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神乎其神的功夫
2023-12-17 15:53:47 作者: 沐雪域
「不不!」飛鐮慌亂搖手拒絕道,「小人不擅使用暗器,還是姑娘留著吧。關鍵時刻,尚可拖延一二。」
說到這裡,飛鐮忽然想起了什麼,忍不住伸手從懷裡掏摸出來異樣東西,攤在掌心,遞到顏笙面前:「說到暗器……對了,這個東西,你們可認得?」隨手取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皮囊,硬實方正,不似暗器藥物。倒出來一看,裡面裝的是塊小巧的烏木鎏金鳳紋牌。
飛鐮看著顏笙狐疑的眼神,連忙解釋道:「這是那幾個琉球人身上帶的東西,似乎很是重要,上面沒有文字,我們猜想應該只是個信物,就拿了過來。也許,這上就有要追殺姑娘的人的線索。」
張得湊過去一看,只是一眼,臉上的血色便頃刻間退了個乾淨,他大驚失色,猶豫地瞟了一眼顏笙,眼神轉了幾轉,最後還是遲疑道:「……這……似乎是……」
「皇后的信物。」顏笙直接說出了張得不敢接的話。
飛鐮聞言也是一怔,聽到「皇后」二字,想必涉及皇家內幕,不便多言,見他們認得,便把那烏木鎏金鳳紋牌往前一遞,張得上前一步,在顏笙的示意下接了過來。
飛鐮看了看張得的臉色,又環視了一下四周,忐忑轉向顏笙:「前面便是入京的大路,一馬平川,再無隱蔽之處。小人這就回去了。還請看在小人僥倖得遇姑娘一行,還送到這裡的份上,不要讓人跟著小人吧。」
顏笙聽了,思量片刻,通情達理地點了點頭:「嗯。」
飛鐮頓時鬆了口氣,輪流看向三人,笑道:「那小人就先走一步。顏笙姑娘,兩位,後會有期。」
秋菊不死心地問:「到底是誰派你來跟著我們?」
飛鐮只拘謹地笑了一下:「小人只是個拿錢辦事的,並不與上面的客人接觸。我們這個行當,許聽許看不許說,所以能不多問,都不會問的。此事確實不知。」
「莫為難他了。」顏笙終於嘆口氣,行個禮,發了話,「多謝大俠,大俠一路保重。不送。」
那飛鐮大喜過望,略一抱拳,反身便走,轉眼消失於夜色之中。
他前腳剛走,張得便問:「真的不跟?」
顏笙點點頭道:「真的不跟。放他去吧。」說罷便打著手勢把站在遠處等了半天的暗衛招呼過來。
暗衛來了四個。見到手勢,三人留在原地,背對三個不同的方向警戒,一人輕巧地飛縱過來。
剛接近顏笙等人,那暗衛便是一驚,腳步頓了頓,似乎見到了什麼可疑之處。
秋菊和張得見狀,整個人繃了一下,都下意識地緊張起來--他們並未感覺到周圍還有其他人存在。若連秋菊這樣的高手都絲毫沒有察覺,對方的功夫一定神乎其神。
那暗衛遲疑著不肯過來,顏笙皺起眉,乾脆直接揚聲問道:「何事?」
她說話語氣輕緩,但內容卻很有些命令意味。那人一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放心了似的,乳燕投林似的向他們撲了過來,步伐之嬌俏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走到近前,顏笙才看清,對面人明明一臉鬍子,身材壯碩,是個男人,卻扭捏著插著腰,翹著蘭花指指向他們。也不說話,只是盯著顏笙三人,眼睛差點瞪出來。
秋菊和顏笙驚魂初定,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看了一下彼此的形象,這才恍然--她們目前不但穿著短短的男式長衫,還都梳了一個朝天的小辮!旁邊的張得也是一身不合適的童裝,像是不知從哪兒偷的。
三人形象如此古怪狼狽,也虧得四處無人,不然被人知道堂堂北炎皇妃這般模樣,恐怕連顏笙都想要把見到的人滅口了。
那暗衛呆了半晌,終於張著嘴開口道:「大人,您這……」
張得忙著邊脫外衣邊解釋:「為了方便行事。」
那暗衛聽了深表贊同地點點頭,吐出一句:「……真的挺好看的。」
顏笙聞言立時愁腸百結,自己沒在這段時間,這暗衛營究竟是怎麼選人的?!
她乾咳一聲,招手把那人叫到近處,吩咐道:「給我調查一下北炎皇后。她從哪兒來,接觸過什麼人,幹過什麼事都要查,稍後統統報上來。」
那暗衛應了一聲。顏笙轉而又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把溫國生那套畫拿出來,摘出那提著詩句的「美人圖」,折好放回懷裡,繼續把剩下的一迭紙交到對方手裡說:「這是上次那個任務的補充說明,你們拿去參詳參詳吧。」那人又應了一聲,一起接過,卻不離開。
顏笙忙道:「就這些了,去吧。」
那人翻著眼皮,擠眉弄眼地說:「小人真心覺得好看。可否也效仿大人的裝束?」
「……」顏笙轉開眼低下頭,想了許久,才擠出一個詞,「隨你。」
那人甚喜,搖頭擺尾地縱身而去。
秋菊邊拆著頭髮邊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顏笙:「小姐,您確定要讓他以後以這種形象出現在我們面前嗎?」
顏笙也脫下外衫,翻了個白眼,滿不在乎地答:「可以啊。我還準備告訴暗衛首領,見到團隊裡有特立獨行裝束的人,人人皆可打之呢。」
秋菊想像著那種情景,噗嗤一聲的就笑出聲來。
張得卻沒有被劫後餘生的活躍氣氛所感染,只是摩挲著那塊木牌,臉上變幻不定。
片刻,他收了表情,神色近乎漠然,仿佛在方才那張錯愕的面孔上活生生地糊了一層面具,一字一頓道:「萬一一切均與皇后有關,小姐此時進京,無疑會引火燒身。」
顏笙的長眉微微挑了一下,待要說什麼,張得卻先一步打斷她。
「我知道,就算引火燒身,您也非進京不可,因為您要確認兄長的消息,」張得深吸一口氣,繼而沖他伸手抱拳道,「只是萬一您勝過皇后半籌,還請留下她一條性命。」
「張得,你到底是誰的人?!」秋菊雙眉一肅,憤然喝道。
張得低下頭,臉上閃過重重情緒,像是苦笑,像是難過,像是為難,像是解脫,良久,忽然嘆道:「方才,我與您說過,小時曾在師傅那裡聽過幾句琉球話,那便是出自皇后之口。」
他想了想接著說:「當年,小人被父母所棄,流落街頭,衣食不保,命在旦夕。正躺在街上等死,忽然一輛馬車風馳電掣從眼前擦過,轂轆又將我撞了一滾。我在地上掙扎了幾下,馬車忽然在幾步開外停下來。我先是看見一雙乾乾淨淨的繡花鞋,再是一隻小手,扔下幾個銅板和兩個饅頭,那是個極小的丫頭,嬌笑著對我說『這是賞你的』。」
他吞了吞口水,在開口時聲音更加乾澀,「她見我不接,便乾脆讓車夫帶上我,送到了師傅那裡學藝。當天,她曾在我師傅那裡喝過一回茶。閒時,便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唱了幾句歌。她家大人還因此特別責備了她,她哭著跑到後院,我跟她過去,問了原委,才知道那女孩是琉球人的後裔。我為了逗她,也學了兩句琉球話……後來她們走了,我再也沒見過,直到來到宮中。」張得嘴唇顫抖著,吃力地望向顏笙。
「我仔細記得,那女孩後頸上有個小小的紅記,正如……現今的皇后一般。」張得的嘴唇有些抖,仔細看來,似乎絲絲籠在袖子下面的手掌也有些抽搐的痕跡。
顏笙不易覺察地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情緒。
秋菊敏銳地聽見她似乎嘆了口氣,忙轉向張得問:「你確實看清了那塊頸後的紅記?」見對方點頭,又道:「莫非皇后竟是琉球人。」
張得遲疑了一下,眼中飛快的閃過什麼,又點了點頭:「十有八九。」
「琉球早已滅國,現在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如今她又派人來襲擊小姐,所為何事?」秋菊托著腮,雙眉圍攏,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顏笙搖了搖頭,向張得苦笑道:「她是皇后,獨得皇上寵愛,我躲避尚且不及,哪有勝過半籌的時候。」
他自然是知道皇上獨寵皇后,逼著正妻退位的事情,他忍不住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坦然道:「小姐,張得能預感得到,皇后必不是您的對手。她縱然對小人曾經有恩,小人也已經對您死心塌地,再無二心。如今也不要求其他,只盼若真有那麼一天……您能留她一條性命。」
顏笙一愣,摸了摸鼻子,隨即尷尬笑道:「……借你吉言。好!我應你便是。」
張得說完,嘴唇再次張了張,只是這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最後隨後行禮退下。
秋菊望了望對方的背影,她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低頭對顏笙道,「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