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良善之心

  蘇羨之跟在蘇相如身後許久，亦步亦趨地，在蘇相如要準備走向馬車時，才鼓起了勇氣叫住了蘇相如。

  「大姐姐！我有話相同你說。」

  蘇相如聽得身後的喊聲，頓住了腳步。

  她轉過身去，見是蘇羨之一臉怯意地望著蘇相如，咬著下唇，一副想說卻不敢說的樣子。

  蘇相如和趙驚寒對望一眼。

  趙驚寒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去馬車上等你。」

  說罷，就轉身上了車，將馬車驅使得離這兩人稍稍遠了一些。

  蘇相如溫和地笑了笑，緩步走向蘇羨之，儘量以溫和柔軟的語調問道：「你想說什麼？」

  蘇羨之咬了咬下唇，對著自家姐姐說道：「羨之首先要向姐姐說的是道歉。」

  「先前姐姐在蘇府時，曾遭到娘親、爹爹和二姐姐的嫌惡，他們多次朝姐姐施暴，羨之因為勢單力薄，從未出手相助過，是以羨之要先向姐姐表示歉意。」

  蘇相如笑了笑，在原主殘留著的記憶里，確實是有一些關於這個弟弟的信息。

  他出生卑賤，當年蘇寧氏的陪嫁婢女費盡心機爬上了蘇啟海的床，一朝有幸懷上了孩子。

  他娘親在蘇寧氏的各種手段里苟活下來，生下了他，卻在生育的當日就難產而死。

  因此蘇羨之自小養在蘇寧氏的院子裡，蘇啟海在府里時，蘇寧氏便虛情假意地對蘇羨之好。

  蘇啟海一出了門，蘇羨之在蘇寧氏院子裡的待遇，和當時的蘇相如可以說是相差無幾。

  蘇羨之因為自小就生在這樣的環境裡，養成了一副謹小慎微的性格，因此，在原主飽受欺辱的時候，這個弟弟確實從來未曾出手相助過。

  但蘇相如明白，他從未丟失過生而為人的良性。

  每每蘇相如被鎖在牛棚里挨餓的時候，蘇羨之總會從廚房裡偷幾個饅頭出來，悄悄塞進蘇相如的牛棚里。

  雖不敢出頭，但這份善良的心，蘇相如是記得的。

  蘇相如如今聽到弟弟這樣誠懇地道錯，展顏一笑，露出一副溫婉親和的笑顏，說道：

  「彼時你的處境不比我好多少，你有這樣的心，於我而言，姐姐已經是很感激了，因此不必道歉，我也未曾因為這些遷怒過你。」

  蘇羨之雙眼裡有動容之意，擦了擦眼角濕潤的淚意，又接著說道：

  「我那日聽見二姐姐有要害你的意思，就急忙跑來報信了，為此，二姐姐在府里沒少給我顏色看，如今姐姐乘興而歸，我回了府里，還曉不得二姐姐又要如何待我呢……」

  蘇相如明白了他的求助之意。

  蘇清越一貫是個怕強凌弱的，蘇羨之這樣的軟包子若是到了她的手中，恐怕的確會將對自己的所有怒意都傾灑在蘇羨之的身上。

  她如此想著，便伸出了手去，攬住蘇羨之的手臂，關懷地說道：

  「你且放心，你既然有心幫我，我必然不會置你於不顧，你且隨我回太師府去，我即刻便派人回蘇府，說是你一心求學，想讓你姐夫給你輔導功課。父親記掛你的科考，想必正和他的心意，如此一來，娘親和二妹妹也不好的說什麼。」

  蘇羨之聽到這話，更是感動了。

  他單膝在蘇相如面前跪下，連聲說了好幾句感謝：「多謝大姐姐！多謝大姐姐！」

  ……

  蘇清越氣呼呼地回了蘇府，經過這一回，她非但沒有一舉治蘇相如一個「欺君之罪」，還在榮貴妃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得罪了自己潛在的婆婆。

  正在氣頭上，蘇清越回府就取了鞭子，朝著蘇羨之的房中闖去。

  彩雲一路阻撓，直到蘇清越猛一下破開了蘇羨之的房門，眼見著裡面空無一人，她才更是氣急。

  將手裡的鞭子朝著蘇羨之房間裡瓷瓶器具什麼的揮去，那些東西立即被擊打得掉了下來，在地上碎了一地。

  動靜鬧得大了，把蘇寧氏嚇得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拉住任性的女兒，以指責的口吻說道：

  「你這是做什麼？好端端地發什麼瘋，要是吵到了你爹爹，又免不了一頓訓斥。」

  說著，蘇寧氏不顧著蘇清越的掙扎，從她手裡搶下來那個鞭子，猛一下摔在地上。

  蘇清越雙眼裡撲簌著落下淚來，抱著自家的娘親哭泣。

  蘇寧氏一邊安慰，一邊又免不得數落她兩句：

  「你近來做事情也是越發地沒有樣子了，眼下正是八殿下選妃的大時候，看著八殿下的趨勢，你當選的可能是極大的，你這樣一來，不是壞了自己名聲麼？」

  蘇清越一聽八皇子，哭得更大聲了：

  「女兒不想嫁給什麼八皇子！別說他是八皇子，就算他來日做了皇帝，女兒也不想嫁給他！」

  「女兒一直就只想嫁給我的驚寒哥哥……」

  這話像是踩到了蘇寧氏的雷區。

  她忙將伸手捂住了蘇清越的嘴，驚恐著說道：「這話可是胡亂說不得的！眼下八皇子還沒認準是你呢，如是叫他聽到了這些話，真的不要你了，我看你還上哪找這麼好的婚事去！」

  蘇清越以雙手掙脫了自家娘親的桎梏，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他還沒認準我？那榮貴妃又何必多次三番地叫人來請我入宮喝茶、教我規矩？」

  蘇寧氏皺起眉頭，往桌邊一坐：「這……恐怕是不願讓另一個人得了先機。」

  「另一個人？」

  蘇清越微微皺眉。

  這京城裡，八皇子妃的熱門人選，除了她，竟然還有別的人？

  蘇寧氏旁敲側擊地暗示道：「八殿下平日裡去太師府的次數和拜訪我們蘇府的次數幾乎是一樣的。」

  「他去太師府還不是為了討好蘇相如和我驚寒哥哥，好叫他們來勸我……」

  蘇清越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對起來，猛地變了顏色。

  她攥緊了手裡原是用來擦眼淚的手帕，看著自家娘親，試探著問道，「你是說……趙沁琅？」

  蘇寧氏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