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謀劃策

  蘇相如看出了他的疑惑，不動聲色地捏起手掌，掩飾住傷痕，解釋道：「民婦今日上山採藥，機緣巧合下救了您，也怪民婦眼拙，還是回府後夫君認出了您。」

  李則勤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的神色依舊平靜，聽不出這番話究竟有幾分虛實。

  「你夫君是——」他的話說到一半，門口處便傳來一陣動靜。

  是趙驚寒聽見裡面的對話聲後推門而入。

  看清那人的長相後，李則勤大為震驚。

  「足下莫不是一文名動天下的趙狀元？」

  「慚愧，不敢當殿下謬讚。」趙驚寒道。

  這樣一來，認出他倒是情理之中了。

  確認了目前性命無虞後，李則勤也算微微鬆了口氣，而後真心實意地向蘇相如道謝，「多虧了趙夫人，否則我今日恐怕是要難逃一死。」

  「三皇子客氣了，能救下您是民婦的榮幸。」蘇相如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蠱蟲之事。

  此事看起來三皇子並不知情，現在彼此交情不深，貿然問出，恐怕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等日後尋個方便的時機再試探一下吧。

  蘇相如心裡打定主意，抬眸看了眼趙驚寒，後者沖她輕輕點頭。

  蘇相如會意，隨便找了個藉口，給他們留出空間。

  剛出房門，就瞧見院外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朝這邊張望著。蘇相如起初還以為是府上進了賊，仔細一看，竟然是孫瑾若。

  這個時候，她突然出現在此，蘇相如幾乎一瞬間就確定了下來，定然是趙周氏將今日三皇子的事說給她了。

  挑了挑眉，蘇相如直奔著孫瑾若藏身的樹後而去，開門見山道：「孫姑娘，你在我夫君的房外轉悠什麼？」

  被抓現行，孫瑾若面上卻並未有過多的窘迫。

  她橫了蘇相如一眼，舉了舉手中的小盅，沒好氣道：「我聽說鴿子湯大補，對身子有益，特意熬了些給義兄送來，怎麼，蘇姐姐有什麼問題？」

  蘇相如心底冷笑了一聲，也懶得戳破她。

  「夫君的身體自有我調理，趙家更不是窮的揭不開鍋了，尋常補品還是能吃起的，不勞你費心了。」

  她說著，朝身後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孫姑娘，請回吧。」

  孫瑾若咬了咬牙，目光躍過蘇相如落到那扇緊閉的門上，眼神有些飄忽。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走了。

  她得親眼看看趙周氏口中那位尊貴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趁著蘇相如不注意，孫瑾若抬腳便要衝進去，卻被蘇相如眼疾手快攔下。

  「蘇相如，你不要太過分！」她咬牙切齒。

  蘇相如才不吃她這套，十分嫌棄地睨了她一眼，冷冰冰道：「到底誰過分？私闖外男宅院本就是大忌，傳出去會有什麼影響你比我更清楚，孫姑娘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要是不想名節受損，就安分一點，別讓我逼你自重。」

  孫瑾若被她這一番話說的氣急，漲紅了一張臉，卻半晌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來。

  於情於理，今日這事都確實是她理虧。

  雖有些不甘心，孫瑾若也只能甩袖冷哼一聲，憤憤離去。

  直到親眼見著她的身影消失，蘇相如才從門口離開。

  只是她卻不知道，方才兩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清晰落入的房中二人的耳朵里。

  趙驚寒的表情有些窘迫，「家中瑣事，讓三皇子見笑了。」

  李則勤捂著傷口，面色雖然泛白，還是溫和地笑道，「趙夫人有勇有謀，與我以往見過的那些女子都有所不同，能娶她為妻，不失為趙大人的福氣。」

  趙驚寒的耳根淺淺染上一點紅暈，他頓了頓，輕聲道，「如娘確是良配。」

  「許久未見，你倒是比以前沉默寡言了許多。」

  李則勤有些感慨道。

  上次見面，趙驚寒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狀元郎，誰知竟會遭此橫禍。

  「人總是會變的。」

  趙驚寒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若是你願意，可以到我府上做個幕僚，我定不會虧待你。」李則勤真心實意地發出邀請。

  其實看趙驚寒如今的模樣，他心底也並非沒有惋惜的，如此才能優秀之人，卻因腿腳不便無法再入仕途，實在是讓人唏噓。

  「多謝三皇子青睞，只是趙某如今只想過些平淡的日子。」

  趙驚寒婉拒，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主動岔開了話，「三皇子，您可知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追殺皇子？」

  提到這茬，李則勤的表情也很快冷了下來。

  「江南水患，救災款下發了幾波，當地難民數量卻依舊不見減少，父皇懷疑這其中有人趁機貪污公款，特命我去探查。」

  趙驚寒點了點頭。

  難怪三皇子場面在外，這次竟會突然回京。

  想必是查到了什麼東西，本想回宮親自稟報給皇上，不料卻被人提前察覺，這才引來殺身之禍。

  「民生苦楚，這種時候還要貪圖一己私慾之人，實在可惡。」

  趙驚寒雖不在仕途，骨子裡卻到底還有些兼濟天下的情懷。

  「可恨的是我還未來得及向父皇稟明真相就遭此橫禍，若因此耽誤了時機，父皇只怕會責怪我辦事不力……」

  李則勤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言語間盡顯擔憂之意。

  他的反應早在趙驚寒料想之中。

  三皇子生母出身卑賤，又在三皇子年少時便撒手人寰，相比於其他兒子，皇上並不重視三皇子，這是京中人盡皆知的事情。

  所以這些年來，皇上時常派三皇子外出辦些苦差，表面說是為了磨鍊意志，實則不還是不夠心疼，所以捨得這樣磋磨。

  在趙驚寒看來，李則勤與皇上的關係不像是父子，倒更像是一對君臣。

  也難怪他對皇上會如此畏懼。

  「三皇子不必憂思過重，暫時被困在趙家，未必不是件好事。」

  趙驚寒不疾不徐地道。

  他本人有寒松孤嶺的氣度，堅韌而沉靜。一旦開口說話，便有一種力量令人能靜心聚神的聽。

  李則勤正緊皺著眉頭苦思對策，聞言猛地抬起頭，「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