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破相
2023-12-17 15:42:43 作者: 木鹿驚
關於趙沁琅為何要與自己一再做對這件事情上,蘇相如有過許多猜想,但是從未被印證,見到她眼神的變化,隱約覺得已經找到了一絲出口。
只是那個念頭太過於瘋狂,現在還不能夠說出來。
將在場的所有人排除掉,那個將趙頤安從台階上推下去的人,一定就在未到場的三個人之中。
在這三個人里,蘇相如私心以為趙舟言的嫌疑是最小的。
雖然這孩子是可惡了些,對待弟弟也是耀武揚威,可畢竟年幼,下手遠不會這般狠毒。
她與趙驚寒對視一眼,雖然沒有言語,但是能夠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想到了一起去。
而趙沁琅自己挨了這一巴掌,卻不見趙驚寒有絲毫的關切,心裡頓時五味摻雜。
到頭來,滿盤都是算計,卻爭不到一個眼神。
想到這裡,心裡就像是即將崩塌的雪山一般搖搖欲墜,只差一個由頭,那些長期積累在心中瘋狂的帶著沉鬱的愛恨,就會在一個響指之間徹底崩塌。
「要不我推著哥哥,我們去找找。」
趙沁琅不死心,十餘年的執念不可能就此徹底打消。她想過去推趙驚寒的輪椅,但是趙驚寒卻推著輪子往後倒了一步,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趙驚寒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分享給她,反而是去牽住了蘇相如的手,神色關切。
「如娘,你怎麼看?」
今日這件事情不處理明白,為趙頤安討回一個公道,蘇相如是不可能善罷甘休。
她沒有掙脫開趙驚寒的手,低頭看著他,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燭火的映照下,在眼皮上映出一片陰影。
面有菩薩像,心若菩提心。
這十個字陡然出現在趙驚寒的腦海中。
「不管怎麼樣,我們首先是要先找到他們。」
趙府上上下下,都進入了尋人的狀態。
趙炳勝和趙張氏待在一起,兩人都知道,這麼一直躲避下去不是辦法。
「你說,要是把髒水潑到趙舟言的頭上,這個辦法可行嗎?」
趙炳勝自己完全拿不住主意,只能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聽著媳婦的使喚。
而趙張氏此時面露凶色,點點頭。
事到如今,不行也行了。
趙炳勝繼續問:「可若是趙舟言……他要是……」
「我們讓他說不出話來,不就行了?」
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人心中的惡意被無限放大,在千鈞一髮之際,選擇了最危險的那條路。
趙舟言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等了好久也不見有人過來責難,但心中非但不覺得輕鬆,反倒更沉重了起來。
他自己胡亂穿上衣服,冒著寒氣躲到了外面。
他目睹了趙頤安被人親手推下去,那要不要將這個事情如實說出來?
內心不斷被良知責難著,讓他無所適從,想要找到一個可靠的人傾訴,但是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之前的蘇相如,待他這麼好,可是趙舟言自己不知道珍惜,活生生就把人給作沒了。
即使現在再貪戀那殘存的溫暖,現如今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寒氣。
在心中來回糾結了許久,趙舟言正打算去找父親說明此事的時候,冷不丁後背撞上了一個人。
有一隻大手從他的身後伸出來,攥住了他的後頸,像是老鷹捉小雞一樣把整個人提了起來。
趙舟言的四肢不斷撲騰著,拼命想要掙脫開,可是卻起不到絲毫的效用。
他的臉和身後那人的臉對了正著,看見了一張陰慘慘的面孔。
「我找了你許久,原來你躲在這裡。」
趙炳勝看著趙舟言,縱使心中有不忍和掙扎,可是走到了最後的關頭,已經是半隻腳站在了懸崖邊上,已經由不得他後退了。
趙張氏此時出現在另外一邊,指甲嵌進了趙舟言的皮肉里。
那疼痛讓趙舟言出聲尖叫,但是嘴又被人死死捂住,沒有人發現他的掙扎。
「要怪就怪你把人叫到之後,自己還非要留下來看著……」
趙張氏另一隻手上攥著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她狠了狠心,閉上了眼睛,狠力將它揮向趙舟言的面部。
骨骼與石頭發生碰撞,發出咔嘣的聲響。
趙舟言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臉上有溫熱的血液流出。
隨後,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張紙一樣落到了地上,身上傳來拳打腳踢的疼痛感,但是意識卻逐漸遠離身體,眼前變得模糊。
在最後,趙舟言的眼前,忽然浮現出蘇相如的臉。
「娘親……」
他發出無意識的囈語,但是聲音卻淹沒在人匆匆離去的腳步聲中。
蘇相如和趙驚寒親自出去尋人,兩人在半途中遇到了趙炳勝和趙張氏。
「你們怎麼在這裡?」蘇相如皺了皺眉,問道。
比起快要崩潰的趙炳勝來講,趙張氏還算是淡定,她攏了攏自己的衣領,眼睛瞄向別處,留給蘇相如一張側臉,閉緊了嘴。
「你們有沒有看見言兒?」
蘇相如繼續問。
但是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
鼻尖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血腥味刺激著蘇相如的大腦,讓她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亂。
這兩個人……總不能心狠到這種地步吧?
在這個時候,蘇相如忍不住祈禱,把自己的歐皇體質分給這兩個孩子,哪怕是一點也好。
遠處傳來思琪的驚呼聲。
「來人啊!言少爺在這裡!」
但是眼前看到的景象卻讓蘇相如的眼眶刺痛。
趙驚寒雖然著急,但是卻一直維持著冷靜的表面,看到趙舟言的悽慘模樣,屏住了呼吸,手指的骨節泛白,青色的血管里,血液在瘋狂的涌動。
「這到底是誰做的?」
趙驚寒沉下聲音來,視線卻如同刀子一樣朝著趙炳勝和趙張氏看去。
他們兩個已經將所有的證據清掃乾淨,確認不會留下紕漏才放心離開,因此現在對上趙驚寒的視線並沒有多少膽怯。
趙張氏也很是震驚。
「兄弟,你是知道的,我平時最疼愛言兒了,我是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在疼,你懷疑到誰也不能懷疑到我的身上呀!」
蘇相如現在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她撥開趙舟言臉上的亂發。
這孩子的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到嘴角的傷痕,劃滿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