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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除夕家宴

2023-12-15 19:15:03 作者: 小胖兔
  林清淺和沈梓銘正在剪窗花,室內插著幾枝紅梅,滿室花香,暗香浮動。

  沈梓銘用力嗅了嗅滿室梅香,挺翹的鼻頭微微一皺,似是想起了什麼,手裡的剪刀翻飛,動作不停,問道:「姐姐,這都好幾日了,暗香湯什麼時候才能做好呀。」

  「梅花將開時,清旦摘取半開花蕊連蒂置瓶內,每1兩用炒鹽1兩灑之,不可以手觸壞,用厚紙數重封固置陰處。次年取時,先置蜜於盞內,然後取花頭二三個內於中,滾湯一泡,自開如新。」林清淺耐心地解釋道,「也就是說,明年的梅花開放時節,就可以了。」

  「什麼?明年!那還要等上一整年呀。」沈梓銘有些泄氣,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真難過。

  林清淺看著沈梓銘垂頭喪氣的模樣有些好笑,悠悠說道:「我這裡還有自己釀的桂花酒,酒里全是桂花的甜香,還有我自製的果子酒,甜甜的,最適合女子飲用。」頓了頓,又說道,「你懷了身子,不便飲酒,待你做完了月子,我們好好喝一杯。」

  沈梓銘眼神亮了起來,隨即又嘆了口氣:「那也得好幾個月了。」

  「時間越久,越是醇香,等待都是值得的。」

  「也只能這樣了」沈梓銘點了點頭,又道,「姐姐,我剪好了,你看看,我這雙魚剪的可好。」放下剪刀,沈梓銘將手裡的紙片遞給林清淺。

  沈梓銘手很巧,剪得精細,線條流暢,林清淺讚嘆的點了點頭:「不錯,剪得栩栩如生,十分精巧。」又看了看自己手裡走了樣的牡丹,往後縮了縮。看來自己對於這些精細的手工活實在沒什麼天賦。不過也難怪,古代的女子拿女紅刺繡好似九年義務教育一樣的學,哪是林清淺這個穿越而來的半吊子所能比擬的。

  向晴掀簾,走了進來,依舊是冷著一副面孔:「小主,差不多快要到時候了,該回去梳洗了。」林清淺微微點了一下頭,自從向晴來了之後便沒見她笑過,她們早已見怪不怪,她哪天若是笑了,那才是不正常。

  幾人笑鬧著將窗花並福字貼在窗上,民間還有將「福」字精描細做成各種圖案的,圖案有壽星、壽桃、鯉魚跳龍門、五穀豐登、龍鳳呈祥等。

  林清淺雖然最後也不好意思將自己歪歪扭扭的「窗花」貼出去,可這心裡,確實十分歡喜的,畢竟第一次有人同她一起過除夕,一起守歲。從前她在養父母家,只能在自己的房間裡獨自玩耍,等著新年的到來,但現在不一樣了,她,也有人陪著了。

  林清淺也不敢多擾過長,這還有一兩個時辰就該晚宴,她也想為自己收拾的得體寫,便就準備告退。沈梓銘也沒有過多挽留,就叨了一些貼心事。

  兩人稍適打扮,略施粉黛,準備去參加除夕家宴。

  沈梓銘挽了一個隨雲髻,戴上了一整套紅翡滴珠鳳頭面,耳戴藍寶石南洋珍珠耳環,因著宴會,也細細描畫了眉眼,攬鏡自顧,鏡中人穿了一件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內搭了一件寬鬆的翠藍馬面裙,杏兒為沈梓銘披上了淺紅色的金絲繡球的裘大衣,另一個則為她遞上一個銀籠手爐。沈梓銘接過,也未留意,望著鏡中略有些發福的自己苦笑一聲。婢女見沈梓銘接過手爐,暗了暗眸子,俯身退去。

  林清淺梳了一個桃心髻,一色宮妝千葉攢金牡丹首飾

  ,這是沈梓銘送給她新年禮物,也是她參加除夕家宴唯一能戴的出去的首飾了。除夕家宴比不得尋常宴會,平日的宴會只有皇上太后以及後宮諸妃,而除夕家宴不僅包括後宮佳麗,也包括皇親國戚及其家眷,在皇上面前的臉的朝中重臣也都會來參加。所以大家都會打扮的體面些,免得太過寒酸面上過不去。看著自己首飾盒裡零星的首飾,林清淺未免有些心酸,好在沈梓銘送了自己這麼一套貴重的首飾,不至於在眾人面前出醜。

  林清淺素來喜愛簡潔清新的衣物,一條水湖藍的暗花襦裙,一條白色蜀繡披帛將她清冷的氣質襯得更加出塵。

  見時間差不多,兩人相攜離去。今晚沒有月亮,夜色有些陰沉沉的,隱隱有些風雨欲來的勢頭。林清淺沒由來的心頭一跳,有些不安,可看看四周,又覺得自己有些多心。許是太冷了吧,兩人裹緊衣服,抱緊手爐,怕趕上風雪,快步走去。

  宮宴布置的極為雅致,後宮的妃嬪與前朝的臣子用素白屏風隔開,屏風上描繪了點點紅梅,每個桌上也都放了插了紅梅的花瓶裝點,一旁服侍的宮女也都著水紅色宮裝,與那朵朵紅梅相映成趣。

  由於沈梓銘位分的晉升,兩人已經無法坐在一處,各自找到自己的座位,只約定了家宴之後一起在南風殿守歲。

  梓銘那邊,十分熱鬧,眾人皆十分熱絡,見沈梓銘得寵,頗有拉攏之意,拉著她東拉西扯,說著話。

  而林清淺這邊,卻是乏人問津,林清淺剛剛整飾一下衣裙坐下,便聽見周圍一片竊竊私語,大家都偷偷摸摸或者正大光明地看向林清淺這邊。甚至有一位紫色衣裙的女子大咧咧地直接說道:「天天跟在人家懷了身子的婉婕妤身邊,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還有人嗤笑道:「許是見婉婕妤得寵,自己也來分一杯羹?瞧瞧,這就是好姐妹。」

  更有甚者,扯著嗓子說一些露骨的話,如「婉婕妤懷了身子不能承寵,如果皇上來了性質,這女人嘛,關了燈都一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林清淺耳朵里。周圍人聽到這話,微微紅了臉,看向林清淺的眼.神更加不屑。

  素素暗自咬牙,雙手在袖子裡握緊了拳頭,恨不得衝上去廝打一番,這群人看婉婕妤得寵心裡嫉妒的很,可婉婕妤盛寵之下,卻又不敢得罪,便在這裡編排自家小姐,一群拜高踩低的東西。

  林清淺輕輕拉了拉素素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兀自優雅地坐在那裡,喝著茶,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只是盯著一處出神,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也無。

  有些人見林清淺不動聲色,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便拉了拉說話的人,提醒她不要說了。

  那女子卻皺了皺眉,大聲說:「怎的,敢做還怕人說了,在這裝什麼死人。」

  「哦?敢做什麼?」不巧,這話正好被顏墨聽到了。他眉頭一皺,聲音也帶了幾分冰冷。一看到這情形,顏墨心裡明白了大半,多少也是受自己蹭飯所累,對林清淺心裡隱隱有些愧疚,但看她不發一言的堅毅模樣,又多了幾分讚賞,想要讓她變成自己的人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眾人皆知,皇上最喜歡溫婉知禮的女子,最討厭尖酸刻薄,仗勢欺人的人,這女子正撞在槍口上,眾人暗自搖了搖頭,站在一旁看戲。

  看顏墨陰鬱的面色,那女子也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再也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氣焰,哆哆嗦嗦地起身行禮,話都說得有些結巴:「臣妾……臣妾參加皇上。」

  顏墨平日裡總是一副溫柔和煦的樣子,可到底是皇上,如今陰沉著臉,周身凌厲的氣場倒是十分膽戰心驚。

  顏墨冷笑一聲:「怎麼,剛才訓起人來還伶牙俐齒的,現在倒是結巴了?嗯?」

  那紫衣女子聞言已是冷汗涔涔,慌忙跪下磕頭:「沒什麼,是臣妾失言了,臣妾不敢,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命。」

  顏墨沒有理會,深深看了林清淺一眼,只是淡淡說了聲:「今兒是除夕,朕不為難你,去跟你冒犯的人道歉,饒不饒你就看你的表現了。」

  皇上沒讓起身,她不敢起來,只好咬了咬牙,膝行至林清淺身邊,扯著林清淺的袖子,哭得梨花帶雨:「林寶林,求求你救救我吧,是臣妾嘴賤,臣妾再也不敢了。」那女子嘴上說著道歉的話,眼裡卻帶著不甘恨意。

  林清淺嘆了口氣,明明想隱忍不發,不去招惹事端,還是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雖然知道眼前的人對自己只有惡意沒有歉意,也只得點頭道:「我無事,不怪你。」

  那女子連忙爬回去,看著皇上,露出可憐的深色,顏墨心下厭惡,不願因為一個這樣的女人壞了自己的雅興,便點了點頭示意她起身,轉身離去。

  雖然皇上並不昏庸,從不濫殺無辜,可他在前朝殺伐決斷的那種氣勢一出來,她就嚇出了一身冷汗,有些腿軟,扶著侍女的手勉強站了起來,失魂落魄地坐回了原處,卻發現之前坐她身旁的女子都挪到了別處,後宮就是如此現實。她又氣又恨,狠狠瞪了林清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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