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拾音樓

  春娘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恢復了臉上的神色。春娘這下反倒不準備再偽裝下去了，神色自若的端起了桌上的茶，眼裡閃過一縷精光。「看來姑娘來之前也是備足了功課的，那還是開門見山吧。」

  「就喜歡這等爽快之人，盤下迎春園不過是一個引子，一來我現在很需要一個能掙得銀子的渠道，二來我現在很需要培植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要求不高，不用像無雙樓能遍及天下，但是必須能保證你我不受欺，當然如果你肯幫我那就更好了。」

  顧綰綰平時說話基本上都是言簡意賅，一下子能說這麼多話還真的是難為她了，不過倘若能換的春娘的信任那就無所謂了。

  「為什麼選擇迎春園？」春娘忽然開口。

  顧綰綰笑了笑，一派隨意的樣子。「因為迎春園底子乾淨，像我這麼個身家不清白的人，可是不敢跟那些王爺貴胄和江湖上的那些個暗勢力去搶地盤。」

  「那你就不怕我底子不乾淨？你也知道我是宮裡來的人。」春娘冷冷道，剛剛那副諂媚逢迎的樣子已然徹底消失不見。

  「呵呵。」顧綰綰忽地打開手裡的扇子，「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我要是怕這個還能找上門來？我不僅不怕，後面迎春園還是要交給你打理的，不過你可得用點心了。」顧綰綰停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既然我敢用你，就一定是能護你周全的，這個你不用擔心。」

  春娘眼裡閃過一絲感動，不過在經歷那麼多事情以後，春娘早就練成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雖然心下很複雜，面上仍舊只是點點頭。

  春娘忽然伸手捏起顧綰綰的小包，而後還給了顧綰綰。「這個你可以收回去了，原先我是跟著麗妃來到這裡的，她被抓以後我趁亂躲過了。之後也一直不知去哪兒，才在這裡耗了這麼久。既然你有心重整迎春園，我就是認你為主又何妨。我只希望你今後不要負了我，不要負了迎春園。」

  顧綰綰這才真心的笑了，都說男子識兄弟講義氣，可若是女子遇到了伯樂，那講義氣的程度可完全不次於男人。看來自己是沒看錯人啊，春娘既然肯透底，那就證明她是完全信任她的了。

  顧綰綰點點頭，「我叫顧三，春娘，認識你很高興。不管你以前是什麼身份，既然你肯助我，那麼從今後你就是我的夥伴，稱我顧三就好了。」

  春娘卻是搖搖頭，「這樣不好，平起平坐容易越矩。我既然尊你為主，就還是得喊你一聲主子。」

  顧綰綰無奈，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這銀錢你還是收好，隨後我會給你一張紙，你把這個交給工匠，過幾日就開始重新裝修迎春園。」說到這兒顧綰綰又頓了下，迎春園，這名字怎麼聽怎麼低俗，簡直跟怡紅樓沒什麼區別。

  「改名字，叫木匠重新幫我們打一塊叫『拾音樓』的牌匾，從今以後迎春園改名叫拾音樓，若是銀錢不夠你再告訴我。」顧綰綰明顯對自己起的名字很滿意，多好啊，拾音樓，隨處遇到知音，比迎春園簡直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春娘頻頻點頭，拾音樓的確比迎春園要好得多。

  顧綰綰忽然想起今日在城外遇到的那些個小乞丐和城裡遇到的一些少年偷兒，又接著道，「你去找幾個壯丁，看看城裡的那些個經常偷雞摸狗的孤兒把他們騙過來，想辦法收到拾音樓里。然後就先養著他們，等我來處理。」

  春娘聽罷心裡也對顧綰綰生出了一些佩服之心，倒真是個大氣爽快的主兒，說做就做，絲毫不拖泥帶水。城裡的偷兒和城外的小乞兒，雖然平日裡總是幹些偷雞摸狗的行當，但是身上卻是染了不少的江湖氣息，一個個都是知道感恩的小子。

  而這樣的小子們，卻是最適合培植成自己的勢力，不僅好收攏，而且衷心。不過這樣一來，春娘反倒有些好奇，這個顧三培植勢力又是為了什麼呢？為了銀錢？亦或是在幫哪路人家招兵買馬？不過春娘熟知不該問的時候還是閉嘴比較好，因此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心下下定決心，不論顧三決定做什麼跟著就是了。反正從宮裡出來後就是一直這幅無頭蒼蠅的樣子，原先是打算跟著麗妃做些什麼的，後來也是成了一盤散沙。而以她的殘花敗柳之身，想找個尋常人家嫁了更是不可能。而要她嫁給那些官宦人家頂著大肚子的老爺做小妾又實在不甘心。

  春娘收起思緒，只低低的應了聲「好」。看到顧綰綰似是起身準備離開的樣子，又趕忙問道，「那拾音樓裝修的那幾日，姑娘們又該怎麼安置呢。」

  顧綰綰回頭打量了下樓上那些姑娘們，「是該好好讀讀書了，明天我會送幾本小冊子過來，教姑娘們怎麼化妝，怎麼穿衣，這樣想跟那些花樓里的花魁比還真的是沒有一點贏得可能呢。」

  「嗯？」春娘略有疑惑，並沒聽懂顧綰綰話里的意思。

  「春娘，想做出來一個真正獨一無二並且留得住客人的青樓你就得知道，女人最重要的並不是臉，而是氣質。你說那些貴人們什麼美女沒見過，能吸引他們的肯定不是長得漂亮的，而是特別的，這種東西可不是光憑長相和濃妝就能自己跑出來的。」顧綰綰嘆了口氣，這個道理放在這個世界的確是不大容易理解。

  「春娘，今天你先去找工匠吧。若是銀錢不夠，我明日來的時候你再告訴我。拾音樓就先歇息兩天吧，我明日再來探你。姑娘們沒什麼事就先練練才藝，找些琴師樂師來教導教導。」顧綰綰說罷就站起身來，「我先走了。」

  「是，主子，我一定會盡全力辦好的。」春娘微微顎了下首，滿臉心悅誠服的樣子，看來也是真的把顧綰綰當主子看了。

  顧綰綰一看時間不早了，也沒打算走正門，從窗戶就直接竄到了房頂，一路直接以輕功略了回去。

  王府里現在還是很熱鬧的，聽說今天晚上顧纖纖要回來，成親之後的第一次回門，據說還是帶著太子爺鳳青一起回來的。相爺自然不能讓顧纖纖拉了面子，肯定是要想盡辦法招待的了。

  白玉梅更是沒時間搭理她，一心忙著準備今天晚宴的事。也不忘派人過來告訴她一聲，今天晚上最好老實點，要不是看在幽王鳳九的面子上，估計白玉梅是非常希望她不出現的。顧綰綰冷笑了一聲，女人啊。

  顧綰綰突然想到今天中午的那些個吃食，不知道怎麼就氣不打一處來。要是她自己這樣還就真的算了，一聯想到顧綰綰以前也是這個待遇，並且就這麼過了十幾年。她就替這幅身子的原主人覺得憋屈。

  「小姐，聽說今天晚上二小姐回門相府會來不少人呢。」靈兒一邊刺繡一邊對正懶懶躺在沙發上的顧綰綰閒話道。

  「肯定啊，太子嘛，太子爺回門，估計老皇帝要是沒事兒的話可能都得來串串門。」顧綰綰懶懶的應道，在這個世界，有錢的不是大爺，有權的才是。

  靈兒聞言趕緊把門給關緊，「小姐，陛下的名諱哪能是我們亂說的。您這樣可是很不敬的呀。不過還是被你給猜中了，據說今天晚上不僅陛下會來，好像您那未來的夫君幽王也會來呢。」

  顧綰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能請動這個鳳九出門看來這相爺的面子還真挺大。話說回來，應該說是顧紜紜的面子挺大。顧綰綰隨意應了靈兒一聲，表示聽到了，並沒讓她對此提起多大的興趣。

  靈兒嘆了口氣，滿臉無奈的樣子，「小姐，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爺說今晚三位小姐都得表演個自己拿手的才藝。今晚哈爾羅王子和雲羅公主也會過來，雲羅公主準備獻上北疆國的『拜月禮』表演，咱們也不能失態，因此命三個小姐每人獻上一個表演。」靈兒也是越說越愁，她對她們家小姐可是了解得很，自小到大這小姐除了讀書認字啥都不會。

  「聽你這語氣……就這麼對我沒有信心？」顧綰綰挑了挑眉毛，伸手戳了戳靈兒的腦瓜子。

  靈兒委屈的看了看自己家小姐，「不是這樣的呀，大小姐從小就會彈琴會唱曲，二小姐再不濟也是個會寫書法的，你看看……」靈兒想說又不好意思說。

  顧綰綰故作生氣的樣子，「我看看，我看什麼呀，我就看看……」顧綰綰想了想自己那兩個打小就出眾奪目的姐姐，又突然想到了雲羅公主，「『拜月禮』又是什麼樣的呀。」

  「就是她們北疆國的一種祭祀典禮。北疆是個信奉月亮的國家，每半年都會舉行一次祭月大典。雲羅公主就是北疆國內除了聖女以外唯一可以跳拜月舞的女人。」靈兒有些奇怪，為什么小姐會對這些眾所周知的問題不甚了解。

  顧綰綰不禁冷笑，拜月舞？估計也就是個跳大神的。不過再怎麼樣有個場面在，想把顧紜紜和顧纖纖比下去還是很容易的。顧綰綰努力想了想小時候顧紜紜和顧纖纖習藝的一些場面，也只能說一句，一般般，不過儘管如此也是比尋常人家的女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