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因為想見你

  顧北音身上穿著的衣服本就單薄，身上蓋著的那件慕容軒的白色長袍也因為上面沾滿了血，不能再繼續蓋下去，而慕容軒之前點起的那堆火堆也已經徹底熄滅，只剩下一對燃燒完後的灰燼，況且外面現在正下著雨，他們就算出去了，也已經找不到合適的乾柴繼續再點一個火堆了，於是山洞中的氣溫就這樣子漸漸地低了下來。

  顧北音將自己的身體以一個快要團起來的姿勢，縮在山洞靠里的一個角落裡，雙臂抱著自己的膝蓋，想要以此來保存自身的溫度，偶爾胸口處還是會傳來一陣一陣生疼的感覺，但是儘管如此，顧北音還是忍著疼痛沒有發出聲音來。

  慕容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幾乎都扭在了一起，眉頭也緊緊地擰著，不用想也知道她現在有多疼，這劍傷是她為自己擋劍而來的，這一劍本來應該他受，這傷，本來也應該他疼，可如今，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北音替他受本該由他來受的罪。

  他自知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做事會在意別人感受的人，若是原來，顧北音還是恩陽的時候，那會兒她在替他做事，是他的人，即便幫他扛了一劍，也還是說得過去，他心裡也不至於如此難受。

  可現在她只是顧北音，已經不是他府里的恩陽，他知道顧北音是怎樣的人，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閨閣女子而已，以前哪裡經歷過這樣的生死之戰，也從未受過這樣的傷。

  慕容軒心裡清楚，自己這是在心疼她了，自己上一次這樣心疼一個人是什麼時候，他已經記不清了。

  一直以來，他周圍的人有很多，為他做事的人也有很多，想要為他赴湯蹈火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也大有人在。

  可他知道那是他們的使命，也是他們的選擇，自己可以無視，也可以感謝，卻從未心疼過。

  慕容軒又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知道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他應該直視自己的內心，她對於自己來說，早已經不是一個棋子那麼簡單了，她比知其他人於他而言，不一樣。

  而這種不一定，也不是因為她和段珂的相像，而是因為她是顧北音，是恩陽。

  「因為想見你。」慕容軒突然開了口。

  整個人正團在一起的顧北音愣了愣:「啊？」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朝著他看了過去。

  「你問了本王兩次，本王也回答你兩次，因為想見你。」慕容軒直視著她的眼睛，兩個人的目光相匯，顧北音卻將自己的眼光匆匆錯開。

  自己問了兩次？自己有什麼問題問過他兩次？難道……顧北音心裡一滯，她在小水溝旁曾問過他，為何一個人前來救她？可當時卻因為慕容元帶著人來了，他並未來得及回答她。

  方才她又問了一遍，他卻讓她聽下雨的聲音，她只當是慕容軒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還準備在心裡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此時卻又聽到他親口承認，他說他想見她……

  或許他心裡，真的對她也有一絲在乎吧……

  想到這裡，顧北音心裡忍不住有些歡欣雀躍，卻還要強忍著，不能讓他看出來。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顧北音開口道:「王爺，恩陽有一事相求。」

  「嗯？」慕容軒從鼻腔中發出了一個音節，似乎是有些好奇，他答道:「你且說說。」眉目中有無法掩飾的疲憊之色。

  顧北音斂了斂眉目，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地看著慕容軒說道:「王爺，恩陽想學武功。」

  慕容軒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一出。他認識的女子中，會武功的不多，可以說整個南燕國來說，會武功的女子都不多。

  女子想要學武功，因為身體上天生的差距。自然要比男子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更多。他不質疑顧北音的毅力和耐力，但是他好奇她的動機和目的。

  「告訴本王你的原因和目的。」慕容軒卻是沒有看她，語氣也是淡淡的，仿佛只是談起今天中午要吃什麼這樣的話題。

  顧北音也沒有什麼猶豫:「王爺，我知道你叫我恩陽是何用意。我也不想辜負王爺，所以我才想要學武功，一方面我想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不至於每次一遇到危險都需要別人來救。另一方面，日後我想要做一些對王爺有幫助的事情，而不是在緊急關頭，拖王爺的後腿。所以，還請王爺成全！」

  慕容軒聽了她的話，突然想起那天她為他擋了那一劍之後，嘴裡說的那句話，他那時並沒有過多注意，此時此刻才知道，原來在她的心裡，她很怕她會拖了自己的後腿。

  「好，本王答應。」慕容軒表面從容地應了下來，然而他已經感覺到，在自己的心裡，有一塊什麼東西已經轟然破開。

  顧北音見他肯答應，自然是喜出望外，連忙對他說道:「恩陽謝過王爺。」

  慕容軒稍微側了側頭，看向了她:「你不必謝我，這句謝意本來應該是由我來說的。」

  「王爺，恩陽不敢當，也受不起。」顧北音忙低了頭，她只是想為慕容軒做些事情而已，並沒有想著他要對她有什麼謝意，她只求自己不拖他的後腿就好了，幸好，她做到了。

  慕容軒輕輕了點了點頭，隨後又和她說道:「好了，你先休息吧」，顧北音點點頭表示知道，隨後又繼續睡去。

  等顧北音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耳邊已經聽不到雨聲了，正當她準備問慕容軒何時離開的時候，卻看見慕容軒朝她投來了一抹帶著異樣的眼光。

  「恩陽，我們出不去了……」慕容軒開口。

  出不去？又出了什麼事情嗎？顧北音心裡好奇，也有些著急，可是一覺睡醒來，她的嗓子卻腫脹得難受，說不出話來，等她站起身之後發現山洞門口的石頭都已經被慕容軒搬開了。

  顧北音向外走去，隨後就這樣站在山洞門口，看著外面的景象，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