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宮的決定

  「我們去找神醫，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顏錦拉住林清淺的胳膊，面色急切，又怕被旁人聽到，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你……」林清淺緩緩抽出自己的胳膊，面色有些不自在起來。

  「咳咳，你不要誤會，我母妃生前最大的願望便是離開後宮，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倆如此相像，我便忍不住想要幫你……」顏墨壓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臟，往後退了幾步，別過臉去若無其事地說道。有一種心痛，是生怕我能給你的，你全都不想要。

  顏錦生母死的時候，顏錦還小，他怎麼可能會知道母親想不想出宮呢？不過是用來搪塞林清淺，掩飾自己的心意的藉口罷了。不過倘若他的母親還活著，估計不會想要留在這吃人的後宮的吧。

  「我……我可以……嗎？」離開皇宮，去外面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真的，能夠做到嗎？林清淺對自己有些懷疑。

  雖然她對皇宮厭惡至極，可是卻沒有想過要逃離。從小到大，她永遠都是處於一個被選擇的位置，被放到孤兒院，被來領養 孩子的人挑選，被安排到寄宿學校，甚至被迫穿越到這個後宮，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她害怕，她不甘，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抗爭。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想要什麼，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有選擇的餘地嗎？在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之後，她真的可以從這裡全身而退，重新開始嗎？

  走還是不走？林清淺有些猶豫，像是有兩個小人在她心中打架，百轉千回，思緒萬千……

  「你是不是，還念著……二哥？」顏錦見林清淺久久未回答，心漸漸沉了下去。難道她對他的愛如此之深，就算自己為他安排好了一切，她也不願跟他走嗎？

  「我……我不是……」要說不舍，林清淺的確是捨不得顏墨的，可是她對他的愛讓她漸漸變得失去自我。

  顏錦心裡嘆了口氣，隨即釋懷一笑，他想要幫她出宮，不就是為了讓她開心嗎？如果說留在他身邊才能讓她開心，那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她留在皇宮裡，他也一樣可以幫她，只要她能夠幸福就好。顏錦暗暗打定了注意，隨即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幫她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

  林清淺卻突然攥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我想要出宮，請你幫我吧。」

  顏錦先是一愣，他以為，是她介意他的動作，聽完她的話，隨後便是一喜，「你想通了？」

  「嗯，我想通了，留在皇宮只會讓我滿心仇恨，只會讓我更加痛苦。」其實，她是想要出宮的，皇宮已經讓她變得不像她，如果真的可以，她只想開一個小飯館，每日做做菜，過簡單的生活。她的一生很短，剩下的時間，她只想為自己而活。

  「好，你放心，你只需要將要服下就好，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

  「我是這樣打算的……」林清淺將自己的計劃告知給了顏錦。

  …………………………

  後來，林清淺又將這件事告訴了向晴，畢竟，她需要向晴的幫助。

  「你會告訴他嗎？」林清淺將一切和盤托出，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著向晴的表情。

  向晴頓時有些頭大，為什麼要讓她做這樣的決定？不告訴顏墨，那她便是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可是告訴了顏墨，那麼林清淺就會去尋死……

  雖說林清淺並不是她本來的主子，可是這麼長時間來，林清淺和素素都待她為自己人，若不是基於信任，林清淺也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她，可是……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想帶你一起走。」林清淺又繼續說道。她也希望素素和向晴能夠重新來過，遠離是非，嫁一個普通人，相夫教子。

  「我……」向晴平日裡沒有表情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猶豫和糾結……

  「如果你執意要告訴他，那我便只有死路一條了，只希望你能夠看著這些日子的情分上，照顧一下素素，她太單純，沒有了我恐怕會在這裡活不下去……」林清淺懇切地請求道。

  「你……」你這是在逼我啊，向晴心裡叫苦不迭，臉色更加冰冷起來。

  林清淺則是沉默不語，只默默地盯著向晴，眼裡有希冀的光。

  過了許久，久到林清淺都以為時間被凍結了，向晴終於動了動嘴角，「素素這個拖油瓶，還是你自己看著吧。」

  唉，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果然還是自己的心不夠狠。向晴嘆了口氣，最終選擇了妥協。

  「真的嗎？謝謝你！」林清淺眼裡閃過一絲喜色，鄭重其事地站起身來，想要給向晴鞠一躬。在她眼裡，向晴並不是什麼奴婢，而是她的一個朋友。她之所以告訴向晴，一方面是需要她的幫助，另一方面，她想要帶向晴一起走，如果她就這麼死了，那麼顏墨一定會遷怒與她的素素兩人。

  向晴見狀連忙把林清淺扶了起來，雖然她不忍心看她去死，但是背叛主子的感覺仍舊叫她不好過，她不想受林清淺這禮。

  「對了，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素素，我怕她會露餡。」林清淺對向晴叮囑道。畢竟素素是胸無城府單純善良的白蓮花。

  「好，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向晴心裡充滿了矛盾，想要自己冷靜一下。

  「好。」林清淺知道自己這件事做的令她有些為難了，也不多加挽留。

  向晴轉身欲走。

  「等一下，你告訴皇上，我想要見他。」林清淺眼神暗了暗，讓她最後一次與皇上告個別吧。

  向晴點了點頭，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

  是夜，顏墨剛剛忙完了這一天的政務，想要歇一歇，好在南風殿離得不遠，慢慢溜達著來到了南風殿。

  「朕，來看你了。」顏墨沒有通傳，只是一個人緩緩走近。如今朝中局勢正亂，白丞相動作頻頻，那麼多人盯著她，顏墨深知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來看她，可是他也明白林清淺這些日子裡來受了多少苦楚，他又怎麼忍心，讓她一人來承擔？更何況，多日未見，他心底的思念快要堆積成海，唯有見得佳人面，才能解得相思愁。

  暖閣里紅燭已點亮，燃燒的沉香屑滿屋子縈繞著，浸人心骨。林清淺衣著整齊地躺在花梨木的椅子上，蓋一件繡著並蒂蓮的薄巾，想來是等候多時了。

  「皇上來了。」林清淺見顏墨走了進來，微笑著迎了過去。

  「你的身子，還好嗎？」顏墨見林清淺面色蒼白，身形消瘦，關切地問道。

  林清淺苦澀一笑，微微點頭。她這副殘軀，還有什麼好與不好。

  顏墨眼裡閃過痛色，一把將林清淺攬入懷中，「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等朕忙過這一陣便帶你去看病，一定會將你的寒毒治好。」

  顏墨的力氣很大，抱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胸口悶悶的，有一種化不開的愁緒。

  「皇上，臣妾給您泡了茶，還做了龍鬚酥，快嘗嘗臣妾的手藝。」林清淺輕輕推開顏墨，她怕自己沉溺在這個懷抱中無法自拔，只好趁著拿龍鬚酥的功夫別過頭去深吸一口氣，止住眼裡的淚意。

  顏墨點了點頭，接過林清淺遞過來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讚不絕口：「湯感綿滑、稠糯，順柔而不薄利，寡澀，枯燥，不錯，不錯！」顏墨的心中一暖，能喝到滋味醇和無苦澀，香氣純正香甜而無異雜味，又帶有回甘生津的好茶品，人生何求?

  同時又十分心疼林清淺，她剛剛失去孩子，可是自己卻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她的心裡該有多委屈，卻還能在深夜等著自己到來，為自己泡茶。

  「皇上，這是您最愛的龍鬚酥，以後怕是沒機會再做給您吃了，還請您讓我最後盡一次心。」林清淺端起桌上的小碟，餵給顏墨吃了一口。

  「說什麼傻話，朕一定不會讓你死的。」顏墨嘗了一口龍鬚酥，酥脆甜香，還是熟悉的味道。可不知怎的，他察覺出一絲苦澀的味道。

  「嗯嗯，我相信……」林清淺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勉強勾了勾嘴角。

  顏墨卻是心中澀然，除了嘆息，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快了，就快了，顏錦已經回來了，再等三日，待秘密部隊回到京都，便是將白家及其黨羽連根拔起的時候。如今的白家已然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了，待到那個時候，他一定要將白採薇抓起來關進大牢，讓她為他們未出世的孩子償命！顏墨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卻又很快被他掩飾住，只是袖中的雙拳攥緊。

  「淺淺，你再等我幾日，很快就到了……」顏墨將林清淺摟在懷中，安撫著。他不敢告訴她太多，知道的越多對她而言就越不安全。

  「我怕是……等不到了」林清淺流露出哀傷的神色，心中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