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遭到反噬

  紅娘一聽樂開了花，忙點了點頭，孫吳氏就又說道：「剩下的都送到醫館去，給平陽縣主好好選一選。」

  那紅娘連聲應了。

  紅娘到時，蘇相如正巧在孫瑾若的床邊診病，不解地嘀咕道：「不應該啊……看著脈象，人應當早就清醒過來了才對。」

  紅娘見了禮，蘇相如一見來的人是她，心裡登時來了想法，招了招手：「敢問可是孫家小姐孫瑾若的婚事確定下來了？」

  紅娘點了點頭：「正是，人是孫家夫人親自挑選的，蜀州秀才賀枚極，悉心研學多年，家風樸實淳厚，家中尚有一八十老母和兩份薄田，不過田裡久不耕種，已經發了荒。」

  蘇相如從一堆玻璃渣里挑了個看上去還像樣的東西說道：「那還不錯，巴蜀之地乃是富庶地方，這公子又是個讀書人家，想來孫家小姐若是嫁過去了，倒也不會吃虧。」

  紅娘見蘇相如如此之樂觀，不由得砸了砸嘴：「夫人，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這賀姥爺是讀書人不錯，可這一讀讀了四十年的書，卻還是個秀才，這……」

  「四十年？」蘇相如故作驚訝，放大了聲音道，「怎會讀了四十年，還只是個秀才呢？」

  「唉，這錦官城確實低富庶之地不假，可這賀老爺不過是巴蜀山林里一個窮書生，家裡連盞油燈都買不起，自然是不能夠考取的。」

  「哦……窮得連燈都點不上啊。」蘇相如如是重複著紅娘的話，像是故意喊給誰聽似的，又接著補充道，「唉，這孫家小姐若是還不醒，恐怕只能是被抬著穿越這巴山楚水的，嫁到那偏僻地方去了。」

  說完，她便朝紅娘招了招手，紅娘依了禮，退下了。

  屋子裡只剩下蘇相如和孫瑾若，她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已經連著轉了好幾下眼珠子，不由得勾唇笑了笑：「我說，孫家小姐，你若是真不想被抓，還是別再偽裝的好，再這般偽裝下去，可就是鐵定的婚事了。」

  孫瑾若便「唰」一下睜開了雙眼。

  蘇相如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你的口供，太子殿下已經送至府上給我看過了。」

  又提起太子，孫瑾若生理性地渾身一緊，條件反射一般，防備地看著蘇相如。

  「不過，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許久，本縣主已經不打算追究了。」

  孫瑾若很明顯地舒了口氣，蘇相如勾唇笑笑，又補充道：「因為啊，那一件事情過後，你哥哥被人殺死了，在老宅子裡，那玩意兒被人割斷，也算是報了我的仇。你娘親為此中了風，如今渾身癱瘓，自願去了廟裡誦經為你哥哥超度。」

  「你們娘仨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本縣主就沒有再追究的必要了。」

  孫瑾若在昏迷中從未聽聞這些事情，如今這些打擊像是轟雷般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震驚得愣住了神，看著蘇相如，半晌說不出話來。

  眼下她已經是到了無人可依的地步了，而她如今又被蘇相如詐得醒了過來，這趟婚事、這種人生，她就算是再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孫瑾若心裡一緊，從床上翻身下來，撲通在地上一跪。

  「縣主、縣主大人……」

  孫瑾若言語之中，眼淚恍如珍珠般連串滾落，跪在孫瑾若身前，伸手拽著她的裙擺，哀求道，「縣主大人，從前是我不懂事，都是我不好，求求你救我一命！我若是真的去了那個什麼巴蜀地區，一定是要麼死在路上，要麼死在山裡，總之都是死路一條！」

  「你若是真的悲憫天下，就救我一命吧，求求您了…….」

  蘇相如蹲下身來，單手撫摸上孫瑾若的臉頰，她從前一張白裡透紅的圓潤小臉現在已經變得兩頰消瘦，顴骨突出，兩側的臉頰微微凹陷下去。

  蘇相如單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孫瑾若仰起頭來看著自己。

  「孫瑾若，那你當時布陣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會因此而失去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我可能會過上千夫所指的日子，我可能會因此而自尋短見，就像無辜被捲入這場局子裡的那個小廝一樣。」

  「你又可曾想過，你今日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絕非是我或者你家大夫人設局陷害你，而是你自己設下的局，自己遭了反噬？」

  孫瑾若面龐上一滯，淚如泉湧，嗚嗚地哭了起來。

  蘇相如起身，抬了抬腳，掙脫開她的兩隻手，轉身離開。

  出門之時，她頓了頓，側頭說道：「既然醒了，便收拾東西走人吧，本縣主的醫館裡從來不留不是病人的人。」

  孫瑾若絕望遁地，蘇相如抬步走了，整間病房裡唯有她和一個殘老衰敗的病人，她萬念俱灰地趴在地上，淚水橫流。

  「爹爹……我還有爹爹……」

  孫瑾若忽然燃起希望，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水盆邊，揚手將盆子裡的水傾灑在自己臉上，將滿臉的灰塵和污漬都洗了個乾淨。

  ……

  蘇相如看著放在手裡的那些畫卷，難免覺得孫吳氏此次屬實是將一個如花似玉般的姑娘往死路上逼，嘆著氣搖了搖頭，將畫卷都放在一旁。

  趙沁琅雖然用心不良，可始終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她若是給趙沁琅找這麼一位郎君，且先不說趙驚寒心裡必然不會好過，便是她這個做嫂嫂的，日後也沒臉再去見人了。

  如此想著，蘇相如只好讓婢女將畫卷都收起來。

  卻不想，這些畫隔日便到了趙沁琅的手裡。

  自從搬來了這個太師府，趙沁琅幾乎再沒主動去惹過什麼麻煩，畢竟現在的她不愁吃喝，甚至能夠錦衣玉食，而那秀才也遠調京外，不會再有娶她的可能，她便又能享受著富貴的生活，又能守在自己哥哥身邊，倒是也沒什麼不滿的。

  可是，她沒想到，蘇相如竟然從未停下給她找夫婿的腳步，而且，現如今，她的備選方案里竟然都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