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壽宴

  素素每每在心裡盤算著小姐會準備什麼，卻不見她有什麼行動，終於忍不住了，她端來一碗冰糖雪梨湯，放到淑妃榻旁邊的小桌上，搭話道：「我聽聞沈貴人為太后準備了一件狐皮大氅，是沈家托關係從極北之地運來的皮子，雖然東西並非價值萬金，倒是心意難得，眼瞅著冬天到了，想必這禮物是比較合心意的。小姐，你可想好了送什麼壽禮了？剩下的日子可不多了。」

  林清淺望著窗外，一股蕭索蒼涼之感油然而生，冬天到了，葉子全都凋落了，只剩幾片枯黃的殘葉還頑強的掛在枝頭，在風的驅趕下隨時都要掉落下來。原來百花爭艷的小花園中也就只剩幾枝還吐露芬芳，真是草也枯黃，花也凋零。竟然已經是冬天了嗎，原來自己都已經來了快半年了，也不知那邊的世界怎麼樣了，也罷，早晚也沒人在乎她便是了。

  素素見自家小姐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似是在神遊，晃了晃清淺的肩膀，嘴裡有些不滿地說道：「小姐，你可得趕緊想好了呀，奴婢都要急死了。」

  林清淺被素素拉回了現實世界，轉過頭來，不慌不忙地拿起白瓷勺，輕輕攪動著湯水，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嘗著冰糖雪梨湯。直到用了小半碗，才依依不捨得放了回去。在林清淺的影響下，素素的廚藝也長進了不少，一些簡單的東西都已經做得不錯了，林清淺吃著高興，轉過頭緩緩地對素素說道：「你覺得我們送點什麼合適？」

  素素撓了撓頭，苦笑一聲：「小姐你就別為難我了，我這是沒開過光的榆木腦袋哪能想到什麼好計策，我們既沒有銀錢，也沒有家族幫持，實在想不出送什麼好。」

  林清淺也是嘆了口氣，直到一碗冰糖雪梨下了肚，拿帕子擦淨了嘴，才說道：「所以，我們只得另闢蹊徑了。不是我不急，是時候未到。」說完便走了出去，來到了自己算不得花園的小花園裡。

  足足等了小半個月，山茶花終於開了，在這百花凋零的冬日裡，只有這山茶花及墨蘭還在凜冬吐露芬芳。大朵大朵的山茶花嬌艷無比，林清淺極其心疼地將為數不多的幾朵山茶花摘下，準備用來做壽禮。

  山茶花又名山椿，具極佳的保濕抗皺功效，含舒緩和抗氧化的活性，可有效防止黑色素沉澱並保持肌膚光亮，維持肌膚的健康與清新。可惜身在古代，林清淺只能簡單加工一下，無法做成高級的護膚品。

  將山茶花洗淨晾乾，把空的白瓷碗放入砂鍋中，山茶花放到蓮花型的白瓷碗周圍，並放上潔淨的泉水，將砂鍋的蓋子倒放在砂鍋上，便開始煮。

  隨著水溫的升高，蒸汽全都凝結在鍋蓋上面，順著蓋上的把手，一滴一滴落入白瓷碗之中。足足煮了幾個時辰，才得了這一小碗山茶花水。

  此外，林清淺又找來一些蠶絲製成的布，用消過毒的剪刀剪成一個個圓形，再把圓形布料上挖出眼睛、鼻子、嘴的空當來。不錯，林清淺是想要做面膜，她學著現代面膜的樣子 做了一份山寨貨。

  她找來一個較大的廣口白瓷罐子，用沸水煮過消毒，將布片迭好放在裡面，再把那一小碗山茶花純露倒在裡頭，便有了一罐粗糙的自製面膜。

  她又將早些時候自己做成的玫瑰花茶、桂花茶、菊花茶、洛神花茶分別裝到罐子裡，和自製山茶花面膜放到一個精緻的木盒子裡，擺放整齊。

  素素在旁邊看得一頭霧水：「這便是送給太后的賀禮了嗎？是不是有些簡陋了？」

  林清淺心中哀嘆一聲，她也想送一份既高貴又珍稀的禮物，可她一沒銀子，二沒關係，她能怎麼辦。

  她輕輕地笑了笑，揉了揉素素的頭髮：「沒關係，禮輕情意重嘛，太后她老人家什麼都不缺，不會同我一般計較的，再說了，我這禮物可比你想像中的要好一些呢。」說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雖然素素仍舊不明白小姐弄這些花做什麼，不過在她的印象中，小姐說得就是對的，於是她傻裡傻氣地點了點頭，外頭忙活去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雪球已經三個月了，又長大了不少，變得愈發活潑起來。沈梓銘的身子也有兩月有餘，但還是看不出來什麼。太后的壽辰，也終於到了。

  太后的壽宴在中露宮，中露宮占地幾十畝，能夠容納數百人，建的十分寬闊氣派，後宮舉辦大型的宴會大多在此處，如皇帝；皇后、太后的壽辰，除夕等大型的節日等。

  這一大早，素素便把林清淺從被窩裡揪了起來，扶著半夢半醒的林清淺梳洗打扮。林清淺半閉著眼睛，任憑素素給她梳妝更衣。

  素素手巧，不一會兒一個靈蛇髻便梳好了，再戴上雲腳珍珠卷鬚簪、石榴包金絲珠釵作為裝飾，耳朵上是白玉滴珠耳環，最後也沒忘了往林清淺的皓腕上掛上白銀纏絲雙扣鐲。

  素素選了一件朱色撒花煙羅裙，但林清淺覺得太過惹眼，便又換了一件桃粉色粉霞錦綬藕絲羅裳，外面披上紅色披風，顯出了小女兒的嫻靜溫柔。

  打扮得當，帶上壽禮，二人便向南風殿走去，準備同沈貴人一起參加壽宴。

  沈梓銘也早早地打扮好了，等著林清淺的到來，她穿了一件密合色曳地望仙裙，頭上戴著金海棠珠花步搖，顯得白玉般的小臉更加光彩照人。

  兩人在南風殿匯合後，也不耽誤功夫，早早就去了中露宮看熱鬧。這中露宮比清淺想像中還要大，裝飾地極其莊重奢華，裡面擺了幾十張桌子，桌上各色茶點應有盡有，身旁站著許多伺候的丫鬟宮女，清一色的粉色宮女裝。

  兩人來得算早了，可有人來得比她們更早，正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喝茶聊天。

  林清淺和沈梓銘也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便吃著茶果邊聊天。

  「已經兩月多月了？身子可有不適？」林清淺拿起一塊蓮蓉棗子糕，咬了一口，略有些擔憂地望著沈梓銘的肚子。

  沈梓銘略一點頭，露出小女兒的嬌羞，小聲說道：「前段時間還好，這段時間總是吐，吃什麼吐什麼，真是難挨，我都瘦了一圈了。」

  林清淺捏了捏沈梓銘圓乎乎肉嘟嘟的小臉，面露疑色打趣道：「我怎麼掐著還是這麼多肉呢。」其實沈梓銘不算胖，只是有些嬰兒肥，再加上她才十四歲，還沒長開呢，所以看著有些圓潤，但恰到好處。

  沈梓銘嗔怒地瞪了林清淺一眼，躲開她的鹹豬手，說了一句：「姐姐就會拿我取樂。」

  林清淺莞爾一笑，悠悠說道：「是是是，現在你最大，我說錯了還不成，趕明兒給你做一些酸甜適口的小食，也好換換胃口。」

  沈梓銘立馬笑著依偎過來：「我就知道清淺姐姐對我最好了。」一副奸計得逞的小狐狸狀。

  林清淺也滿臉笑意，指頭輕點沈梓銘的腦門：「你呀，都快當娘的人了，還這麼沒出息。」好在兩人坐的偏，周圍沒什麼人，倒也不怕別人聽見。

  沈梓銘也不理，只是撿著自己喜歡的糕點吃著。

  兩人笑鬧著吃著茶點，來的人越來越多，林清淺林清淺她們坐的這裡也漸漸滿了起來，二人不再提懷孕之事，只扯些閒話。眾人或面露喜色或面色憂慮，想必是為了賀禮的事情吧。

  沒一會兒，淑妃便來了，一身藍色衣衫顯得她溫和秀麗，站她身邊的就是許久不見的彥澤。她笑著與眾人談話，一點架子也無。

  快到晌午時，皇后和德妃也來了，皇后身著較為正式的明黃色宮裝，裙上用細如胎髮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頭戴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顯得極為莊重典雅，略施粉黛，端的是正宮娘娘的架子。她坐在上首，一兒一女圍在身旁，分別是大皇子彥峰和大公主靈玉，她面露微笑地看著眾人，時不時和淑妃聊上幾句，兩人互相吹捧一番。

  而德妃依舊是一身極為張揚的櫻紅色衣裙，外穿紅色夾襖，面化桃花妝，極其嫵媚妖嬈，只是有些過於張揚且不合時宜。

  隨著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也來了，一身明黃色龍袍顯得極為正式，他點點頭示意大家起身，便坐在了皇后右側，兩人小聲交談著，兩個孩子也圍在父皇身旁，時不時說上幾句，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德妃看見皇上和皇后小聲談笑，心裡極為不爽，面色冷了幾分。又想到自己承寵多年都無所處，心裡更加氣惱。

  德妃的下首坐的是欣昭儀，她見德妃面色不善，便主動搭話，間或對德妃的衣飾打扮夸上幾句，德妃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眾人一邊等著太后的到來，一邊暗自猜測著她人的壽禮，從打探來的消息中和自己的作比較，唯恐比別人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