一笑。她發誓，只要離開這燕王府，不管是到了哪裡，只要是不用再看到燕無雙和姜雨晴這兩個矯情的人，她都會吃得好睡得好。

  「哦？綰綰公主原來想出去遊玩啊？為何不許本王說一聲，本王陪你就是了。」燕無雙聽後，沖她微微一笑。

  和煦如暖陽，完全不似之前的冰山臉孔，這丫的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顧綰綰怔怔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難道是因為他最近沒有再練冶金術的原因，所以性情又開始恢復到以前的樣子？想到這裡，顧綰綰竟然有些喜悅，但是隨後她就被理智潑了冷水，她曾經一再向白梧桐確定過，白梧桐很肯定地告訴她練冶金術根本不會使人性情大變。

  燕無雙之所以會有那樣的轉變，完全和冶金術無關，是和其他人和事有關。

  正在她浮想聯翩的時候，燕無雙又自顧自地笑道：「該去什麼地方呢？不知道公主你對我們南越國的什麼地方感興趣呢？游湖，爬山，還是賞月……」

  「等等！」顧綰綰伸出一隻手打斷燕無雙還沒說完的話，然後蹙眉問他，「燕無雙，你今天沒病吧？」

  「公主說笑了，本王身強體壯，幾乎從不得病。」燕無雙哈哈笑道。

  似乎心情很好，可是顧綰綰這話分明是在損他啊，難道他聽不出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還真是有病了。

  顧綰綰呆呆地望著他，凝著眉頭，思考著燕無雙為什麼性情反覆無常。這時，門外突然想起姜雨晴的聲音：「王爺是不是在裡面。」

  「有人找你啊！」顧綰綰斜睨了他一眼。

  「進來！」燕無雙沉聲對外面吩咐道。

  隨著他這一聲的響起，顧綰綰在心底冷笑一聲，她還以為燕無雙是真的要陪著她單獨用餐呢，沒想到還沒開吃，姜雨晴就來了。

  想到這裡，她對燕無雙就只有一種失望透了的心情，儘管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股子失望到底從哪裡來。

  「無雙，原來你真的在這兒啊！你叫我好找呢！」姜雨晴推門而入，走到燕無雙身旁，沖他盈盈笑著，在他身旁最近的那張椅子上坐下，已經隔得很近了，還是不忘眉目傳情。

  「你來找公主吃飯，為什麼不叫上我呢？我都好幾天沒見著公主了呢！」看了眼對面的顧綰綰，姜雨晴嗔怪一聲。

  「你不是要回去嗎？」燕無雙反問一句。但是已經給一切做了回答！

  不只是回答了他為什麼不叫上姜雨晴一起來的問題，也回答了為什麼他會突然間出現在顧綰綰房裡，並且提出要和她共進晚餐的疑問。

  原來原因只是因為姜雨晴今晚要回去，他一個人閒得無聊，所以來逗逗她啊？顧綰綰的心情已經不能單單用失望來形容，此刻應該用絕望這個詞，儘管其實是那樣地莫名其妙。

  「想了想，還是不回去了！我每晚都要在月下為你撫琴，若是今晚變了，我反倒是會覺得不習慣。」說這話時，姜雨晴深情凝視著燕無雙。

  燕無雙則回了笑臉給她，兩人旁若無人地親昵著，簡直是把身旁的顧綰綰當做是透明的人。

  簡直是欺人太甚！想得個清淨都不行，秀恩愛都秀到她房裡來了！

  「那兩位要趕緊吃了，別錯過了今晚的皎潔月色。」顧綰綰張開嘴，卻是說出了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話，她本以為自己會罵這兩人的。

  聽到她的聲音，姜雨晴終於不再無視她的存在了，但是卻給顧綰綰造成另一番的苦惱。

  「一起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