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漁翁得利

  「您是說，杜林是榮平王的人？」

  慕容軒悶哼了一聲：「對，但是他一直懷疑榮平王利用完他之後，會把他甩掉，所以他表面上和我做朋友，一直試圖說服我爭奪皇位，但是他同時還在支持太子。」

  顧北音哭笑不得的撐住車廂，「他可真會做人啊，他是想著以後無論是誰做了皇帝，他都能跟著共享榮華富貴嗎？」

  慕容軒糾正道：「是明哲保身，他已經知道自己露餡了，所以不得不這樣做，榮平王不信任他了，太子也知道他同時親近本王和榮平王，所以也不會信任他，將來不管是誰做了皇帝，都會把他除掉。」

  這下顧北音不吭聲了，她深切的感受到了皇位帶來的權利的誘惑，以及更多的是陰森森的恐懼，這些有機會登上皇位的人，為了權利可以不顧一切。

  不管杜林是好人還是壞人，曾經做過什麼事情，一旦皇位易主，他都會性命難保，因為這樣牆頭草一樣的角色，最是不招人待見，會讓人想要除之而後快。

  杜林現在看似風光無限，和慕容軒談笑風生，但是其實內心惶恐的要死。

  顧北音微微扭頭用餘光看著慕容軒的側臉。

  這樣一個看似沒有權利鬥爭的野心，一個閒雲野鶴的男人，其實和陰險狡詐的榮平王一樣的狠毒，甚至有可能他比榮平王更加的殘酷。

  可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又怎麼能說的上誰比誰更殘酷呢？

  一個念頭突然在顧北音的腦海里閃過，她忍不住張口問道：「王爺，您說車敬元是榮平王推薦之下才進入朝堂，那他不會也是榮平王的人吧？」

  在清楓坊和車敬元說話的時候，顧北音一度以為車敬元是個會任人魚肉，毫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她還可憐車敬元被他們氣走之後，竟然傻乎乎的不知道回來吃飯。

  但是現在知道了杜林的秘密，她站在慕容軒的這一邊的立場上，不得不重新審視車敬元這個人了。

  如果車敬元真的是她在清楓坊內認為的那樣，榮平王怎麼可能真的把一個沒有能力的書生送到太子身邊去，太子再草包都斷然不會接受這樣一個可以說是稚嫩的，沒有任何閱歷見識的書生來當自己的老師。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原因的，她之前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了。

  慕容軒沉默了一會，睜開眼睛稍稍恢復了一些清明，「是，車敬元絕對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他姐姐雖然是皇上目前最寵愛的妃子，但是他們的父親，在朝中不過是六品官員，每日早朝只能站在金鑾殿之外，他根本沒有資格和這些大官子弟玩在一起，你覺得他是怎麼和這些人結交的？」

  顧北音認真的聽著，只聽到慕容軒繼續說道：「起初是杜林在京城發跡之後，榮平王安排他接近了本王，那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本王帶著他又和這些子弟們結交，等大家都混熟了，他就又帶著車敬元進入了這個圈子，他說看車敬元可憐，所以把他當成弟弟來照顧，其實那時候本王已經知道他們是榮平王的人了。」

  「這麼久！？他們可真能裝」

  怪不得在清楓坊的時候，車敬元說要帶她進宮看他姐姐，卻別杜林給罵了，她當時還覺得以杜林那樣自我獨斷的人，怎麼可能細心到袒護車敬元。

  按照他們這兩個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做朋友的。

  現在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還有那個蘭蘭.人心險惡啊.」

  顧北音搖頭嘆息了一下，隨即問道：「蘭蘭是不是看出我並不是王爺的妾，她說要讓我和另一個恩陽找她玩，這會不會有什麼目的？」

  「只是故意打探你的虛實罷了，本王在他們面前從未展露過奪位的意思，但是他們只要有機會就試探本王，萬一看出什麼痕跡，肯定會爭先恐後的跑到榮平王面前稟告爭功，所以對於出現本王身邊的任何人和事情，他們都會打探清楚。」

  「哦，那萬一他們硬要兩個恩陽一起出現怎麼辦？」這個是顧北音最擔心的問題。

  這個問題說重要非常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過是輕如鴻毛一般的存在，畢竟妾室的身份還是很低賤的，只不過比丫鬟高一些，在正室面前，正室命令妾下跪伺候都很正常。

  而她又是賤妾，像黃安儀那種娘家有地位，能站得住的出身，才能稱得上是貴妾。

  慕容軒伸長腿調整了一下坐姿，大腿便隨著馬車的晃動一點一點的碰觸到了顧北音的大腿。

  顧北音猶如被針扎了似得，忽的直起腰板，吸了口氣，然後把大腿並緊，接著咳了一聲掩飾尷尬，慕容軒還不出聲回答她，她就覺得坐在車廂內呼吸都開始憋悶了起來。

  靜默了許久，就在顧北音忍不住閉上眼睛準備假寐一會，慕容軒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那就讓去賀國公府的恩陽消失，只有一個去過清楓坊的恩陽，因為紅顏禍水，易生事端。」

  話音落下，馬車也緩緩停了下來，慕容軒起身掀開簾門乾脆利落的下去了，留下顧北音一臉迷糊，眼神尚帶著幾分困意的望著車廂內慕容軒坐過的位置發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丫鬟貼在簾門外小心翼翼的問道：「恩陽小姐，您好了嗎？」

  顧北音一下子回過神來，「哦，好了。」

  起身伸出手，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不知道怎麼的，顧北音發現隨行的兩個丫鬟和下人們都低垂著頭，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總之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

  顧北音想問她們怎麼了，不過一想問了她們也未必肯說，所以還是不問了。

  裹好面紗回到自己院子裡，直到把麵皮接下來她才准許舒雨和竹君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