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5章 懷疑

  這些難民看起來雖然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仿佛受了多大苦難一般。

  但仔細觀察都會發現，這些難民的身材普遍比較高大，身板也拔得溜直，太陽穴高高鼓起，兩手骨架很大，手心多有老繭，明顯都是練家子。

  在一群難民之中，有那麼一個兩個，或許還說得過去。

  這尼瑪動輒幾百人，你告訴我這是逃難的難民？

  而且最扯淡的是，數百人的逃難隊伍之中，連個女人小孩都沒有，全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你隔這騙鬼呢？

  不過徐晃雖然心中有數，卻是隱而不發，就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是什麼套路。

  只要這些意圖偽造身份，那不管說得如何天花亂墜，徐晃也不會手軟。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人居然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直接就承認了。

  這讓徐晃意外的同時，不自覺地也就放下了些許戒備。

  人家已經把底牌都亮了出來，你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但徐晃心裡怎麼想，這些難民又怎麼會知道？

  見這貴人一發火，那人頓時就嚇得瑟瑟發抖，顫巍巍地說道：「將軍息怒！小的們自知西涼軍與官兵多少仇怨，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怎敢踏足寶地，實在是我們活不下去了啊！」

  這話一出口，頓時就贏得了其他難民的響應，一個個眼中垂淚，看起來甚是可憐。

  嗯？

  看著這些「難民」可憐巴巴的樣子，周圍的官兵反倒好奇了起來，全都盯住那人，想看看嘯聚涼州的西涼鐵騎，為什麼就容不下眼前這幾百人。

  「不敢欺瞞將軍，小的賤名成金，本是西涼軍成將軍的親兵。後來馬超不滿馬休公子掌權，想要糾集各軍將奪取兵權。」

  「成將軍不願同流合污，與馬休商議之後準備先一步動手，直接將馬超擒住下獄。但萬萬沒有想到，與成將軍共同舉事的狗賊程銀，卻臨陣倒戈，將程將軍殺害，讓馬超順勢就奪去了兵權。」

  「在那之後，我們這些成將軍的親兵都被視為逆賊，處處受人排擠打壓。如果不是我們跑得快，恐怕連性命都要丟了！」成金說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真是聞著傷心，聽著落淚。

  「哦？還有這等事？」

  徐晃初到長安，對西涼情勢不明，扭頭對鍾繇拋去了詢問的眼神。

  得到鍾繇肯定的答覆之後，徐晃眼神反而多了一絲狐疑之色，俯下身盯著成金，極具壓迫感地說道：「我徐晃縱橫疆場三十年，你當我是傻子嗎？」

  「朝廷下旨冊封馬騰為槐里侯之後，西涼大軍一直屯兵在槐里縣。從槐里縣至長安，不過半日路程。就算你們還要躲避追兵，一日時間也足矣，怎麼可能變成你們這般樣子！」

  「說！喬裝改扮，混入長安，你們有什麼目的！」

  「將軍冤枉啊！」成金先是一愣，似乎被嚇到了，緊接著便以頭觸地，拼命地解釋著，「我們不是直接從槐里縣過來，是打武都郡那邊逃過來的。槐里有重兵把守，我們哪裡逃得出來啊！」

  「當時我們為了活命，便自願去武都郡當守卒，走到半路上殺了押送看守，才想著往外面逃命的。」

  「本來是想去漢中的，但山路崎嶇，只怕沒到漢中就餓死在半路了。所以沒辦法我們只能走小路繞道長安，走了七八天的路程，還請將軍明鑑啊！」

  成金一邊說著話，一邊磕頭，腦門上不知不覺都見了血了。

  嘶……

  徐晃收回在成金身上的目光，一一掃過跪在自己面前的「難民」們，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難道真是上天庇佑朝廷，庇佑丞相嗎？

  丞相剛剛打算對西涼用兵，就有這麼一伙人送上門來，這也讓人難以相信了。

  西涼軍八健將，那一個個都是在丞相那裡標明掛號的。

  成宜名列八健將之一，肯定在西涼軍中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那作為成宜的親兵，自然對西涼軍有著很深入的了解。

  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丞相真的下令進攻西涼，那有這些人作為嚮導，豈不是勢如破竹，事半功倍？

  徐晃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還是太巧了。

  幾十年的軍旅生涯告訴徐晃，事出無常必有妖。

  雖然這一切看起來都合情合理，但就是因為太合理，反而透漏出一絲不正常。

  偏偏在丞相將要進攻西涼的時候，西涼軍就出了兵變，有名有姓的大將被殺，偏這位大將還有一群被排擠的親兵，偏偏這群親兵就逃來了長安!

  呼！

  徐晃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心底有些不安，但徐晃還是捨不得殺掉這些人。

  萬一呢？

  萬一這些人不是陷阱誘餌，真的是一匹巧合的帶路黨，那不是錯失了一次攻入涼州的良機嗎？

  「罷了！」

  徐晃擺擺手，扭頭看向鍾繇說道，「鍾大人，我看這些人還有點用。先找個地方把他們看管起來，等護軍到了再請他定奪！」

  嗯？

  鍾繇在旁邊聽得眉毛直跳。

  剛才不是說好了，你同意放人進來，然後你負責看管嗎？怎麼到頭來又讓我看管了？

  「怎麼？鍾大人不願意？」徐晃皺皺眉，有些不爽地說道，「那本將就想要問問鍾大人，為什麼要無故遣令公子來請本將！」

  呃……

  鍾繇聽著話茬，腦門兒上冷汗下來了，滿臉的尷尬。

  還是以為這行伍的粗人好糊弄，你也糊弄不過去啊！

  「公明將軍！好說！好說！」鍾繇自知理虧，趕緊陪笑道，「我這就讓人把他們都看管起來。」

  哼！

  徐晃明顯不想再搭理鍾繇，也不再去管這些「難民」，帶著幾名親衛直接揚長而去。

  鍾繇雖然無奈，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這爛攤子，讓手下官兵帶著這些人所謂的難民，分批關在城郊的幾所空房子裡，並且派遣了近兩千兵馬，全副武裝地日夜看守，生怕出了一點問題。

  這可是足足三百多的西涼兵，一旦在城裡面做起亂來，後果簡直是不敢想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