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王

  想起兩人的約定，清淺急忙將剩下的桂花糕包了起來，憑著記憶向昨晚那個房子跑去。

  七拐八拐，轉了好半天，清淺終於找到了昨晚飄著琴音的院落。見到一位身著紅衣的男子的背影，清淺既自責又欣慰，自責自己忘了時間，害得這位公子等了這麼久，欣慰的是這位公子還沒走，沒有讓他白等。

  「你……你沒走真是太好了。」清淺跑到男子身旁，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想要將手裡包著的桂花糕交到男子手裡。

  男子聞聲轉過身來，身材偉岸，古銅色的皮膚和身上散發的英氣可以看出，應該是習武之人。劍眉星目，刀刻般輪廓分明的五官，不染而朱的唇，一身紅衣更襯得他俊美非常，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男子臉上帶著一抹溫柔的淺笑，讓人如同沐浴在春日溫暖的陽光下。

  昨夜太黑了沒看清，今日一見，這位公子真是英俊非常，比現代的明星還要帥氣三分，清淺暗暗想道。

  「姑娘可真是好記性，讓我們王爺好等。」見清淺不僅遲到許久，還一直盯著王爺的臉看，嫣然十分不悅。

  「是我忘記了約定的時辰，十分抱歉！」清淺突然想到了什麼，「王爺？你是王爺！」清淺既疑惑又驚訝，想不到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竟然沒有一點居高臨下之態，反而平和又溫柔。

  「嫣然，不得無禮，在下顏錦，排行第五，敢問姑娘尊姓大名。」顏錦示意嫣然退下，上前一步說道。

  「妾身林清淺，住在清涼殿，感謝王爺救命之恩！」說著便要行大禮，清淺想起了素素曾經說過，是五王爺路過救了自己。那他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嗎？雖然說自己是穿越來的，但是別人不知道啊，可不就是相當於自己的救命恩人麼，當然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穿越到此地。

  「姑娘何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顏墨自知男女有別，示意嫣然將清淺拉了起來。

  清淺起來後將桂花糕遞給顏墨：「王爺大恩，清淺無以為報，也只能盡力為您做出記憶中的桂花糕了，你嘗嘗這桂花糕，是否合你的口味。」

  顏錦打開布包，拿起一塊桂花糕品嘗起來，說道：「味道很好，甜而不膩，香滑可口，只是，缺少一種味道。」

  「缺少什麼味道？」清淺撓了撓頭，有些疑惑，桂花糕的做法有很多，也不知道他說的缺少的是什麼？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覺得和我記憶中的味道相比像是少點什麼，不是說你做的不好吃，就是……」顏墨解釋道。

  「我明白，每個人都有對某種食物的特別的念想」，清淺打斷了顏墨的話，「回去我再重新做一些，加入一些別的材料試試看，一定會讓王爺滿意的。」

  「姑娘不必如此，是我唐突了，本來就是強人所難的事，姑娘就當我沒說過吧。」顏墨心想，自己對記憶里的味道都甚為模糊了，也不知道缺少的是什麼味道，怎麼好麻煩這位姑娘。

  「王爺這麼說就見外了，清淺的命都是王爺救的，只是做個糕點而已，我一定能夠做出來的。」清淺說完，不等顏墨拒絕，便跑了出去，「明天這時候我還來這裡找王爺。」

  顏墨看見清淺跑出去的身影，不禁有些好笑，這姑娘怎麼看起來傻裡傻氣的。

  第二天早上清淺就差素素去沈梓銘那裡拿桂花，當然，做完之後也沒忘了將做好的桂花糕帶給她吃。

  拿到桂花之後，清淺便沉浸在思考之中，到底是差了什麼呢？

  算了，試試看吧，清淺將不同的食材加入到了桂花糕的製作材料之中，做成了不同的桂花糕。

  也不知味道如何，清淺找來素素當自己的「小白鼠」

  「素素，你嘗一嘗這些桂花糕，將你覺得好吃的放到左邊，不好吃的放到右邊。」

  「啊？」素素看著面前一排桂花糕，有些懵，「這不都一樣麼。」

  「不一樣，你嘗嘗就知道了。」清淺拿起一塊桂花糕，塞到素素手裡。

  「這個挺好吃的」清淺嘗了一口，給出了中肯的評價，「呸，啊這個怎麼是鹹的。」

  清淺縮了縮脖子，「可能是我把鹽當成糖放進去了。」說完又塞給素素一塊，「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繼續吃，來，多吃一些。」

  「嗝」素素終於將所有的桂花糕嘗完了，選出來了自己覺得味道甜美的和自己不喜歡的。

  清淺將好吃的桂花糕每個裝了一塊包放在裝食物的布包內，見時間差不多了，叮囑了素素幾句，便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了一臉懵，吃了一肚子桂花糕的素素。

  走過三次之後，清淺早已是輕車熟路，十分輕鬆就找到了約定之所，元夕宮。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清淺還沒有進門，便聽到了五王顏錦的聲音。

  「那是當然，清淺怎麼會失約於自己的救命恩人。」清淺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進來坐吧。」顏錦指了指石凳，自己也坐了下去。

  說是進來坐，但因為房子空置已久，到處都是灰塵，能坐的地方也就只有院子裡的石凳罷了。

  清淺走到石桌旁，將手絹鋪在石桌上，再將包著桂花糕的布包放到手絹上面：「王爺您嘗一嘗，我做了許多種桂花糕，不知道有沒有您記憶中的味道。」說完也沒有跟顏墨客氣，自己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

  「這麼多？」顏錦打開布包，看到十幾塊桂花糕躺在裡面，十分驚訝。

  清淺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顏錦一塊一塊地吃著，清淺眼睛緊緊盯著顏錦，眼神跟著顏錦的動作轉來轉去，看著所剩的桂花糕越來越少，清淺的心緊緊地揪在了一起，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他記憶里的味道。

  終於，顏錦的眼睛亮了起來，激動地抓住清淺的手臂：「就是這個味道，雖然不是完全相似，但也是七八成像了，你放了什麼？」

  「讓我看一看」，看到顏錦激動的樣子，清淺也為自己能夠幫助他而高興，小心翼翼地掰下來一點嘗了嘗，「是蜂蜜和蛋清，比昨天的那份多了這兩樣食材。」

  「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謝你，你做得這份桂花糕，很像我小的時候母妃做給我吃的，時隔多年，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了，也曾經多次追尋記憶中的味道，卻沒有人能夠做出母妃的味道。」顏錦看著清淺，眼神里充滿了感激。

  「能為王爺分憂，是清淺的榮幸。」清淺回以淡淡一笑，心裡想到，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百度，在現代有了度娘，什麼食譜找不到，區區一個桂花糕而已，所有的做法我早就記到腦子裡了。

  「我小的時候，院子裡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樹，我和母妃經常坐在樹下乘涼，聞著甜甜的桂花香味，母妃給我講許多有趣的故事。父親有許多孩子，陪我的時間很少，童年都是母妃陪我度過的，而母妃去世的又早，我的記憶里除了桂花糕，對母妃的回憶也就所剩無幾了。後來，我被安排到了別的地方，這個院子，也就再沒有人住漸漸荒蕪了，桂花樹也早已枯死了。」許是桂花糕的緣故，清淺給人一種親切之感，讓人覺得信任，顏錦不知不覺說起了自己與母妃的回憶，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王爺的母妃在天上看著你呢，她看到王爺如今英俊瀟灑的模樣，一定十分開心自豪。」清淺不知道如何安慰別人，只是記得小時候，院長都是這麼對她們說的。

  「謝謝你的桂花糕！」顏錦轉過頭來看著清淺，眼裡有欣賞，有感激。

  清淺搖了搖頭：「我們謝來謝去的，怕是要沒完沒了了。明日我再釀一些桂花酒，等到一個月之後請王爺來品嘗，酒能留住桂花的香氣。」

  「好，那本王就不客氣了。」顏錦嘴角上揚，露出微笑。

  「王爺不必客氣，沒有想到，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五王爺私下裡竟然如此隨和好相處。」清淺也回之一笑。

  「我年幼喪母，又不得父皇寵愛，若不是二哥顏墨保護我，怕是早就死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裡了。而我除了行軍打仗，幫二哥收復河山，穩定社稷，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能有您這樣驍勇善戰的統帥，是我大盛朝之幸。」這幾年來邊境沒有戰亂，整個國家都是一副和平安寧之態，百姓富足安樂，此人功不可沒。

  「你這小姑娘，年紀輕輕，感覺倒像個大人似的。」顏墨看著清淺稚嫩的臉龐，不禁有些好笑。

  清淺看向遠方，眼神複雜，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回應：「在這裡，我們都被迫成熟，也被迫承受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東西，從入宮那一天起便是如此，直到老死。無論是王爺還是我，都是如此。」現代人的生活壓力再大，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每天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一步走錯，便是深淵。

  「我會護你周全，只要我顏錦還活著一天，就會保護你一天，一定保你性命無憂。」顏錦轉過頭，眼神十分堅定。

  他的話，可以信嗎？清淺有些猶豫，卻被顏錦眼神里的堅定所打動，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相談甚歡，直至月上枝頭才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