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放手吧

  小巧臉色異常蒼白，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宮女，在宮裡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只能時間到了出宮，安安份份的回老家嫁人生子，卻不想，韓凝的出現打亂了她的一切。

  看到小巧，小北另一隻手也纏上了韓凝的腰身：「不能回去。」

  可是，韓凝卻不能坐視不理，小巧是個好姑娘，是自己將她托下了水，這事，本來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可是，百里傲風卻用她來人質。

  真是好手段。

  「百里傲風，堂堂一國之君，用一個小宮女來威脅老子，你不覺得丟臉嗎？」韓凝雖然平日裡自私自利，但是此時，她絕不會放小巧不管。

  「凝兒，我們管不了太多了，要救小巧，誰也走不了。」小北更急，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百里傲風會用小巧來威脅韓凝，附在韓凝耳邊低語。

  小巧還算鎮定，看著小北為難的樣子，韓凝焦急的樣子，心頭暖暖的，入宮這些日子，只有韓二小姐會把自己當人看，想到這裡，剛剛的恐懼也漸漸消失，是的，這一生有人可以為自己如此擔心，拼命，值得了。

  若說對小北，她還是有淡淡的喜歡的。

  就算為了小北，她也願意犧牲了。

  「這是原則，我們不能扔下小巧不管。」韓凝聲音很大，用力要扎開小北的手。

  遠方的船近了。

  「只要韓凝留下，所有人都可以離開。」百里傲風意有所指看了一眼韓煙。

  韓煙沒有動，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河面，她在問自己為什麼會傷心，為什麼會難過，百里傲風讓自己與小北公子離開，那麼，就是放自己一條生路了，只是，想到離開，她竟覺得比死更痛苦。

  「不，我要芳儀。」韓煙堅決的聲音響起，一邊快速翻身下馬，人在半中，手中的長劍提起直對準小巧，推著小巧的兩個鐵衣衛一愣：「皇后娘娘……」

  而小巧也忘記了大喊，只看著劍尖落下來，卻是身上的繩索全部落了下來。

  整個人已經被韓煙提在手中。

  「皇上，我不走了，一年後，我會自願去紫天洞，不過，我希望你放了韓凝。」就讓韓凝和小北離開吧，她也知道百里傲雲遇險了，自己不願意成全韓凝和百里傲雲，卻想成全韓凝和小北。

  似乎有一種快慰。

  到頭來，誰也沒有得到百里傲雲。

  這樣的結果，韓煙喜歡。

  「放肆!來人，將皇后娘娘拿下。」百里傲風跳下馬伸手去奪韓煙手中的小巧，臉色鐵青，以他的身手，韓煙根本不是對手，卻是怕傷到韓煙，他不能施展。

  馬上的韓凝扎不開小北，急得轉過臉張嘴咬在小北的肩膀上：「放開我，我要去救小巧，小北，我們不能不管小巧的……」

  小北狠狠的皺眉，始終不懇鬆手，他失去了一次帶韓煙離開的機會，卻怎麼也不會放韓凝再離開的：「你要救的人是百里傲雲，難道你忘記了嗎？如果他們真的被困在天罡地煞陣裡面，用不了幾天，餓也會餓死的。」

  鬆了口，韓凝有些無力的將頭靠在小北的肩膀上：「我們要怎麼辦？小巧會死的……」

  她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無辜的人。

  提著小巧後退了幾步，韓煙的長劍直對上自己的脖頸：「百里傲風，如果不想我死，如果不想一年後，聖劍無法甦醒，你就放了韓凝和小北公子，我答應你，一定安安份份的與你回宮，去紫天洞。」

  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這一生似乎所有的夢想都沒有實現過。

  當初為了百里傲雲，委曲求全的嫁入皇宮，以為百里傲風會是自己一生倚靠，卻不想，自己與江山相比，只能被犧牲，雖然百里傲雲有死無生，但她依然羨慕韓凝，至少有人會為她去拼死一戰。

  鐵衣衛的包圍圈越縮越小。

  小北和韓凝都無聲的看著韓煙，看著突然一臉絕望的韓煙。

  突然韓凝覺得，自己錯了，其實自己看錯韓煙了，其實她愛的人不是百里傲雲，應該是百里傲風，不然，聽到這個男人要送她去紫天洞，她不會如此絕望，絕望得幾近瘋狂。

  這種感覺韓凝懂。

  愣愣的看著韓煙，韓凝微微嘆息。

  百里傲風鐵青的臉上毫無表情，有的只是冰冷，他從不知道，韓煙也可以如此做。

  向著王力和王強擺了擺手，收緊的鐵衣衛停了下來。

  「小巧，去吧。」見百里傲風沒有行動，韓煙推了小巧一下：「韓凝，記住你欠我一次。」

  就這樣收場吧，免得大家都活得太累。

  「放箭。」

  百里傲風冷酷的聲音在風中響起。

  「策兒……」

  「王子殿下……」

  不等箭離弦，一艘小船也靠向岸邊，喊聲就在耳邊。

  小北顧不得去帶上小巧，一手自懷中扔下一物，一手抱緊韓凝的腰身翻身下馬，平飛著向小船而去，眼前只剩了一片煙霧。

  「小北，不要！」煙霧迷漫中，小北看到正跑向自己的小巧身上中箭，倒地不起，焦急的大喊，可是苦於力氣不夠，根本扎不開小北的手臂。

  箭如雨點般飛向小北和韓凝的方向，卻是煙霧繚繞，根本看不清楚箭射向了哪裡。

  看到小巧中箭，韓煙無奈的閉了閉眼，手中的長劍落地，人也無力的倒了下去，韓凝終於從自己的世界離開了，過不多久，也會傳來百里傲雲戰死沙場的消息吧，自己爭了這麼久，到頭來，還是祭奠聖劍的命運而已。

  百里傲風恨恨的瞪著前方，轉過去，面無表情的看向韓煙，卻在韓煙倒下時，飛身上前，將她虛弱的身子接在懷裡，緊緊的抱著，不說一句話。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愛情，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卻是遇到誤會，只能等死。

  百里傲風想解釋，卻發現話到嘴邊，根本說不出口，說什麼也是無用，如果邊境失守，如果鎮南王慘敗，朝庭上下只會人心慌慌，士氣只會大降，要想扳回一局，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除非等聖劍出現……

  可是，再緊了緊手臂，他寧可不要這天下，也不願意看到韓煙死。

  鐵衣衛繼續放箭，百里傲風卻抱著韓煙上馬，向皇宮的方向走去，夜，深了，煙霧更濃了……

  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如果被箭射中，小北和韓凝總會有聲音的，所以，王力和王強斷定，人已經跑了，才輕輕抬了抬手，所有鐵衣衛都停了手中的動作，靜靜的看著前方。

  上前扶起躺在地上的小巧，王力探了探她的鼻息，抱起她一起與鐵衣衛向皇城方向退去。

  「放手。」韓凝推開小北，欲要跳入河中，她親眼看到小巧中箭，她不能放手離開。

  一旁的絡腮鬍子瞪了韓凝一眼，一個手刀就劈了下來。

  然後，下一秒，韓凝直接暈倒在小北的懷裡。

  「她就是聖女嗎？脾氣不太好。」絡腮鬍子皺了皺鼻子：「我們好不容易才將她救出來，怎麼還要跑回去……」搖了搖頭。

  小北抱著韓凝向船艙里走去，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書生也搖頭，隨著小北一起進船艙：「這丫頭……如果猜得沒錯，是韓二小姐吧。」語氣很平靜，不是質問，也不是責問。

  點了點頭，小北亦是一臉平靜：「聖女不懇離開。」

  絡腮鬍子似乎一下子生氣了：「真該死，老子千辛萬苦救她出來，她卻不識好歹，王子，你救這個女人做什麼啊，她又不是聖女，只不過是姓韓罷了。」

  小北沒有理絡腮鬍子，輕手輕腳的將韓凝放在矮床上，蓋好錦被，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臉，又理了理有些亂掉的長髮，才轉過身：「劉將軍，她曾經是百里王朝用來替代聖女的，如果我們不救她，她也會死。」

  書生也跟著點了點頭：「我聽說過一些關於韓家兩位姑娘的傳說，至於誰是真聖女，誰是假聖女，現在還不能斷定，畢竟韓二小姐當初沒有進紫天洞，雖然平日裡韓大小姐更聰明伶俐，但聖女未必是聰明之人。」

  聽著書生的話，絡腮鬍子撓了撓腦袋：「這樣，有點複雜，意思，我們要將韓家的兩位姑娘都救回來才行了。」

  小北也有些心思重重的看著韓凝，至於誰是聖女，根本不能直接定論，可是百里皇族的人都認為是韓煙，甚至連韓家三長老也認為是韓煙，畢竟韓凝太過於不學無術，而且那日韓凝也堅決的說過，她不是聖女。

  看得出來，韓凝說這話，不是因為懼意，而是對自己太了解。

  雖然韓凝並不是人們想像中的不學無術。

  救聖女，或許只能將兩人全部救出來才可以。

  而現在，雖然救出了韓凝，可是，小北知道，她一醒來，一定會不理自己的。

  小船速度極快的過了護城河，本來護城河就不寬，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岸邊，上了岸，已經有馬車接應那在那裡，幾個人又準備換乘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