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歸途
2023-12-17 15:53:47 作者: 沐雪域
「皇上可有為難小姐?」她轉身問同在身側的清馨,還不忘身後將顏笙前方不遠處的石子踢開。
「也沒什麼。」顏笙沒給清馨開口的機會,只是腳下的步子快了幾分,「咱們進屋說。」
秋菊伸手將面前的門推開,又走到屋子的角落將桌子上的燭火挑的更明亮一些,這才到桌子邊上將一個精緻的白瓷做的罩子揭開,將裡面早已準備好的糕點推到顏笙身邊,「小姐快些吃吧,這是殿下臨走的時候特意給小姐留的。」
白瓷的罩子一掀開,室內頓時散開一股清甜的百花香氣,一陣時間過去,這陣清甜的氣息淡去,室內又縈繞著青草的芬芳,讓人只是聞到這樣的味道都能讓人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愉悅。
顏笙還沒看清裡面的東西,先被這迷人的味道吸引住,竟然忍不住將每次呼吸的時間拉長,不肯錯過每個時段的味道。
果然是意外的驚喜啊!!!
「誒呀。」
顏笙一愣,從陶醉的世界跌回現實,忙著回頭看身邊驚訝的清馨。
只見她一臉驚喜的盯著面前的果盤,也不知道是不是顏笙的錯覺,她甚至都能看見她眼中綠油油的光,像是一匹餓了很久的狼,終於見到心愛的獵物一般。
顏笙實在忍不住直接伸手將清馨已經蠢蠢欲動的爪子拍下。
「你這是幹什麼。」顏笙忍不住揶揄清馨。
「就是。」剛坐下的秋菊都忍不住道,「這可是殿下特意叮囑給小姐的,小姐還沒動手,你就動手了,這樣是讓殿下知道了,你還是自己在邊上留好遺言吧。」
「呀?」這回驚訝的不是清馨,反而是顏笙,「你居然也會說這種揶揄人的話了,不錯,這是進步。」
清馨收回被顏笙拍的通紅的爪子,也忍不住不懷好意的笑話秋菊,「就是,今天秋菊確實不一樣,不知道是被誰刺激的,居然如此有凡塵的味道,不易,實在不易。」
秋菊淡定的橫了顏笙一眼,「我不能說小姐,還不能收拾你了,你現在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
「行了行了。」顏笙看著邊上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忍不住出聲打斷,順手從盤子中一抄,將擺放成一朵花樣子的糕點破壞了一下,拿了最上面的一塊小心的放在嘴裡。
糕點入口即化,滿齒生香,「唔。」顏笙忍不住一臉陶醉的秋菊,「今天的廚子不錯,是哪裡來的,以後要給她漲月錢。」
秋菊一臉無奈的看著顏笙,還不忘給顏笙身邊倒了一杯茶水,「小姐這話可千萬不能當著殿下的面說,不然殿下一定會十分傷心的,殿下當時還說,小姐只要看見這個糕點明白殿下的心意,如今小姐還說要給廚娘加月錢,還真是辜負殿下一片苦心。」
「你說這都是殿下的意思?」清馨一臉驚訝的看和桌子上的糕點,隨即像是想起什麼的模樣,「我說怎麼方才我就覺得有些熟悉,如今才想起來,這不是當時小姐進宮的時候,一直小心的放在胸口的糕點麼,我當時還奇怪小姐為什麼對一個糕點這麼在意,如今看來,一切皆有緣由啊。」
說罷,還不忘對著秋菊挑眉,「你說是不是。」
秋菊默默下巴,半晌,正經的點了點頭。
「好啊,你們兩個。」顏笙聲音有些氣憤,「是不是扶搖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怎麼覺得你如今對他都比對我要好。」
「小姐真是誤會我們了。」清馨笑眯眯的襯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飛速的拿了一塊糕點塞到嘴裡,「我們永遠和小姐最好,沒有任何人能動搖我們的感情。」
「這還差不多。」顏笙一本正經的點頭,用眼神示意秋菊也拿起一個,這才問道,「我從回來以後就沒看見青鳶和扶搖,他們都幹什麼去了?」
秋菊小心的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塊,並沒有著急放到嘴裡,而是先對著顏笙道,「殿下本來是要等小姐回來的,只是從房頂出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敲擊聲,殿下的臉色一邊,然後只是告訴我們回來好好照顧小姐,他會儘快在進宮,就直接從後窗戶離開了。」
顏笙擦了擦嘴角的殘渣,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扶搖確實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自己,她的直覺告訴她,扶搖回來絕對不只是來看看自己這麼簡單,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完成的使命。
就想自己,她低頭看著掌心的紋路,密密麻麻的掌紋在白皙的手掌中鋪陳開來。
就在清馨他們都以為顏笙會說什麼的事情,顏笙卻緩緩的笑著點頭。
「那青鳶呢?」
「青鳶說最近這段時間,叫來幫忙的嬤嬤辛苦了,正好襯著這個時間去感謝一下她。」
「原來是這樣。」知道兩人的大概去向,顏笙心裡送了一口氣,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清馨他們說話,「這糕點應該是東傾的東西,難道他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從我的房間出去做的糕點?」
「當然不是。」秋菊這回拒絕的比任何時候都要乾脆,「殿下只是將做法和配料說給我們,讓青鳶記了下來,我們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又在做法中沿用北炎的方法改了幾處,這才交給廚房做出來的。」
「不錯,越來越聰明了。」
「小姐。」清馨覺得顏笙就是在故意打岔,忍不住出聲阻止,「小姐方才明明答應我,回宮以後就將乾清宮發生的事情告訴我的。」
「哦?」顏笙挑眉,「我怎麼不記得了。」
「小姐.」清馨尾調一揚。
顏笙舉手投降,「好了。」一臉無奈,「我說還不行麼。」
清馨不買帳,一臉早該如此的表情。
「其實,今天主要還是皇上請來的那個老妖婆搞出來的問題.」
城中一個小巷子伸出的四方大院。
「殿下。」扶搖身邊的護衛終於忍不住上前行禮道,「如今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的聲音急切,即使是借著微弱的燭光也能看見他因為情緒激動憋紅的臉頰,張嘴的時候口水四射,「屬下知道您是擔心姑娘的安危,只是今天的情報您也看了,白銀他們已經快頂不住了,如今已經有傳言說東傾朝中的那個是替身,她們已經多次試探,只要有一次得到證實,稍稍聯想一下就能猜到殿下的去向。」
「北炎到東傾有很多不得不走的路,這一路恐怕就不知道要埋伏多少兵將,甚至不需要這麼麻煩,只要將您在東傾的消息傳到北炎,無論是於公於私,楚清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您徹底留在北炎。」
他每說一字,眼圈中更多的紅血色爆出來,他的聲音越沉重,扶搖的臉色反而越平靜。
「殿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骨與地面劇烈接觸,聽見聲音的人都會生出一種膝蓋骨將要碎裂的錯覺,「您清醒一下吧,咱們帶來的人真的不多,您又將大半的勢力留在姑娘身邊,若是真的有人動用大規模的軍隊追討您,您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屬下要怎麼與白銀大人交代。」
「怎麼交代那是你的事。」這時扶搖在他懇求以後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不知為什麼竟然頃刻間染上了許多風霜,眼中的光卻越發明亮,「我只知道,在這種時候,我絕對不能離開她。」
「殿下。」侍衛的額頭滲下細密的汗珠,「皇上如今不行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歸西,您是東傾唯一的皇子,卻多年來一直沒有實際的權利,皇上只要一去,東傾必然大亂,你要是不在白銀他們鎮不住的,您就算不為了自己著想,難道也不在乎白銀他們的死活麼?難道也不在乎那些將自己的身價性命交託在你的手上的將士麼?」
在乎,怎麼會不在乎。
還要怎麼去在乎?
他將眼睛微閉,耳突然想起刀劍相交的猙獰,眼前是滿天的血紅並著無邊的大火,是誰的吼叫奏出生命的絕響,是誰的眼神,再也看不見明天升起的太陽。
無數人的生命鋪就的血光剪影,無數人的血肉築建的血色長城。
他的生命,他的路,是那麼多人犧牲自己的生命換來的,自己怎麼能如此輕賤?!
他怎麼能,怎麼敢。
……
他刷的一下張開自己的眼睛,放在桌子邊上的手卻無聲收緊。
扶搖的眼中光芒閃爍,嘴張了張,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良久,不只是誰的嘆息傳來,像是撕裂生命的絕唱,「在給我幾天時間,我幫阿笙多安排一些就與你回去。」
侍衛眼色一急,還想再說什麼,扶搖已經疲倦的揮手,「你先下去吧。」
「……」侍衛搖晃的起身,將自己的後半句咽回,無奈點頭,「屬下告退。」
他走後,扶搖抬手在桌子上的某個角落有節奏的敲了三下,一個烏黑的盒子從桌子的側面彈了出來。
扶搖伸手接過,右手扶著上面,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