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出宮

  「這一局，林清淺勝。」小騰子清咳了兩聲，提高了聲音 ，拔高了語調，好讓所有人都能夠聽見。

  林清淺終於鬆了口氣，偷偷瞄向顏墨，俏皮地眨了眨眼，露出一抹驕傲的笑容，像是在說：「看吧，我可沒給你丟臉。」

  顏墨端著架子，並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似乎早已料到了這樣的結局，卻是投去了讚賞的眼神，在心中默默笑著。

  林木花看見兩人眉目傳情，暗自惱恨，走了過來，朝林清淺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露出唇畔的梨渦，說道：「這局雖是你贏了，不過，你勝的並非廚藝，而是心思，若是我與你做同樣的菜色，你未必能夠贏我。現在我們一勝一負，還有第三場，我們拭目以待。」

  林清淺則是笑著搖了搖頭，好脾氣地解釋道：「作為廚師，自然是要為不同的人準備不同的合他們心意的菜，而並非只是鑽研菜譜，人心也很重要。不過也難怪，你看起來就不像是吃過苦的人，體會不了百姓的心也是很正常的。」

  林木花似懂非懂地低著頭思考，片刻後，抬起頭看著林清淺，大方的展顏一笑，說道：「你今日這番話，我記住了，不過，要想讓我聽你的，等你贏了我再說吧。」說完便朝著顏墨盈盈一拜，走了出去。

  「臣身體抱恙，先行告退了。」杜爾樂則是敷衍的行了個禮，冷哼一聲，狠狠瞪了一眼林清淺，跟著林木花拂袖而去。

  林清淺並不去理睬他們，而是朝著顏墨會心一笑，兩人目光銜接，不用說，便知曉了彼此的心意。林清淺第一次覺得，他和顏墨竟然有了那麼些許的默契。

  下一場比試，定在了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想要在這闔家團圓的時刻舉行宮宴，兩人便在這宴會上一決高下，而比試的主題，正是十分應景之物-——月餅。

  距離八月十五還有三天，至於各種月餅的做法，早在林清淺當學徒工的時候，便早已練過百十次，製作月餅的手法與技巧早已熟練於心。只不過，現代有的那些東西，很多是古代沒有的，她需要把現代的菜譜轉換成古代的詞譜。

  溜進御膳房，正巧看見御膳房的嬤嬤正在做月餅，準備送到各宮中去，提前添添喜氣。林清淺怎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趕快跑到跟前，打算虛心求教，卻不料——

  「奴婢參見林才人。」一眾的宮女太監和嬤嬤們看見她就跟見了鬼一樣，先是大驚失色，隨後便又跪了一地。

  「不必多禮，快起來吧。」頭疼，林清淺無奈地扶額，為何古人動不動就要跪，她不過就是想來偷個師學個藝，如今搞出這麼大的陣仗，鬧得人盡皆知，怕是第二天整個皇宮的人都要知道她來御膳房學做月餅了吧。

  御膳房的宮人個個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大眼瞪小眼地看著林清淺，似是等待她下命令。

  「咳咳，不用管我，你們做你們的，就當我不在。」林清淺清咳了兩聲，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眾人齊齊垂首稱是，卻是都不敢動，磨磨蹭蹭地拿著手裡的材料，不去做菜。眾人的心理也很簡單，昨個林清淺剛在皇上面前長了臉，贏了番禹國派來的廚師，一番話又說得得體，贏得了人們的讚賞。又是皇上的寵妃，正是得寵的時候，禁足沒兩天就給放出來了，這樣的人今天來御膳房，御膳房的人怎麼能不如臨大敵，個個畏畏縮縮？誰也不敢班門弄斧，生怕自己在她面前露了怯，丟了手藝被人恥笑。

  「怎麼，你們平日裡都是這樣做事的嗎？」林清淺見眾人有意拖時間不做事，隱隱帶著怒氣說道。

  眾人一聽此言，又跪了一地。

  林清淺頓時頭大如斗，不知道該拿這些人怎麼辦，別人路過還以為她恃寵而驕，在這裡作威作福呢。

  「全都起來吧，好好做事，有一個偷懶的，我便處置了你們。」林清淺沒有辦法，只好佯裝生氣地嚇唬道。

  眾人聽話的站起身子，也顧不得手藝丟不丟醜了，手忙腳亂地繼續做著手裡的活。

  林清淺終於舒了口氣，走到了做月餅的嬤嬤身邊，看著細白的麵粉在她們手裡變成一個個圓圓的香香的月餅。

  看過了月餅製作的全過程，林清淺大概心中有數了，滿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

  「小姐，明日便是八月十四了。」向晴送上一碗銀耳雪梨湯，小聲提醒道。要是向晴不說，她幾乎都要忘了八月十五的前一天，與游有方在鳳仙齋酒樓的約定了。

  「後天便要比試了，皇上能允許我出宮嗎？」林清淺有些為難的說道。

  「小主請放心，皇上那邊我已經提前報備了，皇上的意思是要以你的身子為主。只是，皇上他國事繁忙，又有番禹國的使臣在此虎視眈眈，他脫不開身，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向晴面目表情地說道。

  「無妨，皇上自然是要以國事為主。」不知為何，林清淺聽到顏墨不能陪在她身邊，心裡竟然覺得有些小小的失落，不知從何時起，她竟有些渴望見到他，心裡甜蜜又期待，卻只能藏在心裡。林清淺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搖了搖頭，想要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自己怎麼會喜歡皇上呢？皇上可是坐擁後宮佳麗三千，自己又算的了什麼呢。

  「是啊小姐，你的病可不能不治啊，皇上都允許了，你還有什麼顧慮呢？」素素也附和道。

  「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夠治好我的病。」林清淺摸了摸自己低於常人體溫的肌膚，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她心裡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安，不太願意出宮似的。

  「那也要試一試呀，宮裡的御醫都束手無策 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夠救你了吧向晴不也說了他是神醫嗎？小姐，你到底怎麼了？」素素有些擔心，仰起頭看著林清淺，拉著她的袖子問道。

  「要不然我們等比賽完了再出宮吧，我總覺得心裡不安，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林清淺撫了撫胸口，眉頭輕蹙。

  「等到比賽結束，說不定游有方就走了，向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游有方，這次不見，再找他可就難了。」素素著急地說道。

  向晴雖然不曾說話，林清淺也能感受到她的關切，看著眼前之人殷切的花語和關心的眼神，林清淺覺得心頭一暖，點了點頭。

  素素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朝著林清淺展顏一笑，傻呵呵地抓著自己的頭髮。

  「你呀。」林清淺颳了刮素素的鼻子，既無奈又寵溺。

  ………

  次日，三人早已打點好了一切，換上了粗使宮女的衣服，等到早上換崗的侍衛一走，便混在宮女的隊伍里，直到行至北宮門前的長廊的轉角，這裡有一輛馬車候著，還有一個人坐在馬車前面，想來已是等候多時。

  「久等了。」幾人交換了一下顏色，跟車夫打了聲招呼，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通行，並未收到任何人的阻攔，想必是有人提前打好了招呼。

  一出宮門，剛走沒多久，素素就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高興地幾乎跳起來，此刻正托著腮，將馬車上的帘子拉起來，笑眯眯地看著窗外。

  「我還是第一次出宮，好激動，原來宮外的景色是這樣的。」素素將頭林清淺轉向林清淺，眼角眉梢皆是喜色，笑得合不攏嘴。

  由於三人不想引人注目，因此走的都是小路，路旁除了各種各樣的樹，和幾隻偶然掠過天空的飛鳥之外，便只剩下幾朵被太陽曬的有氣無力的野花了。

  「這有什麼好看的？」向晴不以為意道。

  素素今日似是因為心情頗佳，並沒有與向晴鬥嘴，只是拉著林清淺指著窗外一臉興奮。

  「我也是第一次出宮來呢，看什麼都覺得新鮮。」林清淺似是被素素感染了，心中的不安少了幾分，笑了笑說道。

  「前面不遠便是京都的集市了，到了那裡，人多眼雜，你們得提前下車走過去，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馬車一邊揮著馬鞭趕車，一邊說道。

  「哇，集市，小姐小姐，一會兒下了車我們去看看吧，我還沒有去過集市呢。」素素的眼睛亮亮地看著林清淺，長長的睫毛投下了淺淺的陰影，看著十分惹人憐愛。

  「好好好，都依你。」林清淺笑著說道，她也沒有見過古代的集市，心裡忍不住期待起來。

  「到了。」拐過了一大片叢林，馬車終於走上了大路，集市已經能夠看到了。

  林清淺三人便在此下了車，為了掩人耳目，將身上宮女的服飾換下，每人都換上了幾身質地上乘的男子服飾，三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儼然變成了翩翩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