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使命在身

  「我身為顧無量的母親，在這件事情上不好出面，所以叫你替我出手，如果你被黃安儀發現了，切不可承認是我授予你做的，否則破壞了我顧家和黃家的交情，到時候我可保不了你！」

  這是在拿自己的親外孫女拿槍使啊，居然還能說得那麼理直氣壯，大言不慚，顧北音真是佩服！

  佩服啊！

  「是。」她只能答應，沒有退路。

  顧老太太這麼多年吃齋念佛，修身養性的，甚至連家裡的所有事情一概不管不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看破紅塵帶發出家了呢，就連顧北音都被蒙蔽了雙眼。

  不過現在看來，有其母必有其子，顧無量自私自利，為了前途和顧家可以連自己的髮妻和親骨肉都能撇如草履，這樣的德性都是從顧老太太的身上傳承下來的吧？

  從顧老太太的屋子裡出來，顧北音讓翠雲留步，自己慢慢走回了宜迭院。

  一進院子，小棠就大呼小叫的撲了上來，「啊，小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差啊！」

  顧北音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是嗎？可能是太累了吧。」

  這時阿藍被小棠的聲音給驚到了，手裡抓著一件沒有收拾好的衣裳，就慌裡慌張的屋子裡頭跑了出來。

  「小姐，出什麼事了嗎？」阿藍走過來攙扶住顧北音的手臂，擔憂的問道。

  「沒什麼，我想休息會，你們不要打擾我。」說完顧北音便徑直走進屋子裡，然後反手把她們倆關在了門外。

  屋子裡關上門便黑漆漆的，顧北音摸索著走到茶桌邊點上燭燈，然後慢慢坐了下來。

  她需要一個人安靜的待著，理一理思緒。

  原本黃安儀和顧圓雨欺負她們正房，只是因為她們身為側室心裡不服氣，再加上正室好欺負，所以時常做點小手腳。

  可是漸漸的，小動作已經不能滿足她們日益扭曲的內心，所以後來黃安儀便讓大夫在陳悠然的藥裡面下慢性的毒藥，這樣等陳悠然死了，她也就成了一個完全不起眼的小螞蟻了，到時候顧府後院的一切就是她們母女真正說了算。

  看似不問世事的顧老太太，其實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假道士進府中針對黃安儀和顧圓雨，顧老太太便也開始懷疑起是不是顧北音搗的鬼。

  顧老太太深知，無論後院發生什麼樣爭風吃醋的事情，都不能危害到顧家的大局，那個假道士就算不是顧北音弄進來的，那個假道士竟然這麼清楚顧家後院的事情，也是非常驚人和可疑的。

  所以顧老太太不得不派顧北音出手，削削黃安儀的銳氣， 黃安儀知道她不可以做事太過狠絕，太目中無人，也讓有可能是幕後兇手的顧北音藉此出口惡氣，大家偃旗息鼓，省的越斗越凶，最後斗得雙雙頭破血流難以收場。

  好狠毒的招兒啊.

  顧北音輕輕嘆了口氣，她望著蠟燭淡藍色的燭芯有些出神。

  如果她在排查黃安儀的眼線的時候，打草驚蛇，黃安儀肯定會為了保住自己這麼多年以來安排在府中上下的心腹，然後對她下狠手，只要她不讓顧北音死和毀容就可以了。

  然而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卻有很多辦法。

  既然不得不出手，那麼她不能一直保持被動，她得趁機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否則不止黃安儀容不下她，顧無量和顧老太太就更容不下她。

  想清楚了之後，顧北音走到梳妝檯前，打開放胭脂水粉的小盒子，從裡面找出了一盒抹頭用的桂花油。

  她把桂花油倒了一點在手裡，然後一咬牙，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沾了一點，接著就直接抹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很快她的眼淚就嘩嘩流了出來，停都停不下來。

  把桂花油放回去收拾好，顧北音走到門口，把門打開，阿藍和小棠正站在院子裡說著話，她們回頭一看，全都忍不住叫出了聲，「小小姐，您」

  顧北音現在兩眼紅腫，眼珠泛著血絲，滿臉淚痕，臉色虛黃，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得，狼狽不堪。

  顧北音低頭用手帕擦了一下眼角，「去給我取一塊冰來，我要敷敷眼角。」

  阿藍驚訝而憂慮的看著她，但還是轉身去取冰塊去了，小棠則是走過來握住顧北音的雙手，兩眼通紅聲音哽咽的問道：「小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什麼難處，您給小棠說，小棠幫您想法子！」

  顧北音搖了搖頭，「你別問了，我不想說。」

  過了一會兒阿藍就捧著一隻放著冰塊的小碗回來了，她用厚布包住冰塊，然後輕輕的放在顧北音的眼睛上，「小姐，太涼了，您忍著些。」

  「嗯。」

  阿藍拿著冰包，心疼的看著她，「小姐，您有心事不想說就不說罷，但是我看你現在的臉色實在太嚇人，即使敷了眼睛夫人也會看出來的，要不就讓我去熬藥吧，我會伺候夫人喝藥的。」

  顧北音搖了搖頭，「不，我不是要給我娘熬藥，我只是覺得這樣哭太傻了」

  阿藍緊緊盯著她，「是不是老太太罵您了？」

  「你知道我去見老太太了？」

  「啊？嗯我聽別的丫鬟說的」

  「唉」顧北音閉著眼睛不再說話了。

  小棠站在一邊看的心都要疼碎了，她一直在偷偷抹眼淚，可是看著顧北音這難過的樣子，她哭的更凶了，「嗚嗚嗚，小姐，您真是太命苦了，奴婢奴婢真的好心疼你啊！」

  顧北音咬住下唇，淚水再次從眼尾滑了出來。

  吃過晚飯洗漱之後，顧北音便直接睡下了，阿藍和小棠見她睡熟了，這才退了出去。

  等她們把門一關上，顧北音的眼睛卻猛地睜開了，她下床走到牆角的柜子里取出了文房四寶，然後她走到床邊，借著月光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個名字：阿藍。

  她真的沒想到跟了這個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丫鬟，卻是黃安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