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見顏錦

  「小姐，你終於醒了！」素素拿出沾濕了水的毛巾擰乾，為林清淺細緻地擦著臉和手，忍不住開始絮絮叨叨：「你都睡了一整天了。若是被我知道你把我趕出去原來是為了背著我和五王爺喝酒，那麼奴婢是寧死也不會出去的。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又喝得醉醺醺的，若是出了什麼事，你讓奴婢怎麼向老爺和死去的夫人交代？」

  「好啦好啦，我下次不會這樣了。」林清淺自知理虧，縮了縮頭，保證道。

  「唉，每次你都這樣說，那一次不還是照樣作踐自己的身體？你剛失去了肚子裡的小孩子，身上的寒毒還未治癒，怎麼能喝酒呢？」

  「反正我也沒多少時日可以活了，索性活的自在些。」林清淺苦笑一聲，嘆了口氣。

  聽到林清淺這話，素素覺得眼眶發熱似有淚意，便吸了吸鼻子，抱住林清淺，有些委屈又傷心地低聲呢喃：「小姐你不要這樣說，你不會死的，素素絕不會讓你死的，我們去求皇上把神醫游有方找來，她一定會有辦法的。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保重好身體，你若是死了，素素也不要活了。」

  林清淺被素素囉嗦得耳朵發麻，逃脫不得，只無奈地嘆氣。她又何嘗不想好好活著？只不過造化弄人，天不遂人願罷了。

  素素也知道林清淺失去了孩子心裡難過，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是默默地為林清淺更衣洗漱，照顧她的起居。

  林清淺翻身下床，「Duang」的一聲，一個小白瓷瓶滾落在地上。

  「這是什麼？」林清淺蹲下身子撿起小瓷瓶放在手裡打量著，她依稀記得，這個瓶子好像是顏錦塞給她的。

  對了，我的毒藥呢？林清淺拍了拍胸口的衣袋，卻發現裡面已經空了，只剩下手裡這瓶。

  直到發現自己手裡的攥著的藥瓶，林清淺才知道，原來，那些都不是夢，這個真的是顏錦給她的。可是這藥是做什麼用的？林清淺用力拍了拍頭，那日她喝了太多酒，關於當天的記憶已經模糊了許多，只記得幾個零碎的片段，她實在想不起來，這個瓶子是做什麼的了。

  「不管了，把他叫過來再問清楚吧。」林清淺心裡盤算著，將藥瓶揣進懷裡。

  「小姐扒雞，這個瓶子是做什麼用的？」素素見林清淺將瓶子收了起來，有些好奇地湊了過來問道。

  「哦，沒什麼，是我的藥。」林清淺也沒有細說，雖然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的，但她總覺得這個瓶子裡的東西很重要。

  「對了，小姐……」素素看了林清淺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

  「嗯？怎麼了？」林清淺自顧自起來，來到早已備好餐食的飯桌上，準備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她睡了一整天，感覺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自從她小產以來，她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身材更為清瘦了些，臉頰都有些凹陷了。

  林清淺看著面前的滿滿一桌菜自嘲一笑，難過了這麼多天茶飯不思，反倒是快死了的時候，心裡暢快了一些，竟然有了些食慾。

  「昨個晚上，皇上來過了。」素素看了看林清淺的臉色，似是猶豫該不該說，最後還是說了出來。不管怎的，她還是希望自家小姐能夠和皇上和好，畢竟想要治好小姐的病，還得求助於皇上。

  林清淺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嘴裡她平日裡最愛的醬肘子似乎也變了味道。

  「他來這裡……做什麼？」林清淺的心情有些不好，頓了頓說道。其實她那日被白採薇氣暈過去，只不過是一時被憤怒迷了心智。待她醒過來之後便想明白了，這一定是白採薇搞的鬼。可是孩子的死加上她與顏墨君臣的身份和他對於自己孩子的殺人兇手的處理方式，再加上這幾天對她不聞不問，這些仍是讓她有些介懷。

  她始終沒有辦法像其他後宮女子那般，她想要的不是皇上，是唯一的愛，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溫暖相伴。可是這些都是她無法得到的。

  罷了罷了，總不過快要死了，還想這些做什麼？林清淺搖了搖頭，又向一旁的拔絲地瓜下了手，繼續吃菜。

  「皇上自然是來看你的，只是，那時候你剛喝完酒睡下，奴婢就說你已經睡了，皇上便走了。」素素斟酌了一番後說道。

  睡了不會再把她叫起來嗎？就這樣走了？她們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面了……林清淺有些難過，將最後一口飯咽下，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飯，撂下了筷子。

  「小姐，你不吃了嗎？這粥，還有大半碗呢。」素素見林清淺吃得這樣少，有些擔心地說道。

  林清淺搖了搖頭，「我吃不下了。」不知怎麼，她覺得心中酸澀無比，想哭又哭不出來，只覺得堵得慌。

  「那好吧。」素素嘆了口氣，眼看著林清淺食不知味，整個人都瘦的皮包骨，她真的心疼。

  「對了，讓向晴將五王爺叫來，我有事找他，記得最好不要被人看到了。」林清淺漱好口，擦了擦嘴角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素素將桌上的飯食全都收了下去，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向晴。

  不一會兒，顏錦就來了。

  「怎麼，你想明白了？」顏錦隨著素素走進了裡屋，眼見林清淺稍微振作了一些，面露喜色。

  「想明白了什麼？」林清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解地看著顏錦。

  「昨個不是……」顏錦皺了皺眉頭，解釋道。

  「等等！」林清淺打斷了顏錦，轉過頭對著素素說道，「素素，你先下去吧，我與王爺有事要談。」既然自己手裡的毒藥沒了，那便說明顏錦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害怕顏錦說出來被素素聽到會傷心，索性將她支出去。

  「小姐……」素素害怕林清淺再次喝酒，出聲勸誡道。

  「安啦，我不會再喝酒了，放心吧。」林清淺知道素素想要說什麼，率先保證。

  素素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見她昨個見了顏錦一面之後精神好了些，便也不再阻止了。

  待素素走後，林清淺從懷裡掏出那個瓷瓶來，有些疑惑地說道：「這個東西是你留下來的嗎？這是做什麼用的？還有……你可曾看見我那紅色的瓶子？」

  顏錦盯著林清淺看了一眼，有些驚訝，「你都不記得了嗎？」見林清淺面露好奇之色，看來不像作假，便又說道，「也是，昨個你喝了那麼多酒，不記得了也是有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清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不會又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吧。

  顏錦沒有回答，只是說道：「那個藥是假死藥，服下之後便會吐血，窒息，讓人看起來像是中了劇毒，看起來像是死了，實際上並不會死，三日之後便能醒過來。」

  「這藥這麼神奇？」林清淺吃了一驚，拔出瓶塞仔細看著裡面的藥丸。

  「不錯，你不是想要離開這個皇宮嗎？我可以幫你。」顏錦有些激動地攬過林清淺的肩膀，盯著林清淺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今天就算林清淺不叫他，他也會來的，他不能眼睜睜看他死去，他想要她活著，哪怕她是他永遠得不到的女人，他也希望她能幸福的活下去。

  只要一想到他會失去她，顏錦的心裡便是一陣刺痛，他不能接受那樣的結果。

  「你怎麼知道……」林清淺愣了愣，詫異地問道。

  「我都知道。」顏錦嘆了口氣，「我知道你過得不快樂，你說自己是被皇宮禁錮的金絲雀，我還知道你想要死……這些，我都知道……」顏錦特意將「死」自咬重。

  「我……」林清淺沒想到自己竟然什麼都瞎說，有些尷尬，恨不得將昨天的自己打一頓。

  「答應我，不要去做傻事，好不好？」顏錦搖晃著林清淺的肩膀，似是有些激動，「外邊還有廣闊的世界等著你，你還小。」

  林清淺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神里起了一絲波瀾，她真的可以嗎？可以離開皇宮這座牢籠，去過新的生活嗎？可是她的生命也沒有多久了，逃出去又能怎樣呢？更何況，自己逃走了，豈不是便宜了白採薇那個毒婦？

  想起白採薇那囂張跋扈的樣子，林清淺便覺得十分厭惡。

  「還是……算了吧，我有不得不留在宮中的理由。」林清淺搖了搖頭，輕輕推開顏錦，委婉拒絕道。與其自己在宮外提心弔膽的度過剩下那幾個月，還不如和白採薇一起死。

  「為什麼？」顏錦不甘心地問道，「你想要報仇，我可以幫你，只要你給白採薇也服下相同的假死藥，待她入棺之後兩日後醒過來，便會在棺材裡活活憋死。」

  「可是我已經沒幾個月可活了，不值得你這樣……」林清淺眼睛噙滿了淚水，自己的痛苦，他竟然都知道，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