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春日宴

  眾人這樣說著，便出了門去，等見到了外面的景象之後，心情自然也稍微好了一些，或許因為是這晚有活動的原因，許多小商小販此時都還沒有收攤，而是還在繼續沿街叫賣著。

  顧北音一邊順著這條街向前走，一邊對著眾人說了方才素喃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百里璽越聽了，不禁有些感嘆地說道：「放個河燈而已，竟然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顧北音聞言，笑了笑說道：「圖個心意嘛。」

  眾人不一會兒便走到了賣河燈的小攤販旁邊，問起該買幾個合適的時候，小販看著顧北音笑著說道：「姑娘，這黃色的河燈，自然是你家裡有幾位已逝的故人，便買幾盞了。而這紅色的荷花燈，則是兩個人買一盞一起放的。」

  「原來如此。」顧北音點了點頭說道，隨後又轉過了身去，問著眾人道：「你們可都要買麼？」

  百里璽越第一個點了點頭，上前去拿了兩盞黃色的河燈在手裡，裘風見狀，也拿了三盞黃色的河燈，就連俞清也在一旁拿了一盞黃色的河燈，可是只有慕容軒，卻是遲遲地沒有任何動作。

  「軒郎，你不拿麼？」顧北音問著慕容軒道。

  慕容軒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平素就不信這些的。」

  顧北音聽了，心裡卻是忽地一抖，不知道他說的是黃色的河燈，還是紅色的荷花燈，若是紅色的荷花燈……

  顧北音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便匆匆地拿起了兩盞黃色的河燈在手裡。

  俞清付過了錢之後，小販又順帶著拿火摺子幫他們將每盞河燈都點燃了，隨後眾人便拿著向著河邊走去了。

  到了河邊之後，眾人便極有默契地分開了，各自找了一個地方，放起了河燈。

  顧北音之所以買了兩盞，一盞是給陳悠然的，而另一盞，則是給阿藍的。

  顧北音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地為她們二人祈禱著，帶著自己所有的期盼和悼念，可是到了最後，顧北音卻是已經淚流滿面，於是連忙睜開了眼睛，用帕子胡亂地擦了擦，隨後手微微一動，便將兩盞河燈一起推入了河中。

  顧北音放完了河燈之後，下意識地便轉身去找慕容軒，可是不知為何，慕容軒此時已經不在這裡了。

  顧北音心驚之餘，連忙站起了身來，開始四處尋找慕容軒，剛走了幾步出去，便看見慕容軒懷裡抱著一盞極大的荷花燈，遠遠地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因為在不停走動的原因，火光一直搖搖晃晃，照映在了慕容軒的臉上，在這樣的冬夜裡，更添了幾分俊美。

  「軒郎，你……」顧北音本想開口問他去了哪裡，可是此時這樣的場景，自己這樣問豈不是明知故問麼？於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你方才不是還說自己不信這些的麼？」

  慕容軒聞言，笑了笑說道：「可你信，你信我便信。」

  慕容軒一邊同顧北音說著話，一邊將荷花燈放在了河邊，將顧北音叫了過來說道：「音兒，過來許願。」

  顧北音走了過去，同他一起蹲在河邊，均是雙手合十的樣子，可是卻實在想不到該許什麼願望，什麼都想許，可好像又什麼都不需要了。

  「怎麼了？為何不許願？」慕容軒見顧北音並沒有什麼反應，於是便有些疑惑地問著她道。

  顧北音轉過頭看著他說道：「軒郎，我想不到該許什麼，不如還是你來想好了。」

  「好吧。」慕容軒聞言，頷首說道。

  可是沒過多久，慕容軒便對著顧北音說道：「我心裡的期盼的確很多，可是你此時若是真要我許個願望出來，我倒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我也一樣。」顧北音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說完，便抬起了頭看向了其他地方。

  此時河邊幾乎到處都是人，只顧北音和慕容軒呆的這裡還能人少些。到處也都是張燈結彩，仿佛過年一般。放著河燈的人們，臉上的表情也不盡相同，有的是期盼，有的是悲傷，有的是憧憬，而有的，是懷念。

  顧北音看著眼前如此這般的景象，心中卻是忽地跳出了幾句話，不由地開了口喃喃般地說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

  「歲歲長相見……」幾乎是同一時刻，慕容軒和顧北音兩個人一起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句話，又是同一刻，兩個人同時伸出手將這盞荷花燈推入了河中。

  顧北音見狀，便不由地轉過了頭去看著一旁的慕容軒。

  而慕容軒也是在這時轉過了頭來看著她，嘴角還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口中緩緩道：「音兒這個願望倒是許的極好，我很喜歡。」

  「不過是將前人詩詞拿來借用而已，又不是我自己的東西。」顧北音擺了擺手說道。

  慕容軒卻是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在乎這些，我只在乎這所謂的前人詩詞中的意味，以及你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顧北音聞言，心中略微沉思了一番，隨後對著慕容軒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明白。」

  慕容軒聽了，這才算是終於會心一笑，隨後伸手將顧北音攬進了自己的懷中，附在她耳邊說道：「你能明白就好，我所做這麼多，不過是為了讓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和感情罷了。」

  此時是寒冷的冬夜，顧北音即使身上披著一件披風，可周圍凌冽的寒風還是時不時地從耳畔刮過，而慕容軒此時的這幾句話，同樣也是帶著些許的冷冽氣氛，可卻是讓顧北音在這樣的夜裡，一顆心忽地就軟了下來，化成了一灘水。

  「軒郎……」顧北音口中輕輕喚著，不由地手也收緊，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慕容軒察覺出了她的變化，於是便將頭在她的肩膀埋得更深了些，口中緩緩開口說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