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恍若未聞

  秦闌此舉有殺雞儆猴之意，當然，羅仲確實在私下干盡了齷齪勾當，他能有現在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但是秦闌在朝中做的這麼一出，便是讓朝中那些本來是皇后羽黨一派的人，或者說是傾向於林家勢力的人，此時徹底斷了這份心思。

  「退朝吧」，秦闌處理完羅仲之後，便淡淡地開了口，一張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確實不怒自威。

  下面有不少大臣正偷偷打量著秦闌，心中此時都不約而同地起了一個想法。

  這皇宮，恐怕是要更新換代了。

  很快，秦闌在朝堂上的這一舉動就已經傳遍了皇宮，一時之間眾說紛紜，李庭雖臥病在床，但自然也是聽說了這個消息。

  祝公公把這個消息稟報給李庭的時候，李庭一張臉上陰晴不定，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陛下，太子殿下這番舉動倒是嚴懲了涉案的人，以後朝中應該不會有人再敢輕犯了」，祝公公在李庭面前垂著頭說道。

  李庭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說什麼。

  隨後又躺回了床上閉上了雙眼，一副沒有什麼精氣神的樣子，祝公公自然也不敢再打擾，連忙退下了。

  這個時候，門外便有人進來傳話了。

  祝公公這才剛剛退開，聽了傳話之後又連忙上前到了御床一側，對著李庭小聲開口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李庭聽了之後睜開了一雙眼，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過了片刻才開口，「讓他進來吧。」

  「宣太子殿下——」

  秦闌進了李庭寢宮之後，便在不遠處的地方跪下，給李庭行了個禮。

  秦闌對於他這個生父，大概是由於接觸的時間不過短短几年，再加上李庭的身份原因，兩個人也一直沒有太過親密，也不太像是父子，更像是君臣的關係。

  「起來吧」，很快，李庭虛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父皇身體可有好些了？」秦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庭，開口說道。

  「嗯」，李庭點了點頭，並沒有看他，隨後又問道，「你過來有何事？」

  兩個人的語氣之間也透露著些許生疏，到底是因為兩個人有些相像，都不是會主動放低姿態的人。

  「父皇，今日兒臣查出羅大人也參與了林宗譯一案，便將他關起來了」，秦闌像是秉公一般，對李庭匯報了這件事情。

  「哦？」李庭聞言到底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幽幽的，「你既然已經做了這件事，事前沒有稟報，現在過來稟報又有何意？」

  秦闌聞聲，又重新拂開衣擺跪了下去。

  「兒臣沒有事先同赴父皇商量便越矩獨自做了決定，還請父皇責罰」，秦闌聲音淡淡的，雖說是在認錯，但語氣里也聽不出真的有賠罪的意味。

  「兒臣以為父皇近日需要靜養，便沒有將此事來勞煩父皇，畢竟兒臣以為，若是父皇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相，也會和兒臣做一樣的決定」，秦闌繼續一字一句地開了口，跪在地上背打的筆直。

  秦闌這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李庭一時之間竟然完全沒有話來反駁他。

  此時，李庭側過了頭，掙扎著像是要起來的模樣，一旁的祝公公眼疾手快地過來將李庭給扶著做了起來。

  李庭年紀大了，再加上如今被疾病纏身，身材已經走樣，倒是完全看不出來年輕時候意氣風發的樣子了。

  而秦闌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在他心目中，李庭便一直都是他回宮之後見到的這個模樣。

  李庭似乎也在微微眯著眼打量秦闌，從秦闌最開始被他找到召回宮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年，但是他卻覺得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而秦闌，也由最開始對皇宮朝廷的排斥，變成了如今的運籌帷幄。

  李庭看著他，終於承認了秦闌不但像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甚至比自己那個時候更要敏銳，做事情也更加雷厲風行。

  「你進宮有三年了？」李庭像是有些感慨，便開了口問道。

  最開始秦闌進宮的時候，又有誰會知道他居然能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到現在。

  「是，今年年關之後，便有三年了」，秦闌點了點頭，如實回答道。

  「好」，李庭聞言也點了點頭，「不愧是朕的兒子，朕的幾個皇子裡面，就數你和朕年輕的時候最為相似。」

  「兒臣謝過父皇」，秦闌聽了之後垂著眉回答。

  「哎……」李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又幽幽地嘆了口氣，語氣間也儘是惆悵。

  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像是在喃喃自語，「罷了，罷了……」

  秦闌依舊跪在下面，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可能早就在冥冥之中註定，一切都該是天意吧」，李庭又繼續感嘆道，或許是人老了，整日也開始傷春悲秋了起來。

  「你不必跪著了，起來吧」，李庭繼續同秦闌道。

  秦闌聞言便站起了身，抬頭看了一眼李庭，「如今天氣正冷，父皇要多加注意身體才是。」

  說到這裡，秦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繼續開了口，「我府內有一名江湖中頗為有名的大夫，父皇可要兒臣把他宣進宮來為父皇把把脈？」

  「你倒是有心」，李庭聞言看了他一眼，開口回答，「不必了，朕的身體情況朕自己清楚，朕就是老了，什麼樣的大夫來看了也都一樣。」

  秦闌聽了倒也沒有出聲安慰，又靜了下來沒有說話。

  李庭倒是也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倒是覺得秦闌這個性子挺好，至少好過和那些虛偽的人虛與委蛇。

  「以後朝中有什麼事情，你便自己思考著做決斷吧，也不必過來問我了」，李庭又對著秦闌重新開了口。

  秦闌聞聲，抬起頭默默地看了李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