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璇璣之人

  林妙言看著黎殊的臉，在驚愕之中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時倒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若芸，我們走」，黎殊警告完了之後也不去看她，拉著李若芸的手就準備往外走去。

  「等等！」就在這個時候，林妙言突然開了口。

  聞聲，黎殊倒是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的看她的眼神還是和剛才一樣冰冷，「你還有什麼事？」

  林妙言被這樣警告了一番，臉上卻難得的沒有怒氣，她向著黎殊往前走了兩步，盯著黎殊的眸子突然開了口，「前兩日妹妹從青樓裡帶回來的風塵女子，是不是也是璇璣之人？」

  就在剛才黎殊近距離站在林妙言面前的時候，她頓時就發覺了黎殊的瞳孔有一絲眼熟，隨後很快就想起了在哪裡見過。

  蘇顏本來還跟看好戲一樣看著林妙言在眾人面前吃癟，聽了這一句之後，她臉上的神色頓時就變了變。

  蘇顏怎麼想都沒有想到，她特意隱瞞下來的這件事，居然會這樣被暴露。

  「什麼風塵女子？」黎殊聽了之後，皺著眉問了一句，隨後把目光轉向了蘇顏。

  林妙言臉上像是有些得意，有一種蘇顏的秘密被她戳破的快感，她雖然並不知道那個女子到底是不是璇璣人，到底其中又有什麼瓜葛，不過她卻能隱隱猜到蘇顏在有意隱瞞。

  現在，林妙言的臉上反而換成了那副看好戲的樣子，用十分意味深長的眼神冷笑著回頭看了一眼蘇顏。

  屋內。

  蘇顏和黎殊正面對面坐著，李若芸坐在蘇顏一側，三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氣氛有些沉默。

  「皇嫂，剛才林妙言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青樓女子？」李若芸對現在的情況一頭霧水，她連忙用疑惑地語氣問蘇顏。

  蘇顏躊躇著，一時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開口。

  她本意是想暫時瞞著所有人，等她和秦闌再查出更多隱藏在黑暗之下的秘密之後，再做出行動，務必準備一舉成功。

  而這件事現在若是被黎殊知道，便不管怎麼說也不可能壓的下去了，必然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蘇顏自然不是想要包庇隱瞞這件事，況且她現在已經知道這件事和林家有關係，她自然更不可能會有絲毫想要包庇的心理。

  只是這件事情本來就還沒有到水落石出的地步……

  蘇顏皺起眉，像是十分糾結。

  「太子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告知於我？」此時黎殊的表情也十分嚴肅，他剛才便直覺從林妙言那句話中聽出，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

  他在等著蘇顏親自向他開口。

  算了。

  蘇顏在心裡嘆了口氣，反正這件事早晚黎殊也是要知曉的。

  就是不知道，若是林妙言知道了她無意中以為自己當場揭發的蘇顏的秘密，最後可能會影響到整個林家的存亡，她到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蘇顏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便沒有再繼續隱瞞，而是看著黎殊看了口，「前些日子，我在京城最大的一家青樓救下了一個女子。」

  黎殊見她終於開了口，表情十分認真，連李若芸也注意到了這件事可能非同小可，皺著眉等著蘇顏的下文。

  「那個女子告訴我說她是璇璣人，她本生活大周邊境上璇璣的一座小村莊內……」蘇顏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才蹙眉接著說道，「他們村里男丁少，於是很多她那個年紀的年輕女子便被人……拐來了大周，賣到了青樓里。」

  隨著蘇顏的話音，只見黎殊的眉頭越皺越深。

  「所以這是一場大周對璇璣的人口拐賣販賣？」黎殊開口，聲音里有些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低沉和一絲沙啞。

  「嗯，況且這個情況不單單只出現在他們村落，據她所說，她們這些女子都來自於一些邊境上的貧困村子」，蘇顏繼續開口說道。

  「我居然從未聽說過一點風聲？」黎殊冷著臉握緊了拳，冷冷地開了口。

  「她說她們村子偏遠，又有那些……大周人刻意鎮壓，消息便很難傳到你們王朝里去」，蘇顏眉心皺了又皺。

  她現在對黎殊所坦白的這一切，對大周百害而無一利，可是她的內心深處卻告訴她，她不能隱瞞這些事情。

  黎殊聽了之後，垂著眸沉默了良久，像是在沉思著，一直沒有說話。

  「世子，我如今能夠全然對你坦白，便代表我不是刻意想要瞞你」，蘇顏頓了頓，還是想要給黎殊解釋一下。

  「我最近一直在查這件事，但這件事情關係到的勢力體系實在太多太深，實在很難一時查清，我本想讓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的時候，再親自給你個交代」，蘇顏看著黎殊，一番話說的十分誠懇。

  黎殊嘴唇動了動，卻到底沒有說什麼，片刻後他才繼續開了口，「那個女子在哪裡？」

  京城另一處安置晟煙的宅子內。

  「蘇姑娘……」晟煙見來人是蘇顏，剛臉上露著笑迎了出來，就看到了蘇顏身側的兩個人。

  大概是出於同族的第六感，晟煙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了黎殊也是他們璇璣之人。

  「這位是……」晟煙看了一眼蘇顏，一時表情有些疑惑。

  「這位是你們璇璣的世子，黎殊」，蘇顏看了她一眼，開口對她說道。

  於是，晟煙重新將她，以及千百個同她一樣被拐賣到大周的年輕女子的經歷向幾個人又仔細複述了一遍，她一邊說著臉上又有些抑制不住地開始淌滿了淚水。

  「怎麼會這樣……」李若芸到現在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她皺著眉看著晟煙，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難以平息的悲憫。

  「像我這樣，淪落到那些風塵場地的璇璣女子，現在大周境內不知道還有多少……既然今日我能幸運見到世子，便請求世子一定要還我們，還璇璣一個公道！」

  晟煙含著淚，朝黎殊行了一個大禮，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控制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