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太子病重

  自從這位八王妃嫁到王府來以後，府里時常會傳來嚇人的哀嚎。眾人一聽便知是王妃又在打人，無人敢去看熱鬧，往往都是趕緊低頭走開，唯恐火氣撒到自己身上。

  隨著夜深，北風越發緊了，似有人發了瘋似的拍打窗戶，教人覺得發毛。

  風吹化了冰雪，雪水順著瓦片的弧度滑落，在屋檐下凝成冰錐，晶瑩剔透地懸掛著。

  在夜色中，搖搖欲墜的冰錐被風吹落，砸碎在台階上，發出清凌凌的脆響。

  「咳咳咳。」東宮寢殿內，太子伏在案劇烈邊咳嗽著，好似恨不得把肺都咳出來。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太子的貼身嬤嬤聽到動靜趕忙走進來。太子近日身體不適，可從未咳得這樣厲害。她擔憂地走到太子身邊，正想為他拍拍背，好讓太子緩和緩和。

  不料她才伸出手去，太子就面色煞白，手摟緊床沿，毫無預兆的嘔出一口血。

  看到吐在腳踏上的那一灘血，嬤嬤被嚇得血色全無，發出一聲尖叫。

  ……

  「什麼？縣主救了她？」御書房內，康德帝正聽著暗衛的回稟，匪夷所思地皺起眉。

  「是，屬下等人即將得手時，縣主忽然出現。我等不敢輕舉妄動，只好離開。」

  在當時的情形下，他們想要殺北疆郡主就必須連同蘇相如一併殺掉。

  死一個北疆郡主不打緊，但蘇相如絕不能死，當時又在長街上，他們只好臨時收手。

  「事情真是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康德帝摩挲著手中的玉戒，神色諱莫如深。這位北疆公主雖有些小聰明，但不足為懼。比起這個他更好奇，蘇相如會如何為撻拔留玉出謀劃策？

  暗殺失利，康德帝並未問責。暗衛回完話，見皇帝並沒有什麼要問便自覺退了下去。

  康德帝拿過斗篷正要從龍椅上起身，就聽殿外忽然傳來一聲急促的腳步聲。

  大太監神色慌張推門進來：「陛下大事不好，東宮有人來報，太子殿下嘔血了。」

  正值深夜，宮中傳來太子病重的消息，才與趙驚寒解釋完事情來龍去脈的蘇相如眉頭微蹙。

  在回京城時她才與太子見過面，那時太子的身體狀況尚可，好端端的怎會吐血病重。

  「還請公主先回去，我有些話要同夫君說。」蘇相如看向身側的北疆公主道。

  對方順路坐了車，她本來以為撻拔留玉會自己離開，沒想到這廝沒什麼眼力見。

  自然這裡頭不排除對方只是想黏著她，離她近些比較有安全感，所以故作不知。

  主人已下逐客令，她不能置若罔聞，撻拔留玉聞言撇了撇嘴：「哦，那我先回去了。」

  她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囁嚅半天又折回來道：「我可不可以住在太師府？」

  此話一出，屋內幾人的神情就如被雷劈了一般，錯愕不已地看向撻拔留玉。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眼見蘇相如就要開口拒絕，她趕忙道：「今夜，就今夜。」

  對上她幾近哀求的眼神，蘇相如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無語地揉了揉眉心。

  「就今夜，月奴，帶公主下去休息。」蘇相如無奈的擺擺手，自己算是救了個祖宗回來。

  見她點頭同意，撻拔留玉才心滿意足地出了暖閣，留下面色複雜的夫妻二人。

  過了好一會兒趙驚寒才走到面前，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借著身上有傷，時常向她撒嬌，四下無人時就粘著她，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人摟懷裡。

  「太子重病來得蹊蹺，此事十之八九是有人暗中所為，接下來趙府只怕也要不得安寧。」

  男人神色沉鬱，縱觀康德帝一眾子嗣，敢對太子動手的，唯有一個八皇子李則憲。

  李則憲對皇位的野心，一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知道的唯有康德帝罷了。

  不，也許康德帝心知肚明，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忍傷了皇后的心，所以不曾開口廢太子。但實際上太子貪戀聲色，根本不是合格的儲君人選。

  在一定程度上，李則憲行事是康德帝默許的，不過皇帝老兒應當沒想到，他的好大兒要的不僅僅是把太子拉下儲君之位，還想要太子的性命。

  「夫君近日行事千萬要謹慎，你如今身居太師之位，皇子奪嫡定會拉扯趙家。」

  蘇相如想起今日那幾名殺手，不由覺得背脊發寒，性命在他們眼裡最不值錢。

  趙驚寒將頭靠在的肩膀上，呼吸有意無意掠過她的耳垂：「如娘放心，為夫不是魯莽之輩。這幾日我們便想辦法，把孩子從宮中接回來，不然我們的心也難安。」

  蘇相如抬手擋開他的臉：「如此甚好，他們兩個一直在宮中，我確實不放心。」

  之前皇后一聲不吭把孩子接入宮中，又裝出一副慈祥模樣，迫於情勢無奈她只能答應。

  「娘子，今夜我們就不能……」趙驚寒聲音有些沙啞，討好地蹭了蹭她的頸窩。

  蘇向如哪裡能不知道他這點心思，面無表情的把他的頭推開，順手拍了拍他的臉：

  「你身上的傷尚未好全，還是安分些吧，別整日裡盡想著這些，我可不想再被扣上克夫的帽子。」

  虧他腹部有那麼大的一個傷口，他還能有心思想著夫妻之事。蘇相如哭笑不得地推開他，起身去拿藥箱，把無涯配的藥拿出來：「我幫你換藥便歇下罷。」

  「說起來，夫人就如此放心無涯在府上走動？」趙驚寒此番話一語雙關，意有所指。

  如今撻拔留玉住在府上，無涯身份敏感，一旦被認出其北疆皇室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無涯只是沉默寡言又喜獨來獨往，不是沒腦子。北疆的小公主，還不夠他忽悠的。」

  蘇相如笑著搖搖頭，她即這麼說趙驚寒便沒有再多言，靜靜躺著讓她上藥。

  次日，天方灰濛濛亮，安靜了不到一個時辰而東宮再度鬧騰起來，宮人往來的宮殿內，咳嗽聲不斷，皇后徹夜未眠地守在太子榻前，眼睛都熬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