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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打入冷宮

2023-12-15 19:15:03 作者: 小胖兔
  林清淺想不明白,為何死了人的宮中依舊可以熱鬧快活,人們好像忽略了的沈梓銘的死,甚至當她沒有來過,她們怎能做到對一條鮮活生命的逝去如此淡薄。

  熱鬧都是他們的,而我什麼都沒有,甚至唯一的朋友都沒了,林清淺心中悲痛萬分,忍不住想到。新年帶給她的不是歡樂,而是刻骨銘心的痛苦。

  如果說那些人是殺人兇手,那自己不就成了幫凶,而自己親手做的糕點便成了傷人性命的工具了,不管素素如何勸說,她仍是執拗的這樣想著,安靜又沉默。

  林清淺就這樣不吃不喝,安靜的守著沈梓銘的屍骨,同自己較勁。

  是夜,風吹打著窗子,所有的吵鬧喧囂都漸漸平復,月光若水,肅穆的皇宮更添了幾分幽靜。

  窗外傳來輕輕的敲擊聲,伴著兩聲夜貓的叫聲,在寧靜的夜裡顯得有為突兀。

  顏墨抬眼一看,放下手裡的奏摺,大步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戶。

  「皇上,屬下來遲。」一位身著黑色衣裙的女子從窗口輕巧的躍了進來,站定在顏墨身前,雙手抱拳,彎腰躬身,低頭道。

  顏墨點了點頭,示意她起身:「起來吧,倒是沒想到你會來得這樣早。」

  夜染站直了身子,抬頭迎上顏墨的眼眸,說道:「南風殿的守衛頗多,要不是夜風掩護我,以我一己之力怕是難以脫身。」

  顏墨笑了笑,眉宇間舒展了幾分,「若非如此,只怕南風殿早已亂成一鍋粥了。」頓了頓,又問道:「南風殿那邊可有什麼異常?林清淺可有何異動?」

  夜染略一思忖,搖了搖頭,說道:「南風殿有兩個丫鬟有些奇怪,我已叮囑夜風仔細探查,至於林清淺,並無任何不妥,平日裡除了做些吃食便是纏著我教她繡花,沒什麼可疑之處。不過,她一直不信任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也說不準。」

  不錯,向晴即是夜染,夜染就是向晴。十二名暗衛中只有兩名女子,那便是夜染與夜離嗎,她們是兩姐妹,小時候被老皇帝撿了回來,送入了訓練營,如今已是武功高強,輕功更甚。顏墨對林清淺充滿了好奇,把夜染安插在林清淺身邊做自己的眼線,取名為向晴,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顏墨心下瞭然,微微頷首,問道:「你待在她身旁許久,想必要比我更了解她,此事,你怎麼看?」

  夜染凝眉細思片刻後,面上一派,道:「通過這幾日的觀察,我認為兇手另有其人。」她回答的極其慎重,唯恐自己言論有所偏頗,影響了顏墨的判斷。

  顏墨挑了挑眉,嘴角微揚,目光里流露出好奇之色,顯然有些興味,道:「哦?且說來聽聽。」

  「首先,她沒有毒藥的來源,,情花之毒並非尋常毒藥,是來自西疆的一種毒。更別說另一種毒,連太醫都查不出來,想必是十分罕見。她出身低微,她父親又是個昏庸無道的,一味寵妾滅妻,她不善言語,又不得父親寵愛,沒有人可以幫她冒著殺頭的危險弄來毒藥,她唯一的依仗便是婉婕妤,可婉婕妤斷不會為她弄毒藥來,這要是被發現了,是會株連九族的。我也並未看到有形跡可疑之人與林寶林私下接觸。其次,她沒有殺婉婕妤的理由,每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緣由的,她與婉婕妤素來交好,婉婕妤又對她處處提攜,沒有理由會殺她。第三,婉婕妤與林寶林確實是真心相交,互相依靠,沒有人會選擇斷自己的臂膀,且婉婕妤死後,林寶林不吃不喝,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夜染將自己的理由一一擺了出來,依舊面無表情,冰冷的臉並不會因為對方是顏墨而有絲毫改變。

  顏墨點了點頭,露出讚許之色,與自己的想法所差無幾,只是……

  猶豫了一會兒,顏墨又問道:「那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聽聞此言,夜染眉頭一皺,搖了搖頭:「此事十分棘手,能將此事做到滴水不漏的人想必後宮裡也沒有幾個,且都是有些勢力的,皇上若是要查,一時半會也查不出什麼來,且前朝與後宮相連,牽一髮而動全身,還請皇上三思。」

  顏墨聞言有些吃驚,盯著夜染看了好一會兒,詫異道:「想不到一個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見底,不簡單,不簡單!」

  夜染的臉上竟然爬上一絲可疑的緋紅,雖然她盡力掩飾,可還是流露出這個年紀該有的小女兒的嬌羞,說道:「這些,這些都是夜風大人說與我聽的,我不過是半路上學來的罷了,除了會些拳腳功夫,哪有這樣的本事。」

  顏墨會心一笑,點了點頭,叮囑道:「繼續注意南風殿的動向,有什麼問題直接報給夜風即可。」

  夜染點了點頭,福了福身子,面上似火燒一樣,逃也似的跳了出去,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

  顏墨背著手面對著茫茫夜色,一種無力之感油然而生。他雖是皇上,貴為九五至尊,卻也是有些許多無奈,明知道林清淺是無辜的,卻只能犧牲她一個而保全大局,想到沈梓銘死前的模樣,顏墨只覺得氣血翻湧,忍不住一拳砸在牆上。

  夜幕四合,涼風習習,顏墨被這初春的晚風吹了許久,終是冷靜了下來,大聲喊道:「小騰子,過來,傳朕的旨意。」

  小騰子正在殿外值守,靠著柱子迷迷糊糊之際,忽然聽見皇上喊自己,慌忙清醒過來,嚇得冷汗直流,慌忙向裡面走去,邊走邊說道:「奴才在呢。」

  小騰子擦了擦流至腮邊的冷汗,站在顏墨面前,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說道:「奴才在呢,皇上有事請吩咐。」

  顏墨依舊看著窗外,問道:「南風殿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皇上的話,婉婕妤被害前,除了林寶林做的糕點之外,就只在宮宴上吃了幾口,那宮宴上的位次都是不固定的,所以無法下手,而林寶林做的糕點中又查出了毒物,可見,婉婕妤就是被糕點毒死的。奴才細細查問過,南風殿的宮人都說林寶林所做的糕點全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未曾假手於他人,至於製作糕點的原料,奴才也派人查過了,並無不妥,茶水也都查驗過了,除了糕點都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林小主以及她的侍女卻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所以……奴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正是為難……」

  顏墨點了點頭,面露難色,想不到這下毒之人心思竟深沉至此,能夠做到這般滴水不漏,過了一會兒,終是嘆了口氣,雙拳自袖中緊握,轉身對小騰子吩咐道:「傳朕的旨意,林寶林於婉婕妤被害之事嫌疑重大,打入冷宮,以儆效尤。」

  小騰子面上一驚,心下疑惑,皇上雖然將林寶林打入冷宮,卻並未廢了她的位分,卻又發覺自己不該如此揣度聖意,立刻收斂了神色,垂首稱是,說著便退了出去。

  南風殿內,宮人被關了一天一夜,個個都愁眉不展,哭喪著臉,覺得自己十分倒霉,在新年之際遇上這麼個事,不僅賞賜沒了,也不知以後會被分到何處。

  正愁苦之際,見小騰子帶著一隊人形色匆匆的走了過來,個個面露緊張之色,想必是結果出來了,她們早日拜託了盤問,也好安心過年。

  行至南風殿門口,小騰子並未停下腳步,而是徑直向里走去,穿過堂屋,走到屋裡,在林清淺面前站定,面無表情的說道:「皇上有旨,還請林寶林上前接旨。」

  林清淺出神的望著窗外,聽見小騰子的話,便站起身來,卻是身體虛弱,腳下不穩,她晃了幾步,險些摔倒,在素素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直了身體,跪了下去,面無血色,雙眼無神,像是失了魂的木偶般說道:「臣妾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嘶啞乾澀,不若先前那般悅耳。

  「林寶林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林清淺於婉婕妤被毒害一事嫌疑重大,德行有虧,將其打入冷宮,無召不得出,欽此。」小騰子見林清淺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一雙大眼睛早沒了從前的神韻,心中也有些酸澀,伸出手來,將林清淺攙扶起身,想要安慰兩句,張了張嘴,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作罷。

  聽見小騰子的話,素素嚇得面色慘白,腿也軟了,一時受不了打擊,癱坐在地上,哆嗦著嘴唇呢喃道:「怎麼會這樣?」

  倒是林清淺面色未變,對著聖旨拜了拜,接過聖旨,而後就著小騰子的手站了起來,說道:「臣妾領旨。」然後又對小騰子福了福身子,細聲道:「還望騰公公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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