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可疑的小太監

  今日，降位分的聖旨一傳到暮雲殿，整個皇宮都掀起了軒然大 波。

  「是啊，小姐，聽說是紫蘇拿出了德妃娘娘身邊伺候的香懷的耳環，指認了德妃。案子已經水落石出，這下您可以放心了。」劉嬤嬤端著笑臉，半彎著腰站在蘭修儀身後說道。

  「拿些銀兩給紫蘇的家人吧，我與紫蘇主僕一場，也算是點心意。這件事，還是得由你出面，此事有些難辦，委屈嬤嬤了。」蘭修儀搖了搖頭，臉上的震驚退去，嘴角緊抿，微微下拉，一抹憂色爬上了眼角。

  見蘭修儀還是面色凝重，劉嬤嬤關切地問道：「此時主子大可以放心，奴婢一定辦好，好好安撫一下哥哥嫂嫂。也是紫蘇命苦，沒有福氣留著娘娘身邊，小主莫要傷懷。」劉默默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紫蘇還那樣年輕，前途就這麼毀了，她這個當姑姑的，心裡怎麼可能不難過，只是不敢表露罷了，縱使主僕多年，也到底是身份有別。

  「小姐怎得，還是不高興？可是還有什麼顧慮？聽說紫蘇已經被人牙子發賣了，娘娘大可放心。」劉嬤嬤面露不解，身子微微前傾，靠近蘭修儀，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麼多年來，德妃的暴戾與心狠手辣，都是宮裡的人們有目共睹的。你可還曾記得，她曾經……曾經將一位與她不和的地位嬪妃活活打死！可是，皇上也不過罰了她半年俸祿，禁足了不足一個月，便又被放出來了。」蘭修儀想起那女子死時的慘象，便覺得渾身發抖，揉了揉汗毛立起的胳臂，繼續說道，「可如今，皇上竟然……竟然為了林清淺而將德妃褫奪封號，降了位分，可見，林清淺在她心裡的位置，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對我來說，不是個好消息。」想起林清淺那對什麼事都處之泰然的樣子，蘭修儀就覺得莫名讓人生厭。

  「是啊，娘娘與德妃共處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也沒什麼衝突，但是……林清淺就不一樣了，有她在，對於小主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甚至……她要比德妃更難纏。」劉嬤嬤十分贊同地附和道。

  蘭修儀依靠在美人榻上，用白皙纖長的手指揉按著太陽穴，點頭道：「不錯，德妃雖然得寵，但並沒有子嗣，於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而言，沒有什麼威脅，其次，她雖然是個兇悍的，但是胸無城府，到也不用太過於忌憚。可林清淺就不一樣了，以皇上如今對她的寵愛成都，只怕……懷有子嗣怕是早晚的事，而且，經過寒冰玉蓮之事，相比她們會提高警惕，再下毒，恐怕難了。」

  「這段日子，再找機會下手恐怕不容易，先讓那丫頭盯著吧，我們來日方長，眼下，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切勿憂思過慮，對胎兒不利。」

  蘭修儀嘆了口氣，「孩子已經快要三個月了，怕是瞞不住了……判了這麼久的孩子，如今終於有了龍嗣，卻是日日憂心，不得安眠。」

  「主子不必太過擔心，德妃正在禁足，倒是能省心不少。」劉嬤嬤寬慰道。

  「有些人像老虎，看著凶神惡煞，只要你不去惹它，倒也無事，有的人像毒蛇，隱在暗處，準備隨時躥出來咬住你的喉嚨，要你的命。而這宮裡，老虎不多，毒蛇倒是不少，所有的危險，都是隱在暗處……」蘭修儀眯了眯眼睛，嘴角掛著冷笑，眼裡露出危險的神色。

  「娘娘，要不要投靠那位，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此時，正是剷除德妃的好機會。」

  「不可，德妃要是倒了，那位沒人牽制，只會一家獨大，只有她們鬥來鬥去，我才能渾水摸魚，將孩子安全生下來。」蘭修儀撫上了小腹，眼裡露出慈愛的笑，那笑卻是有些詭異。

  「是，奴婢思慮不周，還是小主考慮的周全。」劉嬤嬤滿臉堆笑地討好道。

  ……

  得到要去行宮避暑的消息，林清淺十分興奮，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還沒有去機會別的地方看了看，一直都被關在這深宮裡，像是被圈養的鳥雀，就算宮裡的景致再好，也早就看膩了。今日能有一個出去看看的機會，哪怕是另一個牢籠，也多少有些新鮮感與期待。

  出發的時間，定在半個月之後。

  林清淺同素素與向晴提了此事，讓她們做好準備，好提前打點好行裝。

  「真沒想到還能出去看看，奴婢還未曾去過呢，皇上如今越發看重咱家竹子林。」素素的眼神立馬亮了起來，高興地手舞足蹈，像個小孩子一樣。

  「小主，奴婢不能陪你去行宮了。」向晴卻是向前一步，福了福身子。

  林清淺點了點頭，問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是，奴婢想趁此機會去尋找游有方。」

  「這……聽那位太醫所言，游有方神出鬼沒，況且，也有可能是民間謠傳，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完成的，你可考慮清楚了？」林清淺溫婉的聲音如同三月細雨，帶著安撫人心的沉靜力量。

  「是，若不是向晴沒有照顧好小主，小主也不會……奴婢定要找到游有方，替小姐診治。」向晴面色堅毅，不為所動。

  「也罷，那你注意安全，出門在外，一定要萬事小心，不論能否找得到，三個月之內一定要回來，不然，我心中不安。」向晴的萬年冰塊臉出現了裂縫，微微有些詫異地看了林清淺一眼，心裡萌生出些許的暖意。畢竟，很少有主子會關心一個奴婢的死活。

  「小主放心，三月之期一到，向晴一定回宮。」

  「距離出發去行宮，還有十五天，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調查。」林清淺向前走了兩步，貼在向晴耳畔，小聲吩咐著什麼。

  向晴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是夜，南風殿。

  「不錯，那人的確不是獄卒，是個小太監。」向晴一身黑色勁裝，地站在窗前，她本就長得五官硬朗，眉宇間有些英氣，沒有女子的柔美，這身打扮倒顯得乾淨利落，頗有些英姿颯爽之感。

  「果然，那日我見他時，便覺得他的神情有些異樣，頗有些古怪。」林清淺莞爾一笑，柔荑摩擦著下巴，若有所思道。

  「小主是怎麼知道的？」只見了一面的人，林清淺便能察覺到他的古怪之處，向晴心裡油然而生了一股敬佩之意，微微側過身子，朝她那邊探去，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剛開始只覺得他和別人有些不同，就是……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後來走過他身邊，我偷偷打量了他一番，終於察覺到了古怪之處。」說到這裡，林清淺不慌不忙地端起一杯熱茶，細細品著，似是要吊足人們的胃口。

  「然後呢？」素素聽得有些著急，忍不住插話道。

  「他很白。」

  「很白？這世上白的人多了，這有什麼奇怪的？」素素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獄卒。」向晴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

  「獄卒怎麼了？」素素見兩人都已瞭然，又是疑惑又是心急，走過去拉著林清淺的胳膊晃道：「小姐你快告訴我吧，快告訴我吧！」

  「好好好，你先放開我。」林清淺被素素晃得頭都暈了，扶了扶頭上的珠釵，繼續說道：「普通人的膚色各異，可是獄卒不一樣，他們常年練武，在外邊風吹日曬，怎麼可能曬不黑，再者，那小太監的手白皙瘦長，而獄卒卻因為習武和佩劍，手粗糙又黑不說，還會有常年拿兵器磨出來的繭子，稍加比較，便明白了。」

  「哇，僅憑這個小姐便能想到這麼多，小姐真厲害。」素素一臉佩服的望著林清淺，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一隻小鹿一般。

  「只是，眼下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派來的，與姿紫蘇有什麼關係，目的是什麼？你查到了什麼嗎？」林清淺略一思考，沉吟道。

  向晴點了點頭說道：「奴婢進過多方打聽之後發現，這小太監是今天早上混進來的，聽說是給紫蘇送飯的，但並沒有聽到二人有什麼交流。後來，紫蘇被發賣了出去，他便從刑獄司裡面消失了，不知道是誰派來的。可以篤定的是，他的出現一定與紫蘇有什麼關聯，而且，極有可能通過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方式給紫蘇傳遞過消息。」這後宮裡到處都是暗衛，打聽起事情來，易如反掌。

  「難道說，是德妃？小主體內的寒毒，不就是她派紫蘇下得麼，虧我還那麼信任那個紫蘇。」素素將臉鼓成包子樣，氣呼呼地說道。

  「如果是德妃的話，又為何不直接殺掉紫蘇呢？這樣不是更簡單？」林清淺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