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好的親事

  一直沉默不語的趙驚寒沉沉發言，把正在行進中的趙沁琅喊住。

  「到底是怎麼回事，坦白說罷。」

  他說的話，也不知是針對趙沁琅還是針對小廝，趙沁琅立在原地不敢動彈，小廝卻是豁出去了，忙幾步上前來指證：

  「大人明鑑吶！這桌子上的所有都是我們富春樓的菜餚，您若是不信 ，您自可拿著這滿桌子的菜餚上樓里去找我們的大廚，且讓他分辨一下，瞧瞧這世界上除了咱們家酒樓大廚，還有誰能做得出這麼可口的菜餚！」

  眼看著人證物證具在，趙沁琅再也找不到撒謊的法子。

  蘇相如適時地從袖袋裡掏出一錠銀子，丟給小廝：「拿去，剩下的買點好吃的，過個好年。」

  那小廝高高興興地接了銀子，轉了出去，趙沁琅眼見著自己的計謀被當場拆穿，面上掛不住，竟然兩眼一紅，當眾哭了起來。

  「哥哥……你知道沁琅本性是良善的，沁琅如今撒謊，不過是希望哥哥能在心底里覺得沁琅有些用處，不捨得將沁琅嫁出去，希望哥哥能看在沁琅會做飯的面上，把沁琅留在身邊，讓沁琅伺候哥哥一輩子……」

  「住口！」

  趙沁琅話還沒說完，趙驚寒就慍怒著打斷了她的哭訴，「沁琅，我是你親哥哥，我們是同胞親姊妹，請你務必不要對我產生除了兄妹以外的任何情感！也不要再說出要永遠留在我身邊這種話！」

  趙沁琅眼眶裡的淚珠不斷打轉，終於在趙驚寒說出狠話的時候墜落了下來。

  「哥哥……沁琅真的不想嫁……」

  她的哥哥饒是身體殘廢，也是個狀元，日後即便不求高升，過得也會是不愁吃穿的日子，可蘇相如給她相中的夫婿，即便再有才華，也不過是個窮酸秀才，要她用自己的一生去堵這秀才會不會高中，她不願！

  趙沁琅這麼想著，委屈的淚水更是忍不住地往下掉，趙驚寒猛地將筷子拍在桌上。

  「你來的時候我就與你說過，你來，我就讓如娘替你去尋一門好親事，你若答應，我便收留你在這裡住到出嫁，你若不願，你就回去鄉下，至於是終生伺候母親，還是被大哥大嫂們指婚，都再與我們無關。」

  「你當時既然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就沒有後悔的理由。」

  趙驚寒沉靜地說完，語氣波瀾不驚，似乎這個妹妹此後的生活真的再也與他無關一樣。

  這頓年夜飯，滿桌的豪華菜餚，卻沒有一個人真正吃飽了，蘇相如深夜裡又下了碗面，扣響了趙驚寒的房門。

  當年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博士，來到這裡後，學會是生活技能倒是越來越多了，再加上她莫名其妙的好運氣，只要她下廚，用料火候都會剛剛好，做出來的食物比起飯點的只好不差。

  趙驚寒食指大動，一碗熱湯麵下肚，才幽幽談起今日的不快。

  「我早便提醒過你，要仔細你妹妹的心思，經過這麼些年的沉淪洗禮，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心思澄明純粹的女孩兒了。」

  蘇相如拿出畫冊，展開擺在桌上，畫面上一個清秀書生，眉眼間透著讀書人的 氣息。

  不想趙驚寒卻一眼認出了畫卷上的人：「這是……宋談明？」

  「你認識他？」

  蘇相如微微訝異。

  「之前受三皇子所託，在書院授過一次課，此次進京趕考的書生中，屬他最有想法，來日，必定是個不可多得的朝廷棟樑。」

  「如此甚好。」蘇相如笑了笑，趙驚寒即刻想到了蘇相如的意圖，問道：「莫非，你給沁琅挑的就是他？」

  蘇相如點了點頭：「不錯，這個書生父母雙亡，靠著親戚的接濟和四處籌錢，一路苦讀，進京趕考，如今日子雖是過得潦草，但聽夫君如此說，必定前途遠大，這樣的親事對於沁琅來說也是一門好事了。」

  趙驚寒心下一暖：「辛苦你了，沁琅如此不懂事，你還這般費心。」

  蘇相如笑了笑，這次倒是發自內心的：「她怎樣對我，是她的不對，說到底，我還是她的嫂嫂，凡事替她籌劃，也不過是為了幫你而已。」

  她的話簡單直白，不失為一種表白，趙驚寒聽完，耳後微微泛紅，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將人攬到自己懷裡，蘇相如卻未察覺，兀自收了畫。

  「那既是這樣，不如你過幾日再去趟書院，將人請到家裡來住，就說是覺著他人不錯，只是書院條件過於艱苦，逢年過節的，一個人在書院也怪可憐，不如到家小住幾日。」

  幾天後，趙驚寒就提了幾份禮物，以到書院給先生拜年為由，「偶遇」了宋談明，一番交談後，將人領到了家裡。

  「不過說來也怪，今日我去書院之時，遇見了周家女兒。」

  「周家女兒？」

  蘇相如微微蹙眉，「周欣盈？她去那裡作甚？」

  「只說是周家小姐平日裡愛讀書，常常往書院裡往來，不過我分明見到了她手裡提著食盒，興許是去看人的，只是不方便明說也不一定。」

  蘇相如點了點頭，在過去的記憶里，趙家得勢時，周家心急火燎地攀附親戚，趙家一朝失勢，周家跑得比誰都快，周家上下幾口人，沒一個給蘇相如留下過好印象。

  除了這深居簡出的周家小姐，周欣盈不愛說話，也不摻雜周府上下那些腌臢事情，倒是很愛讀書，聽聞是個才氣十足的才女，舉止端莊，是個賢良女子。

  蘇相如只道此事恐怕不簡單，留了個心眼，讓人去調查與周欣盈交往密切的書院書生，不過數日，立即就查到了周欣盈甘願打破周府規矩，日日溜出來去探望的人竟然就是宋談明。

  蘇相如不願因自己一己私慾拆散一對璧人，可又拿不準周欣盈和宋談明之間究竟是你情我願，還是只是周欣盈的一廂情願，於是備下了糕點，扣響了宋談明的廂房。

  房門打開，一個比畫卷上還要清秀的白面書生立在門口，見到蘇相如，先是微微訝異，隨機十分得體地行了個禮。

  蘇相如沒想到，她進宋談明房間的這一幕，竟被躲在暗處的趙沁琅收進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