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圓滿 【大結局】

  長街上，酒樓白牆紅瓦，管弦繁雜，最是熱鬧。

  櫃檯角落裡，店小二忙裡偷閒，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打量著店內來來往往的人影，提防有人占便宜不給酒錢。這種事倒也常見得很。

  還好，今天似乎沒什麼客人鬧事。他正鬆了口氣想著，忽然，耳邊傳來清脆的一聲響。

  一粒白花花的銀錠滾進了視線，在櫃檯桌面上打著轉兒，發出動聽的清音。

  他愣住，抬頭。

  一名少女正微笑地站在櫃檯前看著他，雙眸清亮如水。

  「問你幾件事，若答得好，這銀子就賞你了，如何？」

  他怔了一下，頃刻反應過來，急忙點頭。

  這簡直是天降餡餅的好買賣。

  少女見他反應，抿嘴一笑，清亮的雙眸極易讓人心生好感。

  「那麼，現在來回答我幾個問題吧。」

  她微微一笑，帶了些許意味深長。

  片刻後。

  許顏走出酒樓時，元君羨在外等候已久。

  「調查的怎麼樣了？」元君羨問。

  許顏低著眸，把玩著手裡的銀錠道：「他們說的不錯，吳德確實經常在那家酒樓喝酒。我已在店小二那兒把該問的事情都問清楚了。」

  她抬起頭，笑得極為開心：「現在，就等著把真兇緝拿歸案了。」

  見她笑得燦爛，元君羨不由得也被那笑容感染了幾分，微勾起嘴角，牽起她的手。

  「我們一起。」

  許顏臉微紅，卻也反握住他的手，四目相望，情意綿綿。

  城中百姓聚居之地，雖不繁華，卻煙火氣甚濃。

  轉過青石小巷，幾間樸素的矮屋映入眼帘，稀疏籬笆內，一個微胖的壯實身影正在院落內劈著柴。

  敲門聲響，那男人疑惑抬頭，放下斧子，起身前來開門。

  然而，他剛踏出門檻，角落裡立刻衝出幾個捕快前來將他按住。

  「你們幹什麼！」男人又驚又怒，拼命掙扎。

  「當然是抓你。」

  許顏笑眯眯地走到面前，俯身要看他的手心。

  男人臉色一變，下意識將手往回縮，然而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猙獰地笑道：「你看什麼看？老子手上可什麼也沒有。」

  許顏臉色居然絲毫未變，仍是笑眯眯地道：「你怎麼知道我要看你手上有沒有東西？」

  男人臉色頓時鐵青，卻又冷笑了起來：「不然你看我手幹什麼？」

  許顏微笑不語。

  這時，其他捕快已經搜查完屋子，向著許顏稟告：「屋內果然藏有胭脂，姑娘真是神機妙算！」

  聽聞胭脂二字，男人臉色剎那間雪白，臉上的兇狠神氣消失，渾身脫力般跪在了地上。

  許顏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笑意微冷：「人證物證俱在，趙虎，你偷竊東西，並意圖嫁禍吳德，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眾人皆是屏氣沉默。

  沒錯，眼下跪著的男人並非吳德，而是與他家僅有一牆之隔的鄰居趙虎。

  而且，趙虎的手心沒有紅痣。

  若是在旁人眼中，對這一切自然是一頭霧水，然而，趙虎臉上絕望的神情卻證明了許顏所說的話是真的。

  這一切究竟是為何？

  趙虎跪坐在地上，一臉不甘：「你是如何發現的？」

  許顏晃了晃手裡的銀袋，「自然是，問的。」

  「元休屋內被竊，有人看到竊賊手心有一紅痣，而吳德手中也有一紅痣，這不是很巧合嗎？可我去吳德常去的酒樓里問過，吳德昨晚一整晚都在樓里喝酒，根本不可能行竊。」

  她的眸光意味深長：「而且，店小二告訴了我一些很有趣的事。」

  趙虎渾身顫抖了起來。

  許顏走近一步，微俯下身，慢條斯理地打量著他，而後微微一笑。

  她的聲音極為柔和。

  「聽說，你愛慕吳德的妻子，姜雲？」

  「可是，姜雲後來卻嫁給了吳德，你很恨吧？所以，想要陷害他，對嗎？」

  趙虎雙眼猩紅：「一派胡言！姜雲本來就應該嫁給我，是吳德把她搶走了，他活該！」

  他渾身戰慄，臉色可怖，竟隱約有瘋癲之狀。

  元君羨一挑眉，護在許顏身前。

  許顏擺手示意他沒事，退後一步，神色平靜地繼續道：「所以，你就用胭脂在自己手心裡點了紅痣，想要陷害他，對吧？」

  她取出一張紙，扔在趙虎眼前：「這是在胭脂鋪那裡查到的你買胭脂的記錄。」

  趙虎直勾勾地盯著那張紙，忽然狂笑了起來。

  「活該！都是你們活該！」

  他似乎已然陷入瘋癲。

  眾人面露懼意，幾名捕快連忙上前，將他押了下去。

  一時間眾人散盡。

  許顏望著其他人離去的背影，緩緩吐出一口氣。

  心上卸下一塊大石後，她終於流露出一絲疲憊的神情。

  在旁人面前再怎麼神情自若，也掩蓋不了心裡有壓力的事實。倘若她的推測錯誤，或者是當初未深入調查，現在可能便是另一種結果了。

  正思量著，手忽然被握住。

  抬頭，元君羨漆黑的眼眸正凝視著她。

  男子身形挺拔如修竹，面容俊美，雙眸若黑曜石一般漂亮深邃，身上的玄色大氅花紋繁複，袖口滾著金邊，華美而貴氣深沉。

  「沒事，你還有我。」

  像是讀懂了她內心所想，元君羨低著眸耳語。

  溫熱的呼吸噴吐到耳朵上，傳來陣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許顏雙頰滾燙，卻嫣然一笑，依偎入他的懷中。

  在這之後，兩人偵破趙虎一案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畢竟當日許顏在趙虎宅邊有理有據指出兇手時，有不少路人駐足觀看，見前者果然料事如神時，不由更加驚嘆。

  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便被傳遍了全城。

  再加上兩人之前曾偵破數案，一時名氣極廣。

  許顏對此自是不在意，在她看來，查清案件實屬本分，她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便是。

  然而，許顏二人卻並不知道，這件事不但傳遍了全城，還傳入了某個大人物的耳朵。

  第二日，官府處便有人來請。

  前來邀請的捕快雖是未說清楚緣由，卻對二人充滿敬意。許顏縱然心中不解，倒也覺得他們沒有惡意，未曾違命。

  到了衙門處，建築高大，門前兩尊石獅威武依舊，只是此時石獅上纏著紅綢，張燈結彩，甚是喜慶。而衙門外空地周圍，更是人山人海。

  許顏不禁看傻了眼。

  前迎的捕快亦是滿臉喜悅，沖兩人行禮道：「欽差大人有請。」

  欽差大人？

  等許顏反應過來時，心中早已駭然。

  元君羨卻神色平靜，只牽了她的手，兩人不卑不吭地前行至大堂。

  高堂之上，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神情威嚴。

  二人行禮，起身，眼中滿是疑惑。

  中年男子捋了捋鬍鬚，打量了兩人一番，忽地哈哈一笑。

  「是本官考慮不周，未將事情原委說清楚，讓二位受驚了。」

  說著，他揮手示意，高堂旁側頓時有人抬出了一條蓋著紅布的匾額，並將那紅布揭開。

  烏檀底木上，四個金漆大字遒勁，醒目異常。

  竟是「第一神探」四字！

  許顏二人此時已目瞪口呆。

  這時，欽差大人起身，神情威嚴至極。

  「本官巡察途經此地，聽聞許氏女子斷案分明，勇謀可嘉，特赦匾額『第一神探』，望天下人以此為榜樣！」

  語調鏗鏘，擲地有聲。雖是不大，在場所有人卻都聽得分明。

  「第一神探？」

  許顏喃喃地重複了一邊，臉上初次露出茫然無措的神色。

  然而，此時周圍響起一片歡呼聲，呼聲震天。

  許顏恍惚地站在歡呼聲中，心下不知是喜悅還是想哭，患得患失，竟顯得有些木楞，失了平時的靈動。

  「恭喜。」一道清朗的男聲傳來。

  二人抬頭，竟是元休陸圓懿二人。兩人乃是從高堂旁側走出。

  「你們二人竟在這裡。」許顏吃驚之餘，卻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

  元休微笑，言語裡竟似有打趣：「我們自然在此，要知道，那匾額還是朕親手所寫。」

  許顏元君羨二人忍不住微笑。

  幾人之間你來我往，甚是熟絡，卻忘記了他們此時是眾人的焦點。

  在元休『朕』字出口之時，周圍人不知不覺停止了歡呼，神色甚是怪異。

  遠處有人在竊竊私語。

  「那個人不會是皇上吧？」

  「說起來，我以前有幸見過皇上一面，似乎真有些相似。」

  隨著議論，越來越多的人將元休認了出來。

  眾人臉上都是興奮的神情，甚至比許顏獲得匾額時更甚。

  「皇上萬歲！」不知道是誰歡呼了一聲。

  人群仿佛被點燃，歡呼聲如潮水般響起。

  千百人齊呼，呼聲震天。

  縣令等官員見元休現身，也壓抑著興奮連忙上前行禮，元休陸圓懿竟一下被包圍在人海之中。

  在他們二人焦頭爛額，百姓興奮呼喊之際，無人注意到，有兩個身影悄悄從人海中溜了出去。

  元君羨一手摟著許顏的腰，很輕鬆地用輕功飛離了此地。

  許顏回頭打量著衙門處擁擠的人頭，笑眯眯地跟他咬耳朵：「我們這樣先走，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元君羨淡淡一笑：「我不覺得，而且他們二人外出這麼久，也是時候回京了。」

  許顏點點頭：「說的也是。」

  她忽然眨眨眼，「那我們呢？我們去哪？」

  元君羨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微笑道：「我們自然是去隱居，遊山玩水。你是第一捕快，我就當第一捕快的小相公，可好？」

  「油嘴滑舌！」許顏嬌嗔，卻滿臉幸福。

  晴空正好，遠處群山如黛，碧空如洗，似乎就如二人以後的未來一般，甚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