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92章 好東西

  老大爺身後破舊的牛車上，全部都是曬乾的發霉的橘子皮。

  老大爺坐在牛車上，愁容滿面，欲哭無淚。

  他在這市場的最角落裡，甚至連吆喝都沒有。

  宋命心裡陡然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世子爺該不會是看上這種發霉的東西了吧？」

  這樣的念頭僅僅只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他重新地壓了下去。

  怎麼可能呢？

  這種發了霉的東西，只有一些貧民，實在是太窮，所以才會買上一點。

  世子爺金尊玉貴，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要這些發霉的東西，一點用都沒有！

  想到這些，宋命又使勁甩了甩腦袋，把之前的那種不可思議的念頭全部都給甩了出去，這才連忙跟了過去。

  霜兒跟在林彧的身邊，心裡同樣困惑。

  很快，三人便到了老者的面前。

  原本愁眉苦臉的老人家，陡然被陰影籠罩，不由得抬起有些滄桑的面容。

  他的神情一愣。

  面前的三人，尤其是為首的年輕男子，身穿錦袍，俊朗富貴，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這讓他感覺到十分的意外。

  畢竟車上的這些陳皮，原本是店鋪里的藥材。

  可惜，前幾日的一場雨，竟有雨水滲入到了倉庫，將這幾大袋子陳皮的存貨全部都給淋濕了。

  等察覺時，陳皮都已經沒了。

  發了霉的陳皮也無法再用藥了，這些陳皮，可是他辛辛苦苦小半年的收入，就這麼沒了，實在是讓他不甘心。

  聽人說，這城裡，有些貧民百姓買不起藥，對這種發霉的劣等貨，倒是願意購買。

  只是，等了大半日了，偶爾有一兩個人來，也都是渾身粗布衣衫，補丁滿身的。

  現在，乍然出現這樣一位富貴公子，倒是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林彧並不知道老者心中所想，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車子上擺放的那些陳皮。

  原本已經乾燥的陳皮上面有著黑黑的斑斑點點，有些全部都是黴菌。

  甚至有些陳皮上，已經全部變黑，染出一些如同白霜一樣的斑點。

  「好東西！」

  林彧看著那些發了霉的陳皮，卻是喜笑顏開，由衷地讚嘆了一句。

  原本林彧在菜市之中，已經是極其的扎眼。

  先前，更有不少人認出了林彧乃是遼東世子。

  所以，此時已經有不少的百姓圍了過來。

  他們本就好奇柿子，林彧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可沒有剛剛靠近，還沒來得及猜，就聽到了林彧說的那句話。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直到有人打破了沉默，向身邊的人求證：「你剛剛聽清楚世子說什麼了嗎？」

  本就在自我懷疑的旁邊人，儘管有些不自信，但還是開了口，回答道：「世子說『好東西』？」

  周圍的人聽他們這樣一說，眼睛瞪得更大了，驚訝道：「你們也聽見世子說的這話？」

  頓時，一群人恍然大悟。

  不是他們的耳朵出了問題。

  是世子，真說了這樣的話！

  就這樣，圍觀的人很快就又形成了統一的姿勢。

  他們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林彧，偶爾也會朝著林彧的視線終點方向看去。

  他們一再地求證，最終也是真的確定，世子林彧說的好東西，還真的就是牛車上放的那些發霉的東西。

  這樣的發現，更是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宋命和霜兒也同樣是確認了這樣的事實，他們一樣困惑不解地看向世子。

  與所有人反應不同的是，坐在牛車前面的老者。

  原本愁眉不展的滄桑容顏之上，染過了一絲的欣喜。

  「這位公子，車上的這些陳皮原本的確都是上等的貨色，只是前些日子屋裡進了雨，小老兒又發現得晚，所以才會發了霉！若是公子需要，這些東西全部都可以低價賣給公子！」

  儘管老者覺得林彧買下這車東西的可能性很低，但是那一句話，卻又給了他莫大的希望。

  這些是他們一家半年的收入。

  如今全部毀了，若是能夠稍微賣些銀兩，起碼也可以少些損失，讓家中的日子好過些。

  還不等林彧開口，圍觀的人就已經三言兩語的說了起來。

  「老頭，別白日做夢了！你知不知道這位可是咱們遼東王府的世子爺，世子爺買你這一車發霉的陳皮幹嘛？」

  「世子不過是因為好奇，所以才誇了一句，你可別當真！」

  「這樣發霉的東西，趁早丟了得了，哪裡會有人花錢買這些東西呢？」

  ……

  眾人三言兩語，雖有好心勸說的，但也有嘲諷鄙視的。

  儘管世子敗家，揮霍無度。

  可這都郡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世子揮霍的可都是一些煙花柳巷之地，要麼是隨性而至。

  但是，就算世子再如何的揮霍，那也不可能買一堆發霉的東西啊！

  畢竟世子又不傻！

  眾人原本就不過是因為好奇世子跑到菜市上幹什麼，見到如今這種情形，倒是百分之百都覺得世子林彧絕對不會犯傻。

  有不少的人都覺得沒什麼看頭，準備離開。

  畢竟，在菜市上的人，誰也不是富裕的，不過是為了討些生活，倒也沒有必要冷嘲熱諷。

  畢竟話都已經說了，說不定勸一勸，老頭也就知難而退，不至於一直守在這兒，做這種無用之功了。

  老者聽到周圍的議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欣喜的神色凝固，背也不由得更加佝僂，顯得愈發滄桑。

  「老人家，這樣發霉的陳皮，你還有多少？」

  林彧卻在這時突然開口，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頓時不少準備離開的人都頓住了腳步，重新的扭過頭看了過去。

  啥？世子口味真的這麼重？

  揮霍無度已經無度到這種程度了嗎？

  原本已經沒有的好奇心，頓時也被世子的反應重新的勾了回去。

  就連老者，剛剛暗淡下去的眼神，又突然亮了起來。

  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