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波瀾

  而謝丞乾也緩緩地走了出來，他負著手面無表情連腳步聲都沒有，「放手吧。」

  「侯爺，您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折辱老臣嗎？！」崔炳浩被丟在了地上，他憤恨地說道，而他的額頭上還在嘩嘩的流著血。

  謝丞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地說：「知道為什麼我還不殺你嗎？」

  「侯爺？！」地上的老頭就像是不認識他一樣，他似乎聽不懂謝丞乾到底說了什麼，「難道你？」他指著謝丞乾手指都在顫抖！他沒料到，沒料到謝丞乾竟然有反叛之心！

  「俗話說的好兩國就算是交戰也不斬來使。所以還要麻煩您老給太后娘娘傳個話。」祁天惜伸出手像是要準備拉他，她的嘴角帶著微笑只是讓人感覺不懷好意。

  那知那人竟然真的要去拉祁天惜的手！謝丞乾猛地抓住的他的胳膊將他一把拉起！

  祁天惜無語地看了眼一本正經的謝丞乾。就在這時徐錳牽著一匹棕色的馬走了進來。

  「左丞相俺們走吧，俺會送你到城門口的。」徐錳還是笑得一臉憨厚，現在祁天惜才發現徐錳和他妻子是明顯的扮豬吃虎。

  「你們，可知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們此番作為將來定會遺臭萬年，侯爺您千辛萬苦打下的功績都會煙消雲散！侯爺請三思。」崔炳浩強定下心神說道。

  祁天惜掃了他一眼真是沒想到這個老頭子在這種情況下也能這麼快平靜下來，祁天惜笑了起來親切地說：「還是麻煩您走著一趟吧。」

  「侯爺請三思。」他沒有回答祁天惜而是繼續對著謝丞乾福了福身，他對祁天惜完全是不屑於顧。

  「安知非福？煩勞您將這個交給陛下。」謝丞乾神色不變，只是默默地遞過去了一根銀簪，如果那還能稱得上『銀簪』兩個字 ，簪身已經被踐踏成了扁平的銀片本來該是精緻的雕花似乎是重新鑲嵌上去的，花瓣上雕了一個字『陶』

  「您竟然已經決定，老臣只得遵命了。」他要是個不知死活的朝臣就不可能官至左丞相，他微微的福了福身雪還在流著但是神情卻是肅穆莊嚴。他伸出了雙手高舉過額頭說道：「老臣定會完成您的吩咐。」

  謝丞乾將那支銀簪放在他的掌心中說道：「還是多謝左丞相了。」

  崔炳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板著臉走到徐錳跟前，徐錳還是笑著：「走吧。」看著他們離開，祁天惜心中暗嘆今天很順利可是為何心中還是毛毛的總覺得一切都還沒完。

  「怎麼了？」謝丞乾看著正在發呆的祁天惜溫和地問道。

  「主子賀老先生找您？！」影七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拱著手說道。

  祁天惜有些納悶，抬頭看了看夜色漫天的星辰點綴著黑幕，而這已經說明時辰很晚了，這個時候找自己？「知道是什麼事嗎？」祁天惜心中很納悶只能開口問道。

  「賀老先生說必須您到場。有些急症他想和您討論。」影七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

  「恩，我知道了。看來病情很急，那我去了你先跟長安公主說說話。」祁天惜知道這些影衛跟了誰就只聽那個人的吩咐，看來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了便點著頭回答道。

  「我跟你去。」謝丞乾很是自然地說道。

  影七的眉頭輕擰正在看著祁天惜的謝丞乾沒有注意到，但是祁天惜卻是將這個一閃而過的表情盡收眼底，看來外祖父不想讓謝丞乾跟著去。於是祁天惜腦子一轉說道：「還是陪一下長安公主吧怎麼也不能太讓她這個小姑子受委屈。」說到這祁天惜微笑了一下。

  謝丞乾感覺有一隻手輕輕地拂過他的內心，看來他很是吃祁天惜這一套。

  『小姑子』三個字討好了謝丞乾，最終還是祁天惜一個人走在了前去醫館的路上。

  「到底怎麼回事？」祁天惜冷冷地問道。

  影七舉著燈籠照亮這腳下的路但卻沒有回答只是模糊地說：「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祁天惜只好打消了打探消息的想法快步走著，連碰到巡邏的士兵都只是輕輕地抬抬手表示看到了。

  「表姐！」賀靈希站在道口提著一盞燈籠等著祁天惜。

  祁天惜點了點頭說道：「快走吧，是不是真有什麼急症，還是有別的事快說。」祁天惜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這都多晚了外祖還來叫自己。

  那知到賀靈希撓著頭髮說道：「我這也不知道，本來我們是給那些生了風寒的婢女和侍衛醫治的，但是突然祖父就將我趕出來了，還非得讓我來等你。」

  怎麼會？「那你現在這裡等著吧。」祁天惜走到藥館門口對著賀靈希吩咐了一句便進去了。

  「外祖父。」祁天惜見到賀鴻邦便想福一福身行個禮，賀鴻邦卻拉著了她的胳膊說道：「先隨我去內堂吧。」祁天惜只能被賀鴻邦拉著到了內堂，只見幾個女子躺在地鋪上已經睡著了，而賀鴻邦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走著終於在七拐八拐之下，他們到了一間被隔開的小房間。

  一個穿著白色宮裙渾身包的嚴嚴實實的女子躺在小床上，這房間中簡直比外面還黑，而那個女子唯一露在外面的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那隻手上有點點紅色的爛瘡，祁天惜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喃喃道：「這個是？」梅！毒！怪不得外祖父將賀靈希趕了出去，也是想他還是個孩子不見為好。

  「齊朝這是想幹什麼？」不氣人，膈應人。祁天惜還真沒治過這種病，不過按說這種病還不需要自己來討論什麼，「外祖父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賀鴻邦卻只是輕輕摸著自己的鬍子斟酌地說道：「這位是禮部尚書的嫡長女。」

  「所以呢？」祁天惜被他莫名其妙的話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咳咳，就是三殿下的嫡妻。」賀鴻邦只得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對！她想起來了確實當年小五告訴過自己，謝丞乾是奉旨娶了禮部尚書的嫡長女為妻。祁天惜好像是被點了穴一般慢慢地轉過頭看著床上躺著的女人。

  「怎麼會？」祁天惜慢慢地走到那個小床旁，猶豫了一下隨即猛地將蓋在她臉上的輕紗揭起，一張帶著腐爛紅點的臉出現在祁天惜眼前，與清秀的眉目形成了劇烈的對比，記憶中那個身穿大紅喜服端著在軟轎上的身影與眼前的臉融為一體！

  「唔！」祁天惜捂著嘴跑到門口乾嘔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惜兒？！」賀鴻邦連忙過來拿出一瓶藥水放在祁天惜的鼻尖，薄荷的清香讓祁天惜好了許多但是她現在心裡充滿了各種疑問，便強撐著身子站起來說道：「不知外祖父知道什麼還是先告訴惜兒吧。」

  賀鴻邦捋了捋鬍鬚說道：「今天因著路途艱難倒是有很多身染風寒的婢女，穿的都是相同的衣服帶著冪籬，我只當她是給婢女便想給她診脈。」

  「然後發現這原來是禮部尚書的嫡長女而且身染惡疾。」祁天惜補充道，她默默地又要往她身邊走。

  賀鴻邦卻一把拉住了她說道：「我給她服過安神散了，現在她已經睡著了，只是惜兒現在三皇子已經不同於往日。這人咱們是救還是不救？」能將她害成這樣的人就只有謝丞乾了，那現在是該怎麼辦？

  祁天惜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女子曾經滑過胎。大概是四年前。」賀鴻邦又說道。

  一陣胸悶傳來祁天惜覺得自己這口氣差點吐不出來，半晌祁天惜木木地說，「外祖父，別的你先不要管，盡力治好她。我要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理智告訴她謝丞乾不會這麼心狠手辣，現實卻在提醒自己這個生不如死的人卻是曾經是謝丞乾的髮妻！

  「惜兒你還是不要主動問三皇子的好，畢竟今非昔比。」就算是謝丞乾在疼愛自己外孫女那也是有個度，這種事怎麼能宣之於口。

  祁天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院子的，賀靈希見她出來了便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表姐你怎麼這麼魂不守舍的？」祁天惜抓住賀靈希試圖摸自己額頭的手說：「沒事，我就是有些累。你可以進去了。」

  對著他勉強地笑了笑便跟著影七走了，在沙土長街上祁天惜喃喃地問：「影七你有話想跟我說對不對？」要是同樣的問題問影八可能沒有答案但是她記得影七是極度地擁護謝丞乾，如果真的另有隱情影七應該會告訴自己。

  祁天惜裝作若無其事地走著，腳踏在砂石上發出沙沙的噪聲，過了很久她終於聽到影七帶著憤恨地聲音說道：「她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只是不嚴重，她自己都不知有這種病，而且還懷著孩子。」祁天惜腳步一頓，看到在街道的盡頭站著一個人，站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