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自證清白
2023-12-15 23:32:36 作者: 鷗鷺忘機
「此話怎講?」孫易問道。
房氏冷笑來在阿莫面前:「說老太爺的毒是你們下的,我問你們,你們是什麼時候去下的毒,又是怎麼把拿毒餵老太爺服下的?」
「自然是昨天黃昏的時候……」 奶娘搶先說道。
房氏一聲嗤笑:「昨日黃昏之時,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在後院裡漿洗司家下人的衣服,還有你……」
她指向了跪在一旁的阿莫:「你則是在後院劈柴吧?你們做的這些活不到掌燈是不能回去歇著的,況且我也沒聽到下人來報你們偷懶出去!」
說道這裡,房氏震怒指向奶娘和阿莫:「你們兩個都是在信口雌黃,意圖蒙蔽縣尉大人斷案!」
奶娘和阿莫一時語塞。
縣尉孫易看罷,立是震怒,隨即大聲下令道:「堂下二人,故意擾亂公堂混淆試聽,罪不可饒,來人,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北汐顏,證據確鑿拒不認罪,特使以鞭刑,本官倒是看看她的嘴還硬不硬?」
我心大急,現如今情形不禁自己就要被誣陷治罪,還拖累了想要為我開脫的奶娘和阿莫,這讓我情何以堪。
兩廂的衙役已經上前來用力扭住了我的身子,拖拽下去,我奮力反抗,高聲喊冤,正在這時,有個修長的身影緩緩的從堂外踱進來。
堂上眾人皆是一愣,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公然闖上公堂?
縣尉孫易正要震怒,就見一在外隨行而來的衙役,緊跑兩步來在那孫易身旁,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孫易聽罷頓時神色大變,慌忙起身從案後站起,繞至案前向著那人屈膝跪倒:「下官不知端王殿下來此,未及遠迎,望殿下恕罪!」
眾人聞聽,唬的紛紛跪倒一片。
我也是大驚,扭頭望去,站在我身側的可不就是那長身玉立的端王南荀!
一身寶藍色團花錦衣,神色淡然的南荀,先是看了跪在當地的我兩眼,後轉向那跪在他面前的縣尉孫易。
「你先起身吧,本王今日只不過是路過此地,聞得這邊遠小城竟然出了一件頗為新奇的案子,而這個案子的嫌犯竟然是是與我認識的一位故人,故此覺得有趣,便過來看看,不妨事,你現下繼續審你的案子,我在旁聽看便可!」
那孫易聽罷,自是受寵若驚的從地上爬起,即刻吩咐人給這如天神突然下凡般的三皇子備下座,恭恭敬敬看他在旁安坐了,這才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來在自己的堂案後。
那方原是安然坐著的房氏,此刻早就嚇得瑟縮立在一旁,神色也不似原先那般趾高氣揚,胸有成竹,變得惴惴不安,她也許在震驚我這原本孤弱女是什麼時候和這皇親貴胄扯上了關係。
縣尉孫易,此時更是冷汗淋漓,臉上一陣陣青白轉換,竟一時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審案。
南荀在旁看罷,輕笑道:「方才我聽的這嫌犯口喊冤枉,想必這背後有什麼隱情也未可知,大人可給她機會自證清白,如果不能,到時候大人也不必顧忌誰的情面,該如何就當如何!」
「是,是,端王殿下說的極是……」孫易連連點頭。
轉向堂下的我道:「北汐顏,你方才口口聲聲說你沒有下毒,可有什麼憑證?」
我哪裡有什麼憑證,不過,那指證我的證物倒是我反證的最好物件。
如若能找出那件東西根本與我無關,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想到此處,我開口道:「方才汐顏已經懇請過大人,想看看那證明是我下毒後丟棄的紙團兒,求大人恩准。」
「准了,來人把這證物交與嫌犯手中。」這次縣尉孫易倒是絲毫沒有耽擱,立時吩咐道。
我心中冷笑,如若這三皇子沒有出現還表明了和我是故人,想必這縣尉大人是不會理會我的這個請求的。
如此說來,南荀倒是我的福星。
不過想起他在阿爹死前曾經去過相府,還不能徹底抹去他是仇人的嫌疑之事,心裡那點感激之情頓時消散了大半。
一衙役這時取了那證物,放置在我面前,這是一張四方的略顯有些皺巴巴的麻皮紙兒,並無什麼特別,仔細看上去明顯能看到一些白色粉末沾染在上面。
這就是那讓外祖父昏迷不醒的所謂寒食散了……
我定睛看了這東西幾眼,心不僅有些涼了,這樣的證物並不稀缺,用心一些就會找到,想要從這上面找出一些紕漏想也沒什麼希望。
我暗暗有些灰心,想著自己真的就要被人冤枉致死,而無法證明自身了……
我心緒煩亂的輕拿起那證物,短嘆一聲,那紙張被我吐出的氣一吹,竟然漂浮了幾下,緩緩的落向了地面。
可就在這短短的漂浮之中,我忽然發現,那紙張上面似乎有一小塊兒印記若隱若現。
我微微有些觸動,忙從地上重新撿起那麻皮紙兒,反身迎著堂外透過來的明亮,仔細看去,果然……我又舉在鼻上聞了聞,不由點頭釋然。
堂上眾人望著我這略顯怪異的舉動,都疑惑不解,不曉得我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
我又細細看了一會兒手中的東西,心裡終是放鬆下來,挑了唇角,向著那縣尉孫易道;「啟稟大人,我已經找到證明我不是嫌犯的證據了……」
大堂上一片譁然,首先是那房氏聽了,神色大變顧不得有皇子在場,跳腳起來:「不可能,就憑你看了這紙張幾眼,就想證明自己無罪,簡直是痴人說夢,大人,千萬不能相信她的鬼話,她下毒害人是有人證的!」
我抬臉望向房氏,我嫡親的大舅母,現在卻是要置我於死地之人。
依舊嬌艷白皙的臉龐,依舊醉人的桃花眼眸,頗具風情,可惜此刻在我眼裡卻顯得異常的醜陋陰險。
「舅母所說的人證,有哪一個是親眼看到我下毒了的?只不過也是推論罷了,如此我也能用推論證明我的清白,有什麼不對?」
房氏愣住,縣尉孫易見狀疑惑道:「你如何自證?」
我輕輕將那麻皮紙兒捧在手裡,說道:「大人,這紙團兒已經告訴了我,真正下毒的兇手是誰!」
眾人又都是一愣,端王南荀在旁笑出聲道:「這倒有些有趣了,你不妨說說看,這東西是如何告訴你真兇的?」
「大人請看,」我白嫩玉指指向那紙團兒道:「這上面有個模糊的印記,瞧這個樣子應該是誰沾了生油脂的手,在拆開這紙包時,不小心留在上面的,還有,大家都知道這麻皮紙最是吸味,這紙團兒上面除了有那寒食散的味道,竟還有一股輕微的油熏味,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有生油脂印記,油熏味?來人,立即驗過!」縣尉孫易急忙吩咐道。
很快有人取了這紙團兒去仔細查驗,不一會兒那人來報,「大人,這麻皮紙上確實有印記,經過查驗是生豬油印染的,還有那味道應該是膳食房裡長期受油煙燻著才會有的。」
聽了這話,站在一旁的房氏臉色頓時大變,神色也慌亂起來。
我冷冷看她,又向著縣尉磕頭道:「請大人立刻提審那膳食房做羹湯的廚娘,定能揭曉這下毒之事!」
縣尉孫易此時也明白自己方才斷案過於草率,偷眼瞧了那三皇子南荀幾眼,不停擦拭鬢角的冷汗。
「來人那,將司府的那廚娘帶上堂來,細細查問……」
那做羹湯的夏氏廚娘,來到堂上本來還嘴硬不肯說了實話,一口咬定這寒食散她從未曾見過,也未曾給老主人下毒。
看她嘴硬,房氏神色變的輕鬆了些。
這次不知是有皇家人在場的緣故,還是本就精明,縣尉孫易立時讓人抓了那廚娘,讓她伸出手指,仔細和紙團上模糊的手印再三做了對比。
廚娘本就做賊心虛,看到這一比對露出了馬腳,頓時心神俱驚,沒有多久功夫就被孫易軟硬兼施拷問出了實話。
她交代,司老太爺羹湯里那寒食散是房氏的近身丫鬟碧瑤交給她的,囑咐她放在老太爺的羹湯之中,碧瑤還奉了主母房氏的吩咐,給了她一大筆封嘴銀子。
當時她正在忙著晚上的府里主子們的膳食,手上沾些油膩,只顧著忐忑也沒有多想就接過了那寒食散,裝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事情終於水落石出,房氏一看大勢已去,明白自己罪責難逃,一下癱軟在了地上,不時連同碧瑤和下毒的廚娘一起被衙役們控制起來。
我終是被無罪釋放,南荀見結果如此,倒也滿意,在孫易等人的跪拜之中,下的堂來,和無罪釋放的我並排向外走去。
大堂外眾聲喧譁,早就有人將結果透漏了出來,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自是對我另眼相看,評頭論足者,嘖嘖稱讚聲此起彼伏。
我倒也能勉強保持了平靜,走在人群分出來的小路,忽然在我的左身側,有個略顯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轉眼就沒入了人群,他是誰?總覺得好像是有些眼熟!
我腦波一閃,對了,圓臉中等個白淨的面龐,一身小廝的打扮,是多寶,慕容尚身邊的隨從。
可是他不是應該在臨城的將軍府里嗎?怎麼會在這兒出現,難道慕容尚也來了晏城不成?
我心下震驚不由自主四下張望……
「你在找誰?」南荀見狀問道。
「沒,沒有,就是見這麼多人在這裡難免有些分神。」我急忙掩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