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隕落

  一聲聲兒尖叫不斷，還有掙扎後弄斷枝丫的聲音兒，沙沙作響，宮牆裡還有著回音兒，熟悉，是……燕姑姑的，白伊瞪大眼睛，大步過去。

  轉彎處，白伊停下來，只見前面兒許多人，拿著傢伙押著琉鑾宮裡的奴僕。

  那兒還真是燕姑姑，她面容猙獰，全身每一處都還抗拒著，「我告訴你們～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傢伙，知不知道這是二公主的宮裡，我是她的貼身女婢，敢綁我——」

  「老實點兒，下的令就是抓你們，閉嘴。」一個帶頭的紅衣女侍衛說。

  「混帳！混帳！反了都反了，我要讓二公主處死你們，讓你們進水牢子——」燕姑姑嘶聲兒吼著。

  白伊情緒一下上來了，過去，立馬連腦袋都沒思考，「啪啪」兩下，連白伊的手都打的通紅。

  燕姑姑被打懵了，臉上還有著久久散不去的血印，兩邊兒臉上各一個手印，五根手指頭。

  「你……」燕姑姑瞪著眼。

  「我什麼我?一個賤婢也敢頂嘴?以前你可膽大，怎麼對的我?」白伊對著燕姑姑的臉上說。

  燕姑姑只覺得全身戰慄，想起之前自己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白伊身上，現如今居然有人來抓自己，應該是難有機會出來了，頓時收起性子，有些害怕。

  「公主～」燕姑姑雙手抓住白伊，「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白伊放聲兒笑起來，甩開她的手，只覺得骯髒恥辱，「來人！還不速速將賤婢拖下去——」

  「是。」那個帶頭的女侍衛將燕姑姑拖了下去。

  余棲笑著，「公主，裡面兒去見見二公主嗎？」

  「不用，現在去她只會鬧騰，煩人！不過應該母皇會召見我們，到那時候我再去狠狠地踩上一腳。」白伊說完就轉身往回走。

  白伊走每走一步都覺得每走一步都是恥辱，輕笑一聲兒，像是自嘲。

  聽呀，後面的尖叫聲兒，棍棒打下去的聲音，白伊只覺得悅耳，是那樣的動聽。

  白伊笑著，「余棲，咱們應該回去好好梳個頭髮擦點兒粉。」

  「是。」余棲上前扶起白伊的手。

  喲，旁邊的海棠花都已經開了些了，真紅啊，跟白夕顏的血相比，誰更紅呢？

  芯竹宮裡，白伊讓玉蘭打來水，玉蘭想著白伊洗臉還帶來帕子。

  結果，白伊讓她不要把帕子打濕，手速很快，竟然用「鎖心」劃傷了手臂，白伊疼著更也樂著，劃了一道有一道，血淋淋的。

  「公主，你這是做什麼？」玉蘭連忙用帕子擦拭著，又從盒子裡拿出藥粉來。

  「不用，不要上藥。」白伊只是用布條纏了纏。

  「公主，余棲新學了一種髮髻與妝容，讓我來為公主梳妝打扮吧。」余棲拿起木梳。

  一下一下，從上到下，在白伊的青絲里遊走，余棲手比上回靈巧多了，髮絲全部摟起來，露出白伊的頸部，帶上鳳冠和鳳釵，再畫上紅色眼妝，抹上紅唇。

  玉蘭把水和盆子端出去，余棲關上門，幫白伊換上正裝，一層一層，紅色衣服，金黃色與紅色牡丹綻放在上面，孔雀羽毛繡在衣擺下面，脖頸下有前領後領，呈扇形，黑色玄修，更加突顯氣質。整體大氣雍容，又不失高雅。

  白伊只感覺的頭上重，身上重，很是束縛，但是又捨不得脫下。

  余棲跪下為白伊穿上高高的鳳頭履，這下倒是更加受限，只得余棲扶著走。

  一步步穩噹噹的走下來，此時，玉蘭衝進來，扶著桌子，「公主～總使大人來了。」

  白伊勾起嘴角，「來啦，正好。」

  玉蘭跟在側邊兒，出去，小五子小六子都已經跪好了，余棲和玉蘭也跪下行禮。

  「總使大人何事?」

  「公主殿下安好，女皇有令，請公主殿下隨我移步鳳鸞大殿。」

  「白伊遵旨，總使大人帶路吧。」余棲起身扶起白伊上了轎子。

  白伊揭開小窗，「總使大人。」

  他過來，「何事呀公主?」

  「敢問大人，今個兒什麼個事兒啊?」

  「喲，公主，這可不能亂說，還是等到了就知道了。」

  白伊笑著，「總使大人真是風趣，既然一會兒我會知道，那現在說說又何妨?」

  「這……」

  「說吧。」

  總使大人嘆了口氣，「公主難道不知宮外的傳言?」

  「白伊在宮內，還真是不知。」

  「也不知是怎麼個傳法，說是二公主虐殺人命無數，聽說羅家大小姐的屍體就是在二公主宮裡下面的地牢子裡發現的，還有一些不受寵的妃嬪呀奴婢呀，多的很吶。」

  「不會吧，二姐雖然性格差些，也不會這麼……」

  「公主，你還小，這人吶，還分不清，不過二公主也算是個可憐人，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總使大人又突然說起白夕顏的事兒。

  「所以沒了父親就可以殺害其他無辜的人了？」白伊笑著。

  「啊呸！公主還小，我怎麼能亂說呢！公主贖罪啊！」

  「行了，母皇找我也就是為了二公主的事兒?」

  「這是自然，大怒啊，大公主剛剛早到了，與其他皇妃們正說著呢，公主一會兒到了也就是個過程，別說話，弄完早點兒回宮裡休息吧。」總使大人告訴白伊。

  「那二姐現在呢？」

  「在她宮裡面兒關著呢！」

  「前面兒就到了吧！」白伊問，瞧著前邊兒有隻金色的飛天鳳凰高高的在那兒。

  「誒，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快過去。」

  轎子也快了起來。

  鳳鸞大殿到了，白伊只覺得太亮眼睛，上面雕著一隻金黃的鳳凰，展翅仰天，神采飛揚。

  白伊算是明白了，鳳凰貴為神物，被供奉，也算是理解了。在百獸萬物中脫穎而出，自然不會是凡物，延年百年都是遵鳳朝凰，一直延續著盛世的局面，也叫祥。

  裡面有些嘈雜，原來是後宮裡的妃嬪正說著，見著了前面艷骨，白伊想起之前幫過自己，走過去。

  「艷皇妃安好啊。」白伊笑著。

  「安是安好，公主也是安好。可有人不安好。」艷骨說著。

  「我管好我自己就是，他人嘛，總歸是他人。」白伊收起了笑顏。

  余棲跟著白伊到一旁坐下。

  大公主走到她面前，「小妹來啦?」

  「大姐安好。」

  「小妹可知今日什麼事?」

  「伊伊不知。」

  「不知呀?那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對了，小妹可真……」大公主又突然停下來。

  白伊笑著，也沒多想問。

  此時，走來的是太王后和女皇王后。白伊沒想到太王后都來了。

  所有人都速速起身行禮，「太王后安好，陛下王后安好。」

  「平身。」女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像是有東西卡住了一樣。

  白伊卻覺得樂呵，瞧瞧，你那心愛的寶貝女兒，要被你親自發落。

  「今日後宮之人都在，可知坊間傳聞?說是二公主白夕顏虐殺無辜之人眾多，其中還有朝中大臣的子女，甚至還有後宮之中的妃嬪。」女皇說著，聽著語氣就知道有多麼的不願。

  下面有些哄鬧起來。

  「這算是什麼事?」

  「這麼恐怖的嗎？咱們就在後宮，多危險呀！」

  「二公主平時就脾氣古怪，動不動就發氣，原來是喜歡虐殺，天哪～」

  「連朝中大臣的子女都敢殺呀，這真是……」

  「必須得有個辦法才是。」

  「夠了！！」女皇聽著心裡很是不舒服，拍響桌案。

  「哐當」大殿上還迴蕩著。

  瞬間，一下安靜下來，無人言語。

  「息怒啊～」王后寬慰著女皇。

  太王后突然緩緩開口，「女皇陛下，這，還有個合理的說法吧！得有個服眾的交代～」

  「只是自然。」女皇應著。

  「那你說，宮外的羅家怎麼交代?人家妹妹找上門來了，說要看姐姐。」太王后說著。

  「此事還只是傳聞。」

  「傳聞?我已經讓人將老二的宮裡翻了一遍，你可知，那裡的水牢子有多少人血嗎？你就是再寵愛也不能包庇了呀。」太王后氣的有些厲害，這可關乎白家的皇家聲譽。這可比一個白夕顏重要。

  白伊此時只覺得太王后太給力，看了眼余棲，見他好似一切都握在手中的樣子，白伊就知道，這次她真的跋扈不起來了。

  「此事我來問話，你來最後斟酌便是。」

  「是。」女皇只得應下。

  「老大，你過來，你是以後的儲君，你來說說。」太王后叫著大公主。

  白秋華上前去，跪下，「回太王后，我只是覺得此事一夜滿城應該有蹊蹺，應該是有人暗中作為。」

  白伊一下有些緊張。

  只聽見她接著說，「但是，事已至此，總得有個交代，羅家對朝政來說也算是有功勞，也是勤懇，人家嫡女的屍體又在二妹宮裡水牢中，所以……最後的處決比真相重要，按之前頒布的律令……應處死。」

  說完應處死之後，大殿中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太王后看了眼女皇，說，「老四照顧老三身體，沒來，那……伊伊來說說。」

  「太王后，小六還小，不懂朝政。」女皇說。

  「家事，談談。過來吧。」

  余棲扶著穿著沉重的白伊走到中間大公主旁，跪下，「回太王后母皇，伊伊還不懂這些，只是沒想到二姐這次居然有人命，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是二姐也應該受罰，但是處死太過於殘忍了，不如留一命自生自滅好了，一可以堵住外面的嘴，有好有個合適的交代。」

  「小妹，你還不懂，可不是一條人命，還有宮裡的無數奴婢嬪妃，甚至還有皇家顏面。若是不處死那麼這朝堂……」大公主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她是我的親妹妹，但是我們也都是白家的公主，為皇家而生啊～母皇！這百年鳳權啊～」

  「老大的政治學的很不錯，陛下覺得呢？」太王后問女皇。