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爹逝，最後的弦崩了

  白伊起身，忘卻周圍，徑直往外面去。文嬌扶著，一路也心裡難受著。

  余棲怕有閃失，也跟了上去。

  亦云臉色更加煞白，這時，白秋華起身，「亦云，看來她還是幫我砍了一刀，果然，被傷害蒙蔽了雙眼的人都是傻子了，曾經的老二，如今的相宜。哈哈～」

  「有意思嗎？」

  「怎麼沒有？這樣對我的威脅都沒了。」

  亦云攥緊了拳頭，壓著聲兒，「白伊她還小，她哪兒會威脅到皇位?」

  「哈哈～吼我！亦云，你從不敢這樣對我說話的，為什麼?為什麼?我知道，就因為那個死了的女人！！如今，你還愛屋及烏?她，沒你想的那麼好，白伊小是小，但是也精，我不得不防。亦云，我只有是女皇了我才能用盡天下一切來幫你查真相報仇啊！亦云，有失才有得，活這一輩子本就短暫，該為自己想想，我們又不是聖人！」白秋華講著，說的頭頭是道，句句抓住亦云的軟肋。

  亦云也只好做罷，家仇不能忘，可是他也不願看著一個兩個都離開，他也掙扎，他也無奈。可是，最終也妥協給了現實。

  白伊雙腿已經支撐不住，臉上並沒有很是慌亂的樣子，沒有那時嬤嬤死時崩崩潰樣。只是喉嚨處哽咽著，好像有什麼東西活生生的塞住了，隱隱作痛。

  文嬌奮力扶著，她知道，她要是一鬆手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誰也沒想到，在冷宮裡商羽都會沒了，太意外，來的太突然。

  其實白伊之前也想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可是卻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居然用已經在冷宮已經在深淵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後面太王后的轎攆跟上來，放下，太王后一把拉住白伊的手，「孩子～」

  白伊說不出話來，一看見太王后熟悉的臉，居然毫無徵兆的眼淚跟著涌了出來，使勁兒的搖頭，晃著腦袋，不想停下來，一停下來好像就是要命一樣。

  文嬌跟著哭腫了眼睛，太王后抱住白伊，拍著她的背，「孩子啊～」

  「嗯啊～嗚嗚嗚呃啊～啊——」白伊使勁兒的想要發出聲音兒，卻只是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

  她的聲音很尖，劃破了白天無比繁華熱鬧靜寂下來夜空。

  突然的幾聲兒烏鴉叫更是應和了這悲切。

  太王后將白伊扶上轎攆，自己走起路，往冷宮去。

  白伊幾乎已經疼得心在抽搐，右手緊緊抓住胸口上的衣襟，全身都在用力。

  冷宮，門外，天空無月，依稀有星。

  女皇王后已經在那兒了，早已派人守著了。

  白伊此刻並不想見到所謂的女皇，她沒有行禮，只是拖著身子一步步往裡面兒走著，王太后此時已經不能扶著她了，文嬌也不方便進去。

  她自己一個人一步步走著，有士兵攔著她也不管，女皇示意後，她們也都讓開。

  白伊此刻又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看著門，卻停下了腳步，一個長長的抽噎差點兒讓她也呼吸不了下一口氣兒。

  緩過來，她輕輕地叩了三聲兒門，「爹～我又來了～」

  裡面兒無人應答，她不慌，嘴角抽動著，又叫了一聲兒，「爹～我這次是正大光明來的，不用怕受罰的，爹——」

  太王后見了這一幕也只是深感同情，轉過身去。王后也一旁安安靜靜緩著心神。

  女皇什麼也沒幹，只是坐著，靜靜的，不語不動，沒有人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因為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她總是那樣的令人陌生。

  白伊遲遲不進去，寧願跪坐在門外，也無動於衷。

  身旁的人無一不心情悲重。

  余棲不知與守著的士兵說了什麼，居然將他放進來。

  他看著失魂落魄白伊蜷曲著，是那樣惹人憐格外的無助與嬌小。

  「公主……節哀吧。」余棲此時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他沒有去看白伊的反應，只是幫她推開了那扇門，白伊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

  白伊無動於衷，余棲沒有在管她，他相信她能自己舔好傷疤，他相信鳳凰是翱翔於天際的，不是一停下就飛不起來的。

  可是余棲也知道，她還小，羽翼都還未豐滿。

  他推開門後便離開了，因為接下來的時間只屬於白伊和她的父親。

  白伊雙手撐著，貼著牆，拖著身子進去，看見以前來時總是昏暗無比的地兒今天卻變的亮堂堂的了，白伊到覺得這不是真的。

  沒有人了，只有白布蓋著的，白伊吹滅了多餘的蠟燭，過去，拉起冰涼的手，拉開了白布。

  白伊卻發現父親居然還是面容溫和的模樣，根本不像是痛苦而亡，只是摸著手，卻是冰涼如冰。

  「爹～我是伊伊～我不聽您的話……我又跑來了。額啊啊——爹～我是伊伊～我還想與你一起看初雪，我……我想聽你吹蕭，我還想再給你跳一支舞——嗚嗚啊啊——爹，我是白伊，是你的女兒～爹，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我忍，我乖乖的，好不好?起來！你起來啊～你起來我就乖乖聽你的，不然——不然我可就不知道乾的出什麼了。」白伊這才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將一路壓抑的全爆發出來了。

  她環住父親，好像貪戀他已經幾乎沒有的溫度，只是，手環住胸時，發現交迭衣領里凸出一團，還硬。

  白伊立馬弄開，卻發現是一個玉珠子，白伊連忙取出來，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將玉珠子放進衣袖裡，將父親的衣服整理好，俯著身子輕輕地在商羽額上留下一個吻。

  「父親，你活著本就累，或許死了才是解脫吧。知道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為了還你的清白，因為我不想父親受冤，名聲盡毀。可是，現如今倒是一個笑話了。父親，我不能沒有你。等我，好嗎？」白伊搖搖晃晃的起身。

  一搖一擺的晃著走出去，魂早就沒有了，不過是行屍走肉一般。

  白伊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太王后，母皇王后安好，伊伊想回去休息了，安葬之事你們定奪就可。」

  「孩子，事已至此，節哀。」太王后望著她。

  白伊什麼都聽不進去，走著。

  文嬌跟著，扶著，「公主。」

  「文嬌，三哥不會有不好的念頭，還有他，記住了。」白伊給了文嬌一條路，或許從此刻開始，白伊已經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了吧。

  文嬌只得點了點頭。

  芯竹宮。

  大公主余棲不見蹤影，白伊只是吩咐文嬌去打來水，要沐浴更衣。

  洗完，支開了文嬌。

  卻沒注意玉蘭其實也在門外瞧見她，玉蘭落了淚，可是也匆匆離開，出了宮。

  晚上，白伊對著搖曳的昏暗的燭火發神了一晚上，腦袋裡什麼都沒想，就看著，看著眼前的晃動著的紅色一片，暗紅，像是鮮血流在地上一樣。

  白伊手裡狠狠地攥著那個珠子，嘴角有些抽搐，但是腦子裡唯一的理智告訴她再等等，還不是時候，這是套，有人故意的。

  天明，文嬌來時白伊還對著燭台，只是蠟燭早已燃完，而白伊也像是抽去了魂魄。

  文嬌輕輕地過去，摸著她的肩，「公主～」

  白伊沒有應答她，文嬌走過去，坐在她對面，看著。「公主～奴婢知道你不好受，可是，現如今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啊。」

  白伊仍然還是沒有反應，這倒是讓文嬌心裡不免慌亂起來，「公主～公主，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

  文嬌徹底亂了心神，正要外出去找人，可是小五子小六子卻沒在，胖嬸兒對文嬌的聲音又充耳不聞，也不幹活，就閒在那兒跟其他女婢說著閒話。

  文嬌立馬只得自個兒外出找人，可是沒想到的是宮外所遇之人都是不敢與她說話，避鬼神一般避開她。

  還好這時文嬌看見個黑影，立馬追到拐角處。

  「遇梅，是你嗎？」文嬌很是不確定。

  這時，他放下披風，「文嬌姑娘，是我。對不起，只是現在宮裡都對芯竹宮裡的人避之不語，我怕給姑娘弄來麻煩。」

  「避之不語?」

  「文嬌姑娘，我也不清楚，只是昨晚的事已經傳開了。公主怎麼樣了？」

  文嬌一想到白伊那個樣，只是搖了搖頭，「遇梅，公主現在，跟個死人快沒差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麼做。」

  「那，我隨你先到芯竹宮去，這兒不方便說話。」

  文嬌點了點頭，避開人，往回去。

  遇梅看了白伊後，問，「文嬌姑娘，我實在……這些事應該問問余棲公子為好。」

  文嬌垂下眼睛，「從昨晚開始，一大早就沒有見著他了，想來也該另謀出路。」

  「怎會?余棲公子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文嬌笑了笑，「說到底他不過是個男人，要依附著女人，如今這形式公主走不出來了，他又是個聰明人。」

  「那……不知，宮裡三皇子應該會……」

  文嬌搖了搖頭，「公主不會去的，除非沒有他法，去了也是連累，何況四公主也不會放過公主，去了不過也是投網。」

  「那，宮外呢？宮裡是傷心地，就是宮外有貴人，不如在宮外休養。」遇梅想著不如直接一點兒，先離開，能不回來則不回來了，離開，便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