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你想侍寢？

  顧綰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過去，在離床五步遠的時候就再不敢向前，出口的話還微微帶著顫音，「王，王爺，您怎麼這麼晚還不歇息？」

  床上的人坐起身來，轉過頭來對著顧綰綰，「本王要是歇了，豈不是辜負了你？」

  即使黑暗裡伸手不見五指，顧綰綰也感受到了鳳九目光里的壓力，強笑了一聲，「王爺您說的阿婉怎麼聽不懂呢？」

  鳳九看她緊張的樣子仿佛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語氣里也多了幾分玩味，「你離本王那麼遠做什麼，過來。」

  砰砰…砰砰…顧綰綰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跳出來了，在離床一步遠的時候，鳳九忽然一伸手把她扯了過去。

  「啊！」一聲驚呼，顧綰綰對上了頭頂那雙帶著戲謔之色的鳳眸，耳邊傳來聲音，「阿婉，你想侍寢？」

  什麼？他說了什麼？顧綰綰還處於腦子一片空白的狀態，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侍寢？什麼侍寢？

  「呵…」鳳九一聲輕笑，伸手輕輕從眼前人的耳後拂過，「阿婉真是可愛。」

  耳後被觸碰的地方仿佛一陣電流竄過，顧綰綰的樣子更加木木呆呆了，腦子裡只剩下兩個字不停重複著：侍寢…侍寢…他說侍寢…侍寢！！！！她一下子跳了起來，話都說不利索了，「王，王，王爺，阿婉…阿婉只是…來看看王爺！對，只是來看看王爺！」她是來找麒麟果的，不是來獻身的！這個「焦炭王爺」又想玩兒什麼把戲？！

  懷裡一下子空了讓鳳九皺了皺眉，他轉頭看過去，眼前的人一身夜行衣卻口口聲聲說來看自己，方才還在自己房裡翻上翻下的現在又一副嚇得快厥過去的小白兔模樣，真是有趣！

  「也是本王疏忽了！」鳳九仿佛一副自責的模樣，「阿婉進府也有些日子了，本王的確冷落了你，既然阿婉這麼想，那…」

  「沒有沒有！阿婉從未這麼想過！」顧綰綰連忙往後又退了一大步，頭搖得都快掉下來了。

  「王爺這些日子對阿婉很好！很好！阿婉今夜只是來看看王爺，吵醒了王爺是阿婉的不是，阿婉這就回去，這就回去！」顧綰綰邊說邊往後退，退到了門檻處還被絆了一下，她卻渾然未覺飛也似地衝出了門。

  看著顧綰綰倉皇逃竄的樣子，鳳九輕笑出聲，這個「阿婉」，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幽王府。

  「阿婉小姐，阿婉小姐！」

  「怎麼了？」顧綰綰呆呆轉頭看向一旁的繡春，發現對方正一臉擔憂的樣子看著自己。

  繡春在心裡嘆了口氣，「阿婉小姐，早膳都已經涼了！」這個阿婉自早上起來就這樣一副呆愣愣的模樣。和她說什麼也只會定定看著你，連吃個早膳都快吃到午膳的點兒了！難道昨兒睡了一晚上就中邪了？

  顧綰綰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揮去腦海中的畫面，一邊把手中的碗筷的放下一邊對著繡春吩咐，「都撤下去吧！昨天晚上我沒睡好，現在還有點困，你先去忙你的，我歇夠了自會找你。」

  繡春只能應了，讓人撤了早膳，轉身出去了。

  昨夜那番動靜讓顧綰綰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她回了房間之後換下夜行衣就躺上了床，可躺了一夜還是睜著眼睛怎麼也睡不著。

  鳳九到底是怎麼發現自己的？

  她雖然沒有內力可是一身隱匿的功夫自認不會輕易讓人發覺。鳳九是不是看出了什麼？難道他發現了她的身份？不會不會，顧綰綰搖搖頭否認這種猜測，要是他看出來了早就揭穿自己了！

  想到昨晚那人戲謔的眸子和調笑著說的那句侍寢，顧綰綰就覺得臉上一陣燒熱，她在心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想讓她侍寢？門兒都沒有！

  不行不行，她必須出去走走，再在這個幽王府待下去就要瘋了！

  顧綰綰站起身來，想著有一段日子沒有回過相府，也該去看看白梧桐和她那個奇奇怪怪的父親了！

  顧綰綰偷偷摸摸溜進相府的時候，此時的安然居正一派悠閒的景象。

  白梧桐正隨意地靠在臨窗的榻上，一手搭在窗棱上，一手舉著本書讀得入神的樣子。那隻白色雀鳥嘰嘰喳喳地圍著他打轉，不時停下來親密地啄了啄他的手，見手的主人不理會自己，就又拍拍翅膀飛起來。

  「你怎麼來了？」顧綰綰剛一進房間，就聽見窗邊的人開口說道。

  她也不答話，自顧自在桌前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了下去。

  「這兩天我爹有沒有為難你？」顧綰綰看向窗邊的人發問。

  白梧桐仍舊看著手裡的書頭也不抬，「顧丞相怎麼會為難自己的女兒呢？」說著伸手撫了撫停在他手邊的白色雀鳥，鳥兒也不逃開，反而衝著他歡快地叫了幾聲。

  顧綰綰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便也不再多問，反正不露餡就好。

  門口忽然傳來靈兒的聲音，「小姐，小姐，老爺過來了！」

  話音剛落，顧綰綰就一溜煙上了房梁，心裡卻在想怎麼每次過來都能碰上她這個父親？

  「知道了！」白梧桐放下手裡的書，下了榻子一步步踱到門邊，對著走到門口的顧振海福了福身子，「爹，您怎麼來了？」

  顧振海擺擺手讓想跟著進來的靈兒下去，轉身關上了門。

  「你上次送到幽王府去的那個歌姬，可有什麼消息？」顧振海在桌邊坐下，一臉正色地問道。

  「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白梧桐皺了皺眉。這個顧振海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

  「你大姐那邊來人催了，讓你快些動作，早一日找到麒麟果早一日安心。」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急切。

  「爹，」這件事竟還扯上了宮裡，白梧桐心下不解，只能裝模作樣地答道：「麒麟果豈是那麼好找的？那場大火把幽王府燒的乾乾淨淨，就算麒麟果真在幽王府恐怕也被那場大火燒毀了，況且看幽王現在這副模樣也不像是有麒麟果的樣子。」

  「哎，」顧振海嘆了口氣，「不論如何，你讓那個歌姬小心行事，儘早打聽到麒麟果的所在，你大姐也好早一日放心。」

  白梧桐點了點頭不說話，心下卻在思量這顧振海和雲貴妃要找麒麟果做什麼？

  顧振海看著眼前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小女兒，心裡也不禁湧上一絲複雜，「爹知道，你心裡怨著爹。」

  「女兒不敢。」

  「你並非我親生女兒，這些年來卻一直隱姓埋名頂著相府三小姐的名頭，爹知道你心裡委屈，爹對不住你。」顧振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隱隱的愧疚。

  他這句話說得平平淡淡，可房樑上的顧綰綰卻仿佛被一個晴天霹靂擊中，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驚得差點兒從樑上摔下來。

  她這具身體竟然不是顧振海的親生女兒？！下面兩人接下來的話顧綰綰已經全然聽不見了，她滿腦子都是顧振海剛剛的那句話，剎那間心裡千百種念頭湧上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太過震驚以至於顧振海已經離開都沒有發覺。

  「還在上面呆著做什麼？人已經走了！」耳邊傳來白梧桐的聲音，顧綰綰才回過神來從房樑上下來。

  白梧桐看著她一臉呆滯直立在房中的樣子，淡淡開口，「怎麼了？你難道今天才知道自己並非顧丞相親生？看他方才的樣子倒像是你早就知道了似的。」

  「我，我自然早就知道了，」顧綰綰心中的震驚還未完全散去，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只不過那天從山崖上摔下來有些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就是在山洞裡遇見你那天。」

  白梧桐也不再多說什麼，又回到窗邊的榻子上坐下，拿起放在小几子上的書繼續看了起來，一副隨她是走是留的模樣。

  顧綰綰站在原地，心裡百感交集。

  她知道自己這具身體上有著很多秘密，也知道她和顧振海的關係有些古怪，但是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不是顧振海的女兒！那她是誰？顧綰綰心裡濃濃的疑惑散不去，想著下次遇見燕無雙的時候一定要讓他趕緊查出來自己的身世。

  窗外的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再不回去繡春恐怕就要起疑了。顧綰綰想到這裡，立馬轉身出去了。

  榻上的白梧桐此時回過頭來，看著顧綰綰漸漸幾個閃身消失在視線里，眼神流轉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婉小姐，王爺讓您過去一趟。」

  顧綰綰剛剛從相府回來沒多久，就聽見繡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她還沒從自己不是顧振海的女兒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這邊鳳九竟然又找來了！她最近是犯了什麼沖，怎麼各種麻煩都找上門來？！

  想到昨天晚上在鳳九房裡的一切，顧綰綰的心裡不禁有些忐忑。她可不認為鳳九能夠這麼快就忘了昨天的事情，這個時候來找她做什麼？不會是為了昨晚的事情吧？

  「阿婉小姐，阿婉小姐？」門外的繡春久久聽不見回話，開口催促道。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不管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鳳九還能吃了自己不成？！顧綰綰深吸一口氣，出門向鳳九的院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