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奇怪的醫藥世家

  「今日表哥不當值嗎。」祁天惜見他尷尬得說不出話只好寒暄道。一聽祁天惜叫他表哥賀嘉淵的眼睛騰地一下被點亮了，「那個，今天我特意告了半天假，害怕表妹你第一天去賀府不習慣。」表妹果然不生氣了，這幾日他一想到他們為了本醫書把表妹逼成這樣就扎心的疼啊。

  祁天惜有些受不了他這幅對熟悉的人大型忠犬的樣子，輕笑道：「我們能否啟程了表哥。」賀嘉淵這才反應過來錯開身子，「表妹你上車吧。」祁天惜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踏上馬車，紫雨一進馬車就被其中的簡約與大氣折服了，不同於以往小姐的馬車這裡還有淡淡的藥香除了座位外沒有多餘的裝飾。

  瞥了眼偷偷打量馬車的紫雨祁天惜低下頭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是怎麼被買進來的。聽說你簽的是活契」

  「家裡養不起了，還有三年到期。」紫雨不知道祁天惜想問什麼就含糊地說了說。祁天惜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馬車轆轆地走在長街上祁天惜一直閉目養神，直到賀嘉淵輕輕拉開簾幕說道：「表妹我們到了。」她才將眼皮睜開。在紫雨的攙扶下祁天惜下了馬車，古樸的院落沒有了祝壽時的熱鬧像一位經歷滄桑的老人靜靜矗立。「表妹跟我來吧。至於婢女跟著小廝先到表妹暫住的院子。」賀嘉淵親自為祁天惜引路，可是祁天惜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喜悅。隨著她的步伐橙黃色的衣角微微蕩漾，在不知轉了多少個彎後終於到了一處高大的兩層高樓前。

  賀嘉淵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祖父只讓表妹你一個人進去，我就在外面等著不會有事的。」但是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祁天惜點了點頭兀自推開門走了進去，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聽到有人進來陰暗的空間中從深處傳來了一聲像是要震穿房頂的熊吼聲！毫無準備的祁天惜下意識地退後幾步，「噝，噝。」祁天惜皺著眉頭轉過身來，就見自己腳邊固定了個特質的烏金籠子，透過細孔可以看到四條渾身長滿爛瘡的蛇正在自己腳邊爬著，傷口處不斷流著帶有惡臭的膿水，寒眸緊緊盯著這個外來者。

  「下馬威，這老爺子真逗。」祁天惜冷冷地說真以為一個變相的『動物園』就能嚇著自己。祁天惜碰的一腳將門踹上，巨大的響聲讓暗處其他看不清的動物撲騰的撲騰，嚎叫的嚎叫。祁天惜連一眼都不想多看，周身泛著寒氣踏著木質的樓梯上到二樓。

  「不錯，起碼膽子挺大的。」二樓的情形恰與一樓相反，陽光透過木窗射入賀鴻邦正抱著一隻看起來胖的都快走不動的白貓翻著今天她送來的醫書。但最吸引祁天惜的還是嵌在牆中的一排又一排的書，祁天惜不覺轉了個身只見整個圓形的閣樓上上下下的醫書不下千本！

  「這些書只是一部分除了必要的醫書還有些周易八卦的古書。」賀鴻邦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大白貓的長毛。

  祁天惜見他不看自己輕笑了一下說：「賀老讓小女到這來幹什麼。」

  賀鴻邦這才抬起頭來說：「你這小丫頭還真是倔強，連外祖都不叫了。」

  祁天惜愣了愣回道：「外祖，您找惜兒來幹什麼。」祁天惜見到賀鴻邦這才臉色少霽說道：「東面那些柜子按順序報下名字。」說完就不再看她。祁天惜有些摸不到頭腦，她走到那一面藥櫃前踮起腳尖抽開那個標有『壹』的抽屜，只見其中滿是灰黑色的卵圓種子狀物體。「女貞子。」祁天惜輕聲答道。躺在賀鴻邦懷裡的胖貓『喵』的叫了一聲。

  賀鴻邦說道：「繼續。」祁天惜突然覺得剛才那貓說的不會是『對』吧。

  祁天惜一格一個的抽著直到抽出『拾柒』她回答道：「粉防己。」那隻胖貓『喵喵』的叫了兩聲。不知為何祁天惜竟從中聽出了鄙夷？

  「錯了，那是廣防己。看來你的辨識不過關哪。」賀鴻邦抱著他的愛貓站了起來從書架中輕車熟路的拿出一冊書，丟給祁天惜。她反手接住只見深藍的書皮上書三個字《識藥錄》，祁天惜心道這怕是這個時代的《本草綱目》吧。可賀鴻邦是什麼意思？這是想教她醫術？

  「聽嘉淵說你會做飯。」賀鴻邦走到她跟前問道。

  祁天惜看著那只用圓屁股對著自己的胖白貓嘴角有些抽搐，點了點頭說：「是。」

  賀鴻邦將懷中的貓一下子塞到了她懷裡，祁天惜只覺手上一沉手中傳來絲綢般光滑的觸覺，奇怪的是那貓一點也不怕人，那張雪白的胖臉好像在說：「勉勉強強讓你抱吧。」

  「以後每天上來給我送飯，還有照顧好小白不把你院子裡的草藥認全你就別想會你那個侯府。」說侯府兩個字時賀鴻邦語氣加重。

  祁天惜剛要說些什麼，那小老頭擺著手說：「你還呆在這幹什麼，我還要鑽研醫術呢。」

  懷抱這那隻胖胖的小白的祁天惜有些無奈地說：「孫女告退。」賀鴻邦卻是不再理她早已坐了回去翻看起了醫書。

  祁天惜抱著小白下樓又一次引起了一樓動物的嚎叫。本來安安穩穩地躺在祁天惜懷裡的小白像是被這雜亂的聲音吵惱了『喵喵』的連叫了幾聲，頓時鴉雀無聲。祁天惜不禁想自己怎麼有點『人仗貓勢』的感覺？

  賀嘉淵見祁天惜安全的出來了忙不迭地迎上去驚訝的說：「外祖竟然讓你抱著老白！」

  祁天惜看了眼在自己懷裡裝死的白貓，圓圓的臉，短的出奇的腿活脫脫的像一隻純白色的加菲貓。絲毫看不出有什麼驚奇的地方。

  「老白是祖父十年前養的一隻野貓跟祖父形影不離，她認識的草藥怕是比我認得都多。」賀嘉淵解釋道，說完臉還紅了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比一隻貓差似的。祁天惜看著懷裡這隻死沉死沉的白貓良久說道：「大概是貓不可貌相吧。」

  賀嘉淵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說道：「其實賀家子弟成年後都要獨自進這棟樓的。」一邊說一邊做出引路的姿勢想帶她，回她住的院子。祁天惜搖了搖頭心道：這賀府真有意思。

  雖然祁天惜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她看到那長滿各式各樣『雜草』的院子還是一愣。賀嘉淵看到祁天惜的不解硬著頭皮解釋道：「賀家子弟在正式從醫前獨自住的都是這樣的院子。表妹不必介懷。」雖然理由很勉強但這就是事實。

  祁天惜再也忍不住笑著說：「那外祖父讓我送飯是什麼意思。」

  賀嘉淵一拍腦袋說：「奧，對了忘了提前跟表妹說了祖父怕是要鑽研一陣子，他又不想直接請教你。所以。」

  「奧，這樣啊。」祁天惜點了點頭，看今天自己這外祖父的脾氣倒是有可能這樣做。這賀家確實是個專心從醫的家族不論如何都值得敬佩。

  「小廚房已經修葺過了還給你配了個廚娘，表妹你需要什麼只管提。」賀嘉淵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讓一位侯府小姐到他們賀家過這種生活，怎麼都覺得彆扭。祁天惜倒是不覺得她倒是能學到正統的中醫感到幸福，那種久違的興奮。

  「那表妹我先走了，我夜裡還需當值呢。」賀嘉淵雖有些不放心但也無法只得先行離去了。

  祁天惜進門後看到房間已經被紫雨收拾妥當了，而紫雨見自家主子抱著一隻白貓進來便迎上去說道：「給奴婢抱著吧。」祁天惜剛想將小白遞過去，就見她瞥了自己一眼像是在說：「你敢！」祁天惜不禁啞然失笑說道：「還是我抱著吧。」說著將這位貓祖宗抱到了柔軟的床上。小白一沾被子便將自己縮成了一個大毛團一副認真睡覺的樣子。

  祁天惜安頓好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說：「折騰了一天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去弄些熱水我要沐浴。」紫雨也沒有多說什麼應了聲是便下去了。她自己走到燈前剪了剪燈芯房中一下亮堂了許多。祁天惜隨意的靠在床邊坐好輕聲喚了句：「血言。」一個身影迅速地出現在她面前。身法之快讓祁天惜甚至沒看清她從哪裡出來的。看來這兩人的武功在影七、影八之上，謝丞乾這傢伙也是真捨得把這兩個人給自己。

  「你看著這賀府的設計如何。」祁天惜拿起那本《識藥錄》看似不盡意地問。

  「依屬下所見，今日主子去的閣樓恰在整個賀府的中央，而賀府的整體設計是按陰陽八卦建造，雖不及雲逸侯府精細但困住一兩個毛賊還是沒有問題的。」祁天惜聽她在報告時還不忘誇誇原主子，點了點頭說：「知道了下去吧。」那個身影有倏地消失了。

  祁天惜從袖中掏出那塊溫潤的羊脂白玉，它整體看來像一滴水滴中部鏤刻著一個『逸』字。祁天惜搖了搖頭默默地將它塞到了枕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