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命不久矣
2023-12-15 19:15:03 作者: 小胖兔
素素在一旁手忙腳亂,卻又幫不上什麼忙,急得淚水漣漣。
顏墨聽到外邊的吵鬧聲,不禁皺起了眉頭,掀開轎簾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主子,好像是林……咳,她們乘坐的轎子那邊傳來的聲響。」夜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林清淺才合適,只好含糊過去。
「不好,難道是遇到了刺客?」顏墨聽完,心中隱隱不安,翻身下了馬車,朝林清淺乘坐的馬車飛奔而去。
「怎麼回事?」顏墨發現眾人全都圍在馬車外邊,誰也沒有上前,腳步也慢了下來,有些疑惑地問道。
「林……額……暈過去了。」旁邊一個眼尖的暗衛見到皇上過來,主動讓出路來。
眾人聽到聲音,也紛紛讓開。
顏墨掀開轎簾,往馬車裡一望,看到林清淺躺倒在馬車裡,顏錦正坐在一旁,素素在一旁低聲抽泣,擋住了兩人大半個身子,使他看不清楚顏錦究竟在對林清淺做什麼,他眉頭一皺,心中一緊,怒從中來:「你們在幹什麼?」
「皇兄,她暈過去了。」顏錦回過身來,滿是焦急之色,雖是深秋時節,卻也是急出了滿頭大汗。
「又在搞什麼花樣?苦肉計還沒用夠嗎?」顏墨的眉頭皺地更深了,卻還是走上前去。
顏墨低下身子,輕輕拍了拍林清淺的臉,柔 嫩 滑 膩的手感令他感覺像是在做夢,有一種夢一般的不真實感。
林清淺面色潮紅,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嘴唇卻蒼白毫無血色,額頭滾燙,手腳卻冰涼,顯然是發燒了。
顏墨示意暗衛將人群散在,自己則抱起林清淺,向他的那輛馬車走去。
「皇兄……」顏錦看了看林清淺,又看了看顏墨,有些欲言又止。
顏墨瞥了他一眼,腳步未停,朝著趕車的車夫吩咐道:「改路,去最近的醫館。」
「這……主子……最近的城鎮也要幾十里,可這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整一下吧。保不齊有人知道主子微服出宮的事,夜行太過兇險,恐對主子不利。」
「管好你該管的事,朕不需要你來替我拿主意。」顏墨抱著林清淺上了馬車,冷冷說道。
「是……奴才多嘴。」車夫聽完,嚇得急忙跪了下去,半天不敢抬頭,直到顏墨走了好一會,才戰戰兢兢地起來。
「皇兄,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顏錦呆立了片刻,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追上來說道。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顏墨將轎簾放下,小心翼翼地將林清淺放到軟榻上,為她拭去額角的冷汗。
雖然和顏墨在宮中乘坐的御輦沒辦法比,但這馬車也是十分寬敞舒適的,林清淺躺在上面,還有好多空餘的位置。
顏墨盯著她看了片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只好坐在離她最遠的角落,別過頭去。他恨她氣她惱她,卻又忍不住擔心她的安危。
「皇兄,你我多年的兄弟情誼,全都不作數了嗎?非要如此生分嗎?」顏錦對著顏墨乘坐的馬車說道。
顏墨頓了頓,似是有所動容。
可一想到他是如何幫著林清淺偷天換日,愚弄自己的時候,想到她二人言笑晏晏,一起作畫的時候,他的心又即刻冷硬起來,聲音也好似臘月的寒冰:「破壞你我二人兄弟情誼的,不是我!」
顏錦不想再眾人面前揭開傷疤,只好避而不談,轉移話題道:「我要說得事很重要,事關林姑娘的性命,皇兄真的不聽嗎?」顏錦似是早就料到了顏墨的態度,臉上沒有絲毫慌亂之色,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容,一身月白的衣袍被風吹起,翩翩然宛如仙人。
「……」
顏墨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走下了馬車。心中暗罵:「這該死的女人。」
「繼續趕路,務必在宵禁之前找到醫館。」顏墨下完命令,低聲對顏錦說道,「隨我來」便兀自走上了另一輛馬車。
顏錦也緊跟其後。
待兩人坐定,車夫便開始趕路,朝著醫館疾馳而去。
「有什麼話,說吧。」顏墨在軟墊上坐穩,也不去看顏錦,只是把玩著自己腰間的佩玉。
「皇兄,我和林姑娘並非你想得那樣,你聽我解釋。」顏錦面色坦蕩,眼神真摯,直視著顏墨的眼睛說道。
顏錦如此直白,倒是令顏墨微微有些吃驚,他別過頭去,隨即冷哼一聲:「一個不惜假死,以求金蟬脫殼,與情郎雙宿雙棲;一個為了心愛的女子辭官,放棄高官厚祿,甘心待在馨城那樣的邊陲小鎮。而朕,則是那個棒打鴛鴦的奸惡之人。」
「不錯,我的確愛慕她,可卻從未對她有過任何非分之想。」顏錦倒也坦然,好似閒話家常般說道。
「哼,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這許多年來,我算是看錯你了。」顏墨怒從中來,表情也更為冷淡,起身要走。
顏錦拉住顏墨,語氣平和:「皇兄,你是皇上,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你想要什麼,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我不同。我早就明白,什麼是自己該得的,什麼是自己無法肖想的。」
聽到這裡,顏墨心中大駭,警惕了起來,果然,他心中是存著怨恨的。
顏錦卻面色不變,繼續說道:「有些人,就像月亮,那樣的高潔,不染纖塵,我只想帶著一顆尊重的心,只要看著她好好的,便已知足了。」顏錦說完嘆了口氣。
顏墨審視著顏錦,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不甘,只是有些許的落寞。
「本來,我已決定不再與她相見,免得自己泥足深陷,可是……」顏錦說到這裡轉向顏墨,眼神銳利:「皇兄,你可知我為何要幫她出宮?又為何要辭官?」
「哦?為何?」顏墨挑了挑眉,不以為意,只認為顏錦在狡辯。
「我在她房間裡發現了毒藥,她並不是想要假死,而是真的想尋死!」顏墨的情緒微微有些激動,他不敢想失去她的後果。只能極力克制著自己,不願在顏墨面前顯露分毫。
顏錦的話如同晴天霹靂,顏墨只覺得頭嗡的一聲,抓住顏錦的衣襟,問道:「你說什麼?你騙人!朕對她那樣寵愛,她怎麼會尋死?」
「我說她差點就真的死了,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要不是我發現她想要尋死,用假死藥替代了毒藥,她現在已經死了!」顏錦忍不住低吼道。二人目光交匯,火藥味十足。
顏墨猛然想起,在林清淺「死」了之後,他的確在她的房間發現了毒藥,原來……原來……
顏錦的聲音傳到了外邊,夜風以為二人起了衝突,忙掀開轎簾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二人皆發覺自己的失態。
「我無事,你先下去吧。」顏墨放開手,別過頭去。
顏錦也清咳了兩聲,將目光投向窗外。
「是!」夜風退出去之前瞪了顏錦一眼,目光銳利,眼裡警告的意味十足。
「是,你給了他榮華富貴和地位尊崇,可你卻從沒問過她到底想要什麼,她過得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顏錦平靜了下來,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卻帶著斥責。
「朕……朕……」顏墨頓了頓,「朕是皇上,國事眾多眾多,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猜一個女人的心思。」
「她不是籠中的鳥雀,她在這裡受盡了傷害,她嚮往自由,這些,你都知道嗎?」顏墨搖頭輕嘆。
「朕不需要你來管教。」顏墨怒火更甚,明明是他的女人,論不到他一個外人來插嘴。
「她快要死了……」顏錦冷不丁說道。
「什麼?」顏墨呼吸一滯,緊張起來,「你不是說她是假死嗎?」
「她的寒毒已深入五臟六腑,沒幾日活頭了,所以我才辭去官職,就是想要治好她的病。可是,我找來找去,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她,連有「活神仙」之稱的閆大夫都不能。」
如果說剛才他的心的心情是震怒,那他此刻的心情則是無助,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像是有人用水澆滅了他的怒火,風將灰燼吹散,什麼都沒留下的空洞之感。
顏錦看著顏墨眼裡的光一下子寂滅了,變得幽深晦暗像一口深潭,面色也難掩痛苦。
想起那一日,在馨城,在那小小的院落,在大夫告訴他真相之時,想必他那時的臉色,也比皇兄好不了多少。
也不知過了多久,顏墨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澀然道:「她……她還有……多久?」
「大夫說……在最好的情況下,還能活不到五年」顏錦閉了閉眼睛,將那些苦澀的情緒咽下,極力維持平靜,可是微微顫抖的指尖卻還是出賣了他。
「不!你在騙朕,朕不相信!」顏墨身子一歪,險些摔倒,他堪堪扶著馬車壁,坐了起來,揉了揉脹痛的頭,低聲呢喃道。
他已經失去她一次,那滋味如何,他自是不想再次嘗試了。
「信也好,不信也罷,這都改變不了分毫。」顏錦語氣冷硬,眸色愈深。他比誰都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