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亦云相還「如夢」

  與余棲一併隨著坐下，那人轉身走來，坐在前面兒。

  白伊只覺得總有些熟悉，像是見過。

  「余棲見過莊主。」余棲邊說邊將一旁已經煮好的茶倒了兩杯。

  「我不是莊主。」

  「但你是十三。」余棲立馬駁了他的話。

  「紫衣現如今在何處?」

  這話一出，白伊也有了眉目，自然也知道此人便是真正的甲門山莊的莊主。可是又有些驚訝，驚訝她還活著。

  「莊主很清楚。她現在可是神志不清，跟著大公主呢。堂堂山莊，如今卻成了別人的刀，你也知道，大公主如今風光無限，但是樹大招風呀。大公主一倒，你的紫衣也活不了。」余棲不想繞圈子，直白的告訴她。

  「我……」

  「你可以帶她走。」余棲提議。

  只是十三搖了搖頭，「小公子，我不能，她喜歡自己當主子，我給了她，又怎能再奪去呢？何況，我已經假死這麼多年了！相見還不如不見。小公子，給我個法子，只求她安好。」

  「我當然有法子，不過代價有點兒大。」

  「說吧。」十三笑了笑，有什麼比得上失去紫衣的代價大。

  「當初偷龍換鳳一次，如今也能第二次。」

  「你要我替她死?」

  「是，反正你也死了這麼多年，用死人的命換活人的命應該是值得的。」余棲伸出手，示意她喝茶，茶要涼了。

  十三不由的嘆息，「與我來說，這輩子就是湊數的，但唯一值得的就是還有紫衣。」

  「晚輩很感動，猶如當年的傾城舞，也猶如當年的跳崖。只是不知為何這些年你不去見她一面?」

  「風光的莊主只能有一個，我既然要給她，就要有一個不得不她接受的理由，我不死，她不會安心的拿著的。」

  白伊突然明白了什麼，些許動容，哪怕時間已經過去多年了。「莊主，所以你當年隱世又回紅塵也是為了紫衣?」

  「嗯。」

  「你與她……真的，你們就未曾表達過心意?」

  「這世間，說出來只會不愉快的多，心裡知道就好了。像我這種怪人，心繫女子的人，可能世間本就容不得吧。」十三的眼睛裡開始濕潤，這或許這是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吧。

  我的不能說，用了一輩子去告訴你。

  「莊主，你武藝高強，勞煩你將紫衣迷暈帶出來，自刎於內。」余棲說完，留下了一包包好的藥粉。帶著白伊離開了。

  出來後，白伊一直都很低落，雪已經下的讓地變白了，每走一步都好像多踩了一個什麼東西，怕摔到也怕一腳下去太重了。

  余棲知道白伊心裡不舒服，「有想說的?」

  「現在不想了，因為知道沒有用。」白伊像是作氣也像是接受。

  「還是快些回去吧，文嬌可還想早點兒睡呢。」余棲摸了摸白伊的頭。

  回宮，白伊倒是輾轉反側。總覺的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

  不過，一切都已經註定了。

  第二天早上，白伊穿好朝服，束好發戴好冠，吃完早飯便往金殿去了。

  今日，白伊知道，白秋華也要跌下來了。

  女皇來了，眾人站好齊行跪拜禮，剛起身，就有一個人從行列里出來。

  「陛下！臣，有事啟奏！」

  此人白伊很眼熟，昨晚見過。

  「說。」

  「臣要女皇立馬處置大公主。」

  女皇剛閉上眼睛，如同往常一樣待一會兒就退朝了。聽見這話，立馬坐不住了，瞪大了眼睛。

  而大公主一排的人自然也是驚訝不已。窸窸窣窣交頭接耳起來。

  「哦～說來！」

  「陛下！臣今日上朝的路上，便從坊間聽聞大公主派人運東西出宮，昨兒車相撞，翻了，結果，裡面全是金子。想著著那些人竟然挑釁皇威，可沒曾想，確有此事兒啊，陛下，那人就在殿外。」

  女皇揮手，示意見人。

  立馬白秋華站出來，「母皇，兒臣未做過此事。」

  「我會查明的。」女皇知道，眾人都等著呢，此事不小，肯定得查。

  白秋華聽見這話，只好退回去。

  人進來，立馬先行個禮。

  「仔細說來，若有不實，小心腦袋。」

  「回陛下，我們夫婦也只是普通運酒的，酒莊趕著要，只好連夜送。晚上光本就暗，結果前面的車沖的很快，撞上了，把我們的酒都給打碎了。那些人嘀咕著，說什麼大公主要怪罪趕緊走，又看見有鳳凰花紋的布塊。」

  「胡說，母皇，女兒怎敢呀！」白秋華一時顯得有些慌亂。

  立馬丞相的學生站了出來，「陛下，查一下國庫不就知道了?也好還大公主一個清白。」

  白秋華這下才是真的慌亂，「母皇，女兒沒有，您是知道的。明擺著的陷害。」

  「既然是陷害，一查便知。」丞相學生立馬順水。

  「去，查國庫，」女皇讓身邊的總使大人去親自查。

  在眾人等著的時候，刀子就得補的快。

  「陛下，為臣做主呀～」

  「愛卿，何事?」

  「陛下，吾兒宋閔與何太之子一起參加的詩會，可是就因為她的孩子輸給吾兒，竟然將吾兒關進行刑司里受盡苦難。臣去找她評理，結果她就仗著是大公主的人，讓我別鬧事兒，不然就要殺我全家呀。陛下～臣也沒有辦法讓吾女進宮求相宜公主才救出了吾兒，不然只有一具屍體了！」宋將軍一邊兒講的動情動容，一邊兒指著何太。

  「小六～真有此事兒?」

  「母皇～我……」白伊自然知道，不盡要弄了白秋華，還有讓自己有個好名聲。

  「但說無妨！」

  這下，白伊立馬跪下，看著白秋華，「姐姐，伊伊真的不能看你再這樣下去了。對不住了。回母皇，將軍所說之事是真的。大姐不知為何性子變化大，手底下的人又亂說話，憑白無故讓許多人喪命啊～母皇，女兒一直偷偷的救，可是真的不行呀，大姐真的不對。」

  「白秋華，私通外臣，可認罪?縱容手底下的人無法無天，可認罪?」女皇很是在意私通外臣，因為這很明顯有野心。

  「母皇～你應當信女兒。我一直都是老老實實的聽著母皇您的話，從來沒有犯過錯和越界。都是誣陷呀。」白秋華跪下哭求。

  「我能做在這鳳椅上，就證明我不是個傻子。我也當過公主，這些事兒我比誰都清楚！」

  白秋華不再說話，因為她知道，再說下去自己只會更不利。

  反而讓人悄悄的趁亂叫來亦云。

  查國庫的總使大人來了，還帶了一箱來。

  「回陛下，國庫尚在。無遺漏。」總使大人打開箱子。

  白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難道余棲算漏了?也是，余棲也是凡人又不是天上的仙，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全泡湯了。

  這時，鍾吾林，洛塵隱，丞相，副將，都提起心來。

  這時，亦云來了，白伊更加感到一片涼意，白秋華倒是松下一口氣。

  「陛下，亦云私自來金殿，請陛下恕罪。」

  「何事兒?」

  「陛下，臣知情。這些金子都被大公主運走了用來買死士與謀士了。這些不過是上了一層金粉，不過是一塊塊的鐵。」

  亦云的話一出，白伊倒是震驚不已。

  而白秋華更是上前拽起亦云的衣袖。「亦云！你在說什麼！」

  「公主，亦云說的是實話。」亦云不敢看著她。只是往上看著。

  總使大人一試，果真是鐵。

  女皇大怒，「白秋華，無法無天了！來人，先將她拖出去！別讓她出她宮裡一步！我不想見到她！」

  「是。」

  白秋華沒有哭喊，只是心有不甘，直直的望著亦云。

  亦云不敢看，不敢聽。不動，不想。

  丞相一派算是鬆了氣。

  「退朝！」女皇從未在朝堂氣成這個樣子。

  眾人心有餘悸。

  白伊卻沒有像丞相他們一樣高興不已，只是想不過亦云為何回來。

  白伊上前去，「亦云！」

  亦云並不打算停下來，卻被白伊一把抓住衣袖。

  「亦云，你想幹什麼？」

  「公主，亦云不想幹什麼。」亦云臉上盡顯疲憊。

  白伊竟然默默的鬆開手。

  「伊伊～今年梅花開的很好。明春桃花也會正艷。一起去看嗎？」亦云突然含笑落淚，欲想要摸一摸白伊的頭，卻發現無從下手，全是帶著金燦燦的頭冠。

  「好啊，記得多買點兒桃花釀，還有你最喜歡的桃花酥。」白伊也不知道為什麼都還沒有過腦子就答應了他，只是自己的眼淚也跟著流。

  說完，亦云取下身上的「如夢」放在白伊手上，轉身離去了。

  白伊傻了，一時淚流滿面。

  洛塵隱走過來，輕輕拍著白伊的肩，幫她擦去眼淚。

  「沒事兒吧公主?」

  「沒事兒。」

  「公主，余棲將軍可還在?」副將也還沒離去。

  「余棲……應該在殿外吧。」白伊已經無心搭理他了。

  「那個亦云不是大公主的貼身男侍嗎？公主，你與他認識?」洛塵隱問。

  「洛塵隱，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你先回去吧。日後機會就多了，我再帶你出宮玩。」洛塵隱笑了笑。

  白伊隨即拖著身子出了這輝煌的金殿。低下頭，看見余棲笑著在階梯下面兒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