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曾經

  見韓凝微微睡了過去，在她的對面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眼中有期待，還有痛楚。

  他看到韓凝那幸福的笑，還有提到百里傲雲時的滿足，他的心就會痛，痛到連臉上的溫柔都堅持不住了。

  睡夢中，韓凝是痛苦的。

  眼角的淚水不停的滴落，她只知道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師傅，深深的愛著，無法自拔，每日追著那個白色的人影，自己的喜怒哀樂都只會受到那人的影響，他冷酷，無情，他是上神，本應該無情。

  而自己只是他偶然撿回天庭的小狐狸。

  資質差，領悟低……

  徒有一張絕色容顏。

  她只知道師傅是上神，從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不停的努力想要達到師傅要求的那樣。

  而且天庭里有任何的活動，她都不會參加，只是努力的修行，讓自己變成真正的神，與師傅的距離可以拉近一些。

  小仙們的嘲笑她從來不在意，她很努力，很堅強。

  只是，當師傅領著那個溫柔的女子，回到天庭時，她直接摔了手中的玉盤，換來的是師傅的白眼。

  到這裡，韓凝突然清醒過來，猛的睜開眼，看到的是師傅溫柔的笑臉。

  那笑，感覺那樣遙遠。

  這張臉與夢中的臉漸漸重合，然後變得清晰，她出去的這四年裡，從未做過這個夢，可是在華雲洞，她會天天重複的夢著，每一次都是看到那冷冷的眼神而痛哭的醒來，只是那張臉，她始終看不清。

  現在卻看得真真切切……

  「師傅……」韓凝愣愣的喚了一句，心頭的酸楚撲天蓋地而來：「為什麼？」

  「凝兒……對不起！」師傅想上前摟緊她，韓凝卻猛的向後退了退。

  淡定的眸子裡全是悔恨，如果他知道自己會愛上，一定從開始就對她溫柔，而不是像對所有人那樣冷淡，甚至是冷漠。

  心中的痛越來越清晰，韓凝甚至忘記了腳下的痛，起身向洞外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那種熟悉的心痛，讓她無法呼吸，眼前嫡仙一樣的男子原來就是自己夢中的痛……

  自己曾經愛的人竟然是師傅。

  夢中的一切逐漸清晰。

  「凝兒……」師傅飛身追了出去，抬起雙手從後面抱住步履蹣跚的韓凝，抱得死死的，不懇鬆手：「師傅錯了，原諒師傅好嗎？凝兒……」在她的耳邊輕輕低語，他以為，厲一場情劫，他們會圓滿的，卻不想，現在，他的凝兒只是離自己越來越遠。

  自己厲劫時是兩世的百里傲風，第一世，他還有自己的本意，喜歡韓凝，窮追不捨，讓她成了自己的小女朋友，卻不想，那是歷劫，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人，竟然劈腿。

  第二世，自己是百里皇帝，韓凝剛出現，就被自己打，還踢進湖裡……

  他後悔，當然後悔，不想歷劫，也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師傅……」韓凝無力的癱倒在他懷裡，淚水不停的滴落，滴在師傅的手臂上，灼痛了他的皮膚。

  「對不起……對不起……」師傅只是不停的道歉：「凝兒……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可以救百里傲雲，讓天下歸他所有，好嗎？」

  過去的一百多年裡，韓凝很快樂，很天真，獨獨缺一種，愛。

  那是曾經他們一同犯下的錯，是上天的懲罰，讓韓凝永生都不懂愛。

  不會愛上任何人。

  所以師傅努力了一百多年，從小將她養大，手把手教她施針，教她學寫字，學畫畫，學琴棋書法。

  只是，韓凝資質真的很差。

  除了醫術，她一樣也沒有學會。

  一百年來，韓凝從未有過煩惱，因為師傅從不責怪她，一切都任由她胡鬧，他會摟著她同塌而眠，會每天親吻她的額頭，親自替她穿衣，親自為她裁剪衣衫，從不用法力，為她做一天三餐，為她……

  只是，韓凝從未變過，從小到大，都是叫他師傅，像是對父親一樣撤嬌。

  她調皮，經常闖禍，她資質差，前一世，她會努力，這一世，她卻順其自然。

  她沒有追求，也不想追求。

  可是師傅有追求，他要追求她的心，讓她甘願生生世世留在自己身邊。

  「不好！」韓凝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很堅定：「我只要他。」

  「凝兒……我是師傅……你不是一直都愛著我嗎？凝兒，你看看清楚，我是你愛了一千年的師傅啊……」

  一千年，要怎樣的愛……

  雙腿疼痛，韓凝想推開師傅，卻無力。

  「難道一千年的愛，也抵不過兩年的相戀嗎？」師傅臉上有些灰寂，手卻緊緊的摟著韓凝：「難道，師傅做了這麼多，也無法彌補嗎？」

  抱過韓凝在懷裡，讓她和自己對視，很認真很認真的問著。

  「師傅……愛你的不是我，我是凝兒。」韓凝撫著心口，痛，只有痛。

  她的記憶一點一滴的回歸，痛徹心扉。

  自己為了愛他，犯了天條，當他守護天庭而身受重傷時，自己為了救他，與魔鬼約定，最終他活了，自己卻成了整個天庭的罪人……

  大火里，自己看到，仍然是他冷情的臉。

  是他，是他親手將自己送上了誅仙台。

  一幕幕如閃電一般在腦海里閃過，師傅將所有的記憶都還給了自己……

  她看到，大火里，魂飛魄散之際，是師傅用原神救下了自己的一魄！

  「你是從那個時候愛上我的嗎？」四目相對，韓凝輕輕的問著。

  「是的，因為救你，我也犯了天條，被打下凡塵，守護這華雲洞，要守護一萬年……」師傅臉上沒有痛，反而是滿足，是的，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愛著這隻小狐狸的，深深的愛著，自己竟然愛上了自己的徒弟，就是因為不敢承認，才會對她那樣冷漠。

  他是上神，卻愛一隻狐狸。

  一隻最笨的狐狸。

  可是每次看到她那樣努力的修行，他的心裡總有說清楚的感覺。

  是滿足，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